68.第四卷旧时相识 第六十七章 花开堪(1 / 1)
第六十七章花开堪折
诸葛亮看施茜面色日益红润,有些满意自己的想法。看来,祛毒有望了。
施茜抓着犁梢,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如今,她已不再偷懒,每次出过一身汗后,都觉得神清气爽,体态轻盈,看来劳动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几天常常头晕目眩,却又不像是铅毒发作。罢了,不去想它,活好一天是一天。
施茜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捉住了她的素腕,将她带往一旁。
施茜松了握着犁梢的手,抬起头来。
“嗯?你做什么?”见是诸葛亮,她奇道。
诸葛亮只是拉着她往前走,径自笑笑,并不吭声。
“喂,你干吗,神秘兮兮的。”她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背。
诸葛亮“哎唷”一声,回头笑睨了她一眼:“带你去洗脸,小笨蛋。”他看着她脸上黑一块黄一块,不禁呵呵笑出了声。
施茜闻言一愣,赶紧拿手抹了抹脸。她不抹还好,这一抹,原本集中的颜色四散开来,彻底花了她一张粉脸。
“哈哈哈……”诸葛亮见她这副模样,竟干脆放声笑了起来。
施茜立刻拿手遮住脸,嘟起小嘴,嗔道:“你……你笑话我……”
“好了好了,不笑了。”诸葛亮敛住笑容,将她拉到溪边,道,“喏,洗脸吧。”
“你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洗。”她正欲蹲下,却碍于诸葛亮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像个小花猫一样,当着他的面清洗,怎么好意思。
诸葛亮闻言,眼角溢出一抹轻笑,竟直接拉着她蹲下来,掬起一捧清水,仔细的替她洗脸。
施茜一愣,脸“唰”地红了,惶然别开眼,不去看他。
清水从她脸上行行滴落。那一张俏脸,瞬间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盯着她晶莹的面容,他的手指竟停在了她的脸颊,冰静的溪水从他指尖滑落。
如此剔透的肌肤,带着几分清露,如同一朵濯水的青莲,悄悄绽开。
她,便如同是他命定的那一个,忽而降临,又忽而离开,此刻,只静静的回到他身边,伴他溪边,伴他月下。他,再也再也……不愿放手。
他微敛着眼眸,定定的注视着她,不动,不言语。
施茜感觉到异常,抬眼看他,正对上他一双迷离的深眸,眸中的粘稠,化也化不开……
“诸葛亮……”她轻唤一声。
下一刻,她已彻底坠入一泓深邃而缠绵的眸子,被柔软温热的唇攫住。
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了怀中的佳人。
发丝被风吹起,划过他的脖颈。她略略喘着气,滑进了他怀中。
方才那个清澈而深沉的吻……是梦么?
施茜落下白子,抬头,看了诸葛均一眼:“到你了。”
诸葛均拈着黑子,忽然往棋盘中间一点:“就这了。”
呃?施茜一愣。这是哪一手?也太奇怪了。若换了别人,施茜一定会认为那人完全不懂围棋,可,诸葛均是诸葛亮的弟弟,不会不懂吧?她可不想重蹈那次和孟建下棋的覆辙,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为好。
她抿了抿唇,仍是照样摆她的中国流。
“啪”,第二枚黑子稳稳当当的又落在了中间,关第一枚黑子。
嗯?施茜这下有点乱了手脚了,抬眼看了看诸葛均,却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反复把玩着手中白子,思索诸葛均的招式。莫非他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这要是一死,完全没法生了啊。她握着白子,小心翼翼的对诸葛均道:“你……确定这么走么?”
