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芙儿早已吓坏了,怒叫着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愤声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娘亲,快放手!”那人暴戾的眼看向芙儿,冷声道:“你是她女儿?那你更该死!”说完手一挥,芙儿被弹得几丈开外,撞翻了街边的小贩滩位。
我怒极,挣扎着想要冲出他铁拳般的禁锢。却如同蚂蚁搬倒大象一般,丝毫不动。
“爹爹!我不是真的要你杀她!我只是吓唬而已,你快放了她呀!”少年也急了,未想父亲真的动手,想要上前,男子却小鹰抓小鸡般的拎着我,提气飞跃着朝南奔去,我被他绝顶的轻功震慑住。
看他抓着我足尖轻点在参天古树上,如屣平地般自在,我看着这个表情莫测的男人,决定好女不吃眼前亏,要打的话我是肯定打不过这人的。
“喂?你轻功这么高,又能草上飞,又会水上漂的,要不你收我为徒,教我轻功吧!”我老羡慕那些轻功卓绝的高手。
他却冷着一张脸,闭口不言。
他逮着我飞过一片烟水空蒙的青碧湖面,穿过几重玉宇琼楼飞檐流阁,再走过一条巨龙横卧巍然屹立的古桥。便见幢幢楼台参差错落,傍山绝然而立,端是壮丽辉煌鬼斧神工。
我被丢进了一间四面铁栏相交的阁楼中,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就取出一把精钢大锁住铁门。
我终于感到迟来的害怕,踢着铁栏吼道:“喂!你关着我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儿子不对的,你怎么不讲道理?快放我出去,我夫君可是太子的老师!要是让他知道你囚禁我,你就死定了,快放我离开!”
“闭嘴!”他冷声说道,又朝一旁的两个小喽罗道:“好好看着她,若是让她溜了,我要你小命!”
两个站得笔直的喽罗精神抖擞的回道:“是!”
老子走了,儿子又来了。
我倒头趴在简制的木床上,不理那笑得嚣张的小子。
“开门,我要进去!”他吩咐一旁的喽罗。喽罗犹豫了几秒,还是乖乖打开了。少年慵懒的在贵妃椅上坐下,跟个老大爷似的看着我,笑道:“得罪本少爷倒没什么,可你得罪爹,你就等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吧。”
我本不想理会他,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你没有伤害她吧?”
他啪的打开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一脸的惬意:“放心,本少爷对那样的黄毛丫头不感兴趣。”
“没想到你竟有那么大的女儿了!”他似有些烦躁,不停的在踱步。
我懒得再听他的碎碎念,一把扯过软被盖蒙住头。
也不知过了几日,整日除了那小子时不时的来刺激我一下,便再没风过别的人。
迷迷糊糊又进入梦乡,脑中竟是那疯子男的模样,猛地睁开眼,果然是恶梦啊。
这时,两名青色罗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朝施了施礼,又道:“姑娘,主子邀请您前去参加家宴。请姑娘随我们来。”
她俩手里提着两画面画着仕女图的宫灯,带着我行过无数回廊,最后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前停步。
我推开门,里面正歌舞升平莺声燕语充斥着,众人见到我,表情各异。
少年拉过我在他身旁席地而地,低语道:“本少爷够意思吧,知道你一个人闷得慌,今日爹爹生辰,会很热闹的。”
我却没有听见他说什么,眼睛看向穿过正翩翩起舞的歌姬,看向对面的绝色女子。
很美的女人,尤其是额间的殷红美人痣。
她似感觉到我的目光,端起杯来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美得惊心动魄。
我心里轻颤着。
这张脸,很眼熟。
她身旁的男子利箭般的眼神看了过来,又细心的夹起一块糕点喂进她口中,女子羞涩的浅笑着说了些什么,男子嘴角也跟着露出一笑来。
“我爹娘很相配吧!”身旁的少年一脸骄傲的表情,又似发牢骚似的道:“我爹宠娘宠上天了,连我有时都看不过了,不过他们感情真的很好。”
我猛地灌下一口酒,总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我揪着少年的耳朵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夫君也很好看,我们也很相配!”
这酒的味道很好,一点也不比太子赐的酒差。
心头有些莫名的惆怅,一把夺过少年的酒壶猛往嘴里倒。
“喂,你少喝些,这很容易醉的!”少年的警告声,在此时听来,就像苍蝇在叫,我一巴掌挥了过去,笑道:“你太多话了,我酒量不知道多好,老娘会喝酒时,你连精子都还不是!”
少年吃惊的捂住红红的左脸,有些愤怒,有些委曲。“你果然醉了,连爹都没有打过我呢?”
我又一巴掌挥过去,这一次被他手急眼快的抓住了。
“丑女,你还真打啊!”
跳舞的人这突发的情况静了下来,少年的父亲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我握着酒杯步屣蹒跚走到他面前,道:“今天是你生日是吧……”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又接着道:“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也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回去,我……我想我的女儿和夫君了……”
他握杯的手微一用力,酒杯卡擦一声成了碎片。
“爹!”少年冲了过来,焦急的说道:“她喝醉了