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第十一章
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分钟，简萧依旧愣愣得，一动不动。
他开始有些挫败。他低了低头，是不是该走了，否则真的自取其辱了？他动了动脚，又看了她一眼，“我……”眼里都是失落，最后礼貌地道：“打扰了。”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
顾易走远了之后，简萧才反应过来，“诶……”
就像他走得太急，她一切还没来得及反应。
等到简萧回过神才想起要回家，她走到这个楼层出口的大门时，看到玻璃门紧闭，而且果真看到了顾易。
顾易抬头之际看到了简萧，简萧向他走去，举着手里的工作牌哭笑不得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但出去需要工作牌的。”
顾易却没说什么，只是让了路站到一边。
她将工作牌放到感应器那感应，大门打开，她和顾易走出大门，走向电梯。
在电梯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很沉默。
就算电梯到了第一层，两人还是沉默不语，一前一后走出大厅。
直到简萧出了电台后，才终于朝着前面的顾易喊了声：“顾易。”
十二点多的夜里，街道上没有什么车子，也便很安静，他听到她的呼唤，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她。
她小跑着上前，吞吞吐吐道：“那个……你要送我回家吗？”
主动提出？而且还是第一次。可被拒绝的难堪让他没有立马回答。
“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不是很正常吗？”见他久久没有反应，简萧憋红了脸说出了这句话。
“嗯。”他应了声，却迟迟才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三个月可以吗？”
“嗯？”
“我们试着交往三个月，可以吗？”
顾易在以往的二十几年里，并没有体验过喜出望外，或是喜极而泣，今晚几乎都要实现了。
他激动得一把将简萧搂进怀里。
是吧，今晚的月色不错，皎洁得像一面镜子。
“谢谢你。我很高兴。”他心情愉悦，像是谈了笔大生意。
被顾易抱在怀里的简萧想起了那张明信片，就两个字——简萧。顾易或许是认真的。
她还想起朵儿客栈里窗台的那只白玫瑰，仿佛就能在眼前看到白色的花瓣上滚着水珠，它旁边窗帘飘飘扬扬。
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花一样。
她是真的很喜欢花。
所以，简萧就这样坐着顾易的车回家了。在车上，简萧回想起方才的主动大胆，害羞地没有说话，在顾易要开口的时候，她立马说了句：“放首歌听吧。”
就这样，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到了简萧的楼下。
“我到了，那我下车了。”简萧解开安全带，心里只想早点逃开，再面对顾易多一秒她都快疯了，被自己尴尬到疯了。
“等等。”
顾易突然喊了一声，还没开车门的简萧回头一看，发现顾易不断靠近她，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让他扑了个空。对她这样的躲避的行为，下场就是要面对更尴尬的氛围，搞得她下车也不对，不下车也不对。她尴尬地低了低头。
没吻到简萧的顾易坐好，看着车的前方，也没说什么。
她也没动手开车门，坐了好一会儿，说：“能不能，按照我的步骤来？有些东西会不会太快？”
是他操之过急了？他点了点头，欣然接受：“照你的意思。”
对于一个吻都要这样商量，简萧也觉得自己够矫情了。虽然在丽江的时候，男女之间该发生的，他们都发生了，但是她内心却对交往的过程有着清晰的步骤，对于丽江的行为，她只能说是个意外，是她人生里出了一个差错，而对于这个差错，她希望顾易和她一样不再提起。而顾易通情达理的回答，让她更无地自容，他们之间明明都……她咬了咬唇，“我回去了。”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顾易看着简萧匆匆的身影，露出了个微笑。
简萧回到家洗了个澡之后，终于觉得清醒了。
她怎么就答应了？
怎么看到他失落的眼眸，她就忘了自己的原则，主动上前了呢？
她最近的有些行为真的是冲动又鲁莽。
她坐到书桌前写着日记，把那么不一样的自己记了进去。
和顾易交往后，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也不用打个电话报备，倒是轻松自然。顾易从那天晚上之后也没有找过她，让她一度怀疑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她一个人幻想出来的。直到一天晚上，她正啃着苹果写日记的时候接到了顾易的电话，她才确信，她真的和顾易交往了！
“是我。”
“我知道。”这点辨别声音的技能她还是有的。
“在干嘛？”
“写点东西。”
“写什么？”
“不重要的东西。”她索性放下笔。
“饿了吗？”
简萧瞄了眼书桌上闹钟的时间快十一点了，这个时间点这是饿狼出没的高峰期啊。但是减肥的她会催眠自己：“不饿，还好。”
“我在楼下，你下来。”
“要做什么？”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样出其不意？
“带你去吃宵夜？”他回答的自然。
“不用了。我不饿。”她咬着笔头。
“是要我上来敲门吗？”
男人不仅出其不意，还霸道无理！挣扎也是无用功了。她放下笔，说：“等我，换完衣服就下来。”
“好。”
她挂了电话便起身去换衣服。
随便穿了件运动服就下楼了，出了公寓楼看到顾易穿着一件休闲夹克倚在车门边。她向他走去。
等到简萧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简萧。
被打量的简萧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一般来说这么久没见到男朋友，应该会精心打扮之后才出现。我是给你预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打扮。”
听了顾易的话，她扫了自己一眼，说：“大晚上的，月黑风高，黑灯瞎火的，打扮给谁看？”她抓了抓头发，她现在的发型走得是妇女在家随意盘起风，所以话里是有心虚的。
他笑着说：“我可是很期待呢。”
她不小心看到他笑起来迷人的眼角，被杀的措手不及，她故作镇定地说：“走吧。”默默往车门走出。
在车上的时候顾易问她：“你有建议吗？”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我更尊重和看重你的意见。”