“是啊。”诸葛均点点头。
施茜心想,怪了,不过,也好,如果是什么离奇高招,自己倒可以见识见识。
然而,接下来,走了没几步,施茜已把外围完全占尽了。她有些愕然,盯着棋盘道:“你……输了哎……”小弟弟,你貌似输的很彻底,很惨。
“是吗?”诸葛均瞟了棋盘一眼,微微一笑,“还不错啊,我还走了几步。”
“嗯?”施茜一怔。
“这是我第一次下棋,谢谢指教。”诸葛均朝施茜点了点头。
晕…施茜忍不住干笑道:“呵呵,不客气,不客气。”心中暗骂,我施茜居然被你小子给耍了,害我刚才下的提心吊胆的,搞了半天你还真是完全不会啊。
正在此时,诸葛亮走了出来,看见施茜和诸葛均在对弈,诧异的走了过去。
盯着棋盘,诸葛亮浓眉高挑:“这……是你们手谈的结果?”
“嗯。”诸葛均倒是毫不含糊的应了下来。
“谁是黑子?”诸葛亮看着诸葛均,眼中笑意浓重。
诸葛均指了指他自己:“我。”
“不错。”诸葛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努力。”
诸葛均笑笑,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识趣的给诸葛亮和施茜腾出了二人空间。
施茜奇怪的瞄了诸葛亮一眼。诸葛均下成那样,他竟然说不错。这是鼓励还是溺爱?
诸葛亮撞见她的眼神,“呵呵”一笑,解释道:“他以前不爱说话不爱笑,只读书,却从不碰琴棋书画,如今他肯跟你手谈一局,实在是令人感到惊讶。”
“哦,这样啊,好事啊。”施茜回头瞟了诸葛均一眼。确实,他现在比自己初初见到他时要活泼些。
“嗯。”诸葛亮点了点头,“所以要多运动。”
昏…施茜不禁笑出了声。现在诸葛亮真是什么都要和运动扯上关系,唯恐她不肯运动。她笑道:“诸葛先生,我最近很勤奋劳动啊。”
“光劳动还不够。”诸葛亮神秘一笑。
“哦?那还要怎样?”
“游山玩水,呼吸大自然的气息。”
原来……是撺掇她和他去旅游……
她笑笑:“好。你说去哪里。”
“去……”诸葛亮偏了偏头,“不告诉你。”
“呵呵。”施茜垂首,轻轻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你总是这么爱卖关……”
“子”字还未说出来,便已被施茜的一声惊呼替代了。
诸葛亮方才趁她不备,一把横抱起她,拎起地上的包袱,大步朝前走去,边走边回头喊了一声:“三弟,看家,别忘了干活!”
粉拳毫不留情的星星点点砸在他身上。
“诸葛亮,你早就准备好了,你故意的……”虽是一副气恼的模样,施茜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如今才知道,她最贪恋的,就是这种美丽的意外。她愿意安然的跟在诸葛亮身后,只要诸葛亮把手给她,她就愿意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抓紧他的手,跟着他,天涯海角。
一叶兰舟轻轻荡在水上,波光粼粼,偶有飞鸟划过天际。
岸边的亭台楼榭里,一对结得裙带的夫妻,正俨然伫立在柳树旁,相互依偎。
春色冥迷的江面上,暮烟袅袅,一叶飘然。
她,竟能与他一起,同在扁舟上,顺流而下。
诸葛亮坐在船头,摇着橹桨,看施茜出神的望着远处景色,瞳眸也似这江中水色潋滟,漾出涟涟笑意。
“漂亮么?”诸葛亮轻声问道。
“漂亮,真漂亮。”古时夜晚的渔火,繁繁密密,有如流萤,和着万家灯火,撑起着夜中最繁华的景象。
“这是到哪了?”施茜伸出手,轻轻拨着江水,扭头问诸葛亮。
“快到夔关了吧。”
此际景色真美。施茜暗暗咂着嘴,不觉已沉醉。原以为,这样的江火流波,这样的古镇人家,只有在江南才看得见,不曾想到,这里,竟有别一番韵味,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你知道么,”想到江南,施茜忽而一笑,看着诸葛亮,“我觉得你身上有江南的味道。”
“江南?怎么讲?”诸葛亮似乎被挑起的兴致,眸中闪出光来。
“一样的淡定,一样的水波不惊,一样的……”……一样的温情……只是,她,说不出口。施茜想着,默默低下了头。
“一样的什么?”诸葛亮却还不罢休。
“呵呵。”施茜笑笑,“以后有人会告诉你的。”二十年后,你还会遇到一个“茜茜”,她,会告诉你的。
“谁?”他倒是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来。
“好了好了,这句话是我借她的,你别问了,到时就知道了。”两年前,是你卖我关子,如今,可轮到我了?思及此,施茜一脸淘气的笑。
诸葛亮摇摇头,笑笑。难得见她这么尽兴,罢了,任由她去吧。
“我看到前面的山了!”施茜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诸葛亮抬眼望去,可不是么,山岭葱翠,绿意昂然,雾气点点萦绕。
施茜定定望着左右景色,眸中尽是欣喜。她暗忖,想不到,我竟来古代,和诸葛亮一起,游了一趟三峡。
她站了起来,深深呼吸着这里清幽的空气,闭上了眼睛。双臂,缓缓举过头顶,仿佛享受这一刻的极致美好。
良久,她睁开了眼。只因,身后,诸葛亮的气息,这么近……这么近……
蓦然回头,瞬间撞进那一双深瞳。
他伸出手指,轻轻替她理顺被风吹乱的鬓丝。
她笑笑,已经习惯了诸葛亮这样悄无声息的靠近,道:“你不摇桨,不怕船撞上石头了?”
诸葛亮黠黠一笑:“不怕,沉了便在水里游玩,去龙宫报个到。”
“去。”施茜轻嗔,捶了他一下,“净瞎说。”
“呵呵。”诸葛亮笑笑,抬头,看这里山峦叠翠,一颗心也不禁荡漾起来,“景色真美。”
“是啊,若有琴声就完美了。”施茜眯起眼,仿佛已听到乐声,神色迷离。
诸葛亮闻言,洒然一笑,“你以为,我那么大的两个包袱,只装了干粮么?”
施茜一惊,扭头看向其中一个长长的包袱,诧异道:“难道……那个是……”
“正是。”诸葛亮点头。
呵。施茜笑开了,都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自己还等什么呢。如今,他就在身边,一切,都如梦境一般。上天给了她如此美丽的景致,还会把它收回去么?
她走到诸葛亮身前,纤指冰凉的抚上他的面庞,衣袖滑过他的脖颈。
“我们会分开么?”不想问,却想听到他的答案。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傻瓜,等回到隆中,我们便成亲。”
成……亲?!施茜一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成亲?”
“嗯。”肯定的答复。
她承认,自己不算坚强,可是,她也自知不是爱哭的女子。但如今,为何,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只想落泪。是太美好了么,是太美好了却注定终将结束么?两年前,他已告诉过她,他娶了黄月英。一切,都将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转么?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似饮足了一壶酒,欲醉了。可是,上天,究竟允许她醉多久呢?
不……她不要醒来,她要永生永世伴着他。
眼泪滑落的那一瞬,她重重的点了头。不再去管什么出嫁未出嫁,不再去管什么黄月英,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他们永不分离。
埋进他怀中,她悠悠道:“有时,真希望,历史是假的。”
“你希望它是假的,它便是假的。”
施茜摇了摇头:“历史它不真,也不假,它只是不变。历史的真实面目,或许会被传唱者不断改变,就像戴着面纱的小姑娘,只有能回到过去撩开面纱的人才知道。然而这些回到过去的人,又成为了历史的一颗颗棋子,在命运中履行自己的使命。”
诸葛亮略略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轻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呵。”她涩然一笑,“因为……我就是那棋子中的一枚。”
少伯走了许多天,问了无数人,终于在弹尽粮绝的时候扑进了隆中。
他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气,直咕哝道:“太远了,太远了,茜茜来这里做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见前面有一个茅屋,于是站起身,对着茅屋里喊道:“有人么?我想借口水喝!”
半晌,屋内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十七八岁光景,看了少伯一眼,淡淡道:“跟我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