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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其实任姑娘要出嫁了。”原本他不打算告诉师傅,可若不说,任姑娘这一生的幸福不是要断送了。公孙晓偷瞧着容修辞的神色,与师傅生活多年,他自是最了解师傅的人,师傅对任姑娘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谈不上喜欢,却是相当关心的。任姑娘的身子向来不算好,之前为了寻师傅出叶城,奔波与上京城与青城之间,这样的辛劳师傅定然是最明白的,或许这也是师傅会主动现身的原因之一。
“所嫁何人?”她是在试验他吗?浅欢,你不该如此任性。
“比武招亲,赢家既可以娶任姑娘亦可得到九问。”想来任姑娘是用此计破坏八大门派的联盟,却是个最简单不过的法子。单不论任姑娘的姿容,即便是得到九问,也是幸事。如今武林中但凡有些名声的都赶往叶城去了,生怕落于人后,失了先机。
闭目,嘴角扬起一抹笑,只是摇头,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她这样做无疑是把她自己推到了风尖浪口,使得好可破了八派联盟,使得若不好,不仅她要命丧叶城,只怕那些蛮突子会趁此机会将八大门派收为己用,届时若是再要对付那些蛮突子,可就更难了。
星目再睁,却是璀璨如眸,“我们也去。”无论是哪种,他都必须去,不然她太危险。
公孙晓自是笑了,太久没见师傅使功夫了,自此说不准又能偷师了。虽然他是师傅的首席大弟子,可师傅想来懒情,从不主动叫他们师兄妹功夫,他一身武艺师妹一身才艺届时模仿师傅而来,况且师傅有众多藏书,即便是将那些藏书阅尽,他也足以成为当世的一流高手。没有人知道师傅真正的实力,因为师傅成名之时是十五年前,那时师傅年仅十三岁,成名后师傅便再也不使兵器,也不再动武,隐退江湖了。
容修辞赶到叶城时,任浅欢的擂台已摆了三日,不少武林高手都为了九问上了擂台,但都被打了下来。今日便是最后一战,擂台上站着的正是邪影派的老大顾谦涵与烈火堂的堂主严温离,这两人也算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邪影派与烈火堂也是八大门派中较为强势的两个门派。
任浅欢仍是一身白袍的坐在高楼,偶尔投注视线在擂台上的两人。这几日为了分裂八大门派,她可是连自己都赔上了,脸上的妆容每日都要画足两个时辰,画完之后她也不可有过多的动作,必须一身白衫袅袅娉婷,对于自己的容貌她想来是有信心的,连容修辞那般的人在见到第一次上妆的她都会惊艳,遑论那些邋遢小子。
叶蓁肯定会怪她擅做主张,但她唯一能为叶蓁做的,也就这些,无关乎家族使命,无关乎家国兴亡,只是想再帮帮叶蓁,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帮叶蓁了。
“师傅,那邪影派的顾谦涵看来是要胜了。”公孙晓一直都注视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顾谦涵招招阴寒毒辣,严温离虽都挡住了,但处于守位的他一直很被动,再拖下去严温离必败无疑。公孙晓一脸期待的看着容修辞,他真的挺想看师傅上去比划比划的,台上那两人的功夫与他不相伯仲,但绝不会是师傅的对手。
容修辞在附近择了个位子坐下,全然无视徒弟的一番期待。这比武招亲已是第三日,却还有不少高手留着,想来是要一睹最后的胜者。那些奸细想必还混在那些人之中,必须尽快找出那些人,各个击破。
“公孙,去与叶蓁会和。”叶蓁既比他早来,定然在部署了,他不宜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公孙晓虽然挺想撺掇师傅上擂台,但师傅的秉性哪是那么容易被他三言两语蛊惑的,只得悻悻然的去寻叶蓁了。
她到底打算怎么收场!任浅欢如此高调招亲,若最后让邪影派胜了,于情于理她都是要嫁的,但以她的性子,又怎会甘愿这样嫁了,她到底想好脱身的法子了没。
容修辞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高楼上的女子,他答应过那个人,会照顾好她,保护她的。想他容少当年最是自命风流,何曾为了哪个女子这般颠沛流离,可她倒好,还不领情,无怪乎连她的父亲都与她处不来。
狠厉的眼神。容修辞瞧见任浅欢狠狠的盯着他,笑的有几分阴绝,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容修辞晃神的片刻,擂台上已分出了胜负,不出所料,顾谦涵胜出,按照任浅欢所定的规矩,今夜就可拜堂成亲。
任府红烛映天,红绸满眼,一片喜庆。