她第一次发现顾易是这样一个人，风度翩翩，讲话得体，笑容迷人，分分钟钟掠获少女心。
顾易注意到简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收回视线，默默低头拿出手机玩。
“真的没有建议？”
简萧抬头，看到窗外有一家馄饨店，便说：“就前面那家馄饨店吧，我去过，味道还不错。”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简萧又后悔了，顾易，是何等人物，这种街边小店，恐怕无法容下他高大的身躯吧！正害怕顾易不满的时候，只听他说。
“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他会不会得体得太过分？
在馄饨店吃了个饱的简萧觉得心满意足。
顾易开车送她回家，车到楼下，简萧要谢谢款待的时候，顾易突然说：“我能借用你的洗手间吗？”
“可以……”回答得吞吞吐吐的她原本没有打算让他上楼的。
他是看到了她眼里的为难，是不是又不顾她所谓的“慢慢”，她的步骤？但既然已经提出，他也只能继续为难简萧了。
简萧开了门，走进门就从鞋柜里给了顾易准备了一双拖鞋，“洗手间在客厅左手边，你走走就到了。”她便换了鞋进了屋。
顾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样的一个小空间就是简萧的另外一个世界。客厅沙发后按了一个大书架，摆满了书，她在沙发边上的茶几放了一个靛青色花瓶，里头插了几朵小雏菊，这小雏菊倒是和桌子上披着的桌布上的花纹呼应，电视机旁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鱼缸，蓝色的水里养着两只热带鱼，电视墙是用带花印的刷子刷出来的，淡粉色的油漆墙上留着一个个小花印。整间房看来，温馨别致，像是她的风格。要不是存心找借口上楼，他要何时才能有幸来此？毕竟她心里还与他留着一道他极易察觉的界限。
见顾易一直杵在门口，她唤了句：“你怎么不进来？”
“没什么？”顾易这才换了鞋进门，往洗手间走去。
在顾易进了洗手间之后，简萧才想起阳台的衣服没收，便去了阳台收衣服。顾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简萧刚好抱着衣服从阳台出来，他看到她的头发已经散放在肩上，她带着衣服黑框的圆眼镜，抱着衣服的模样像是个贤惠的小妻子。简萧没理会顾易，径直走进屋里，将衣服扔在床上才出来，出来便看到顾易还没走，在鱼缸前看着鱼，她走了过去，想提醒他时间已晚。刚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他便问：“这两条鱼有名字吗？”
“有，大一点的叫Daisy,小一点的叫Tracy。”
“是姐妹？”
“是朋友。”
“哦。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问。
简萧一听笑了，“我发现你对一个名字的来源很感兴趣。上次回答问题的时候就问我为什么叫简萧。”
看她打趣地笑着，他却笑不起来，因为发现，原来她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记得那些问题，而让他想起的是她回答问题的答案，“最近很烦的就是，顾易一直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她的回答又出现在他耳边，神情显得低落。
简萧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了，便转移了话题：“要喝点水什么的吗？”
“不用了。”他回答。
于是二人便看着鱼缸里的两条鱼，都有些尴尬地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他才重新说了句：“今晚的馄饨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简萧符合着。然后抬头的时候看到顾易礼节性的微笑，就觉得她似乎该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包馄饨给你吃。”
这句话似乎确实起到作用了，顾易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就是下次，下次再说。”她解释。
“那你一定要信守诺言，我可是很期待。”他说。
“这哪算的上诺言？”她笑了笑。
他看了看表说：“我先回去了。”
“嗯。”
简萧送着顾易到门口，对顾易说：“拜拜。”
“你早点休息。”
简萧点点头，便关上了门。关上门之后的简萧靠在门上，想起与顾易相处的过程中，他总是若有似无地表现出一股认真，她想要做到忽视，却显得有些困难。她不能让他靠得太进，她会不习惯。
正想回房间的她听到了门铃声，她疑惑地转身开门，开了门，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顾易无视她的问题，而是笑着问她：“这样我们是不是又见面了？是不是就是你所谓下次见面的时候？”
先是不解的简萧不知道顾易在说什么，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哭笑不得。
他认真地说：“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什么时候包馄饨给我？”
她本是随口一说，他竟然当真了，他这个模样像极了一个无赖的小男孩，将她逗乐了。她笑着说：“好好，下个周日，好吗？”像是哄一个小男孩，她想想便又笑了。
“我可是记着你的口头承诺。”
“行行行。”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
她笑，“走吧。”
顾易刚转身，简萧又想起什么，喊道：“等等。”他回头不解地看着她，她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别等到下一次了。一次性说完吧。”
他一本正经地耸耸肩说：“没事了，你快休息吧。”
她满脸狐疑，“真的没事了？”
他摇摇头，然后伸手摸了摸简萧的头，说：“晚安。”
“晚安。”
他收回手，挥挥手说：“进去吧。”
“嗯。”简萧退进门，关上了门。可她只要想到刚刚顾易无赖的那一出，便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她却突然停下来。
刚刚那么一瞬间，她感到愉快。
是她所期待的那么一点两点的愉快。
有这么愉快的一两点存在的记忆，就算以后回忆起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苦涩？
她突然忧愁了起来。因为愉快会让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