还有一个时辰任浅欢就要与顾谦涵拜堂了,而叶蓁一行人也无半点踪影,只留得他在任府,百般猜不到任浅欢意欲何为。
容修辞站在任浅欢的房门口,正想敲门而入,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你凭什么管我!”听声音正是任浅欢。
“就凭我是你爹!”是任浅欢之父任庚涵。
“呵呵,你何时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爹?笑话,之前怎么就没见他管她死活。
“是你不欲见我。”自从浅欢她娘过世后,浅欢便搬回叶城独居。
“是你害死了娘!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不是与他的续弦过得很开心么,如今是他自己来讨她骂他!
“你娘是病死的!”十多年了,浅欢始终不能放下她母亲的死。
“若不是你逼得娘离家出走,若不是你休了娘,若不是你再娶了那个狐媚子,我娘会死么?”害得她活生生了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与你彤姨是相爱的,你母亲也知道。不是我要休了你母亲,是你母亲要我休了她。”他承认他从来没有爱过浅欢的娘,可他自认无愧于她母亲。
“若不是你要娶那狐媚子进府,娘她就不会要与你休离!”她也不会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何况在说要娶你彤姨之前我未曾对不起你母亲丝毫!”当年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才娶了一个不爱的女子。
“呵呵,你爱那个女人,所以我娘就无所谓要不要?”若不是娘对他心死,又怎会郁结而死。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娘去爱,更不配做她的爹!
“我应承过你娘,即便你彤姨进了任府,你娘依旧是正室。”
“你以为我娘稀罕的是正室那个名分!”任浅欢恨不得给面前这个所谓的爹一刀,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娘有多爱他,娘无法容忍的是他不爱她,却还要看着他与其他的女子相爱。
“我能给你娘的,只有那个名分。”
“你若不爱她,当初为何要娶她,你若不爱她,又为何要生下我?”他真自私!
“你娘已经死了,为何你不能放下过去?”爱并不是可以施舍的,他不爱她娘,这是事实,无法更改,而他只是想与相爱的女子在一起,那也有错?
“你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却还如此义正言辞的要我原谅你?你真可笑!”
“浅欢,你这什么态度,我毕竟是你爹!”他一再容忍浅欢的讽刺与嘲笑,但他毕竟是她的父亲。
“我不稀罕你这个爹!就像你不稀罕我娘一样!”她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若不是娘临死前万千交代过不能恨他,不能怪他,她早就一刀结束了他的命!
“啪。”巴掌声想起。
“你打我?好,这一巴掌就当你生了我,我还你的!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你给我滚!”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般羞辱,眼前这个不爱她娘也不爱她的男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还对她动手!
“你!……”任庚涵又羞又怒,他也不知怎么就甩了任浅欢一巴掌,他对这个女儿是有愧疚,但任浅欢对他的态度又让他很气愤。
任庚涵被一脚踢了出来。容修辞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现在这种状况,他不适宜旁观。只是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任浅欢也会武功,她倒是掩藏的很好,连他都骗过了。
任庚涵气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瞧了瞧四下没人,愤恨的叹了口气,就当他欠这个女儿的吧。如果恨他,可以让浅欢不那么痛苦,也好。
“浅欢,无论你有多恨我,请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任庚涵隔着门轻轻说,言毕,神色黯然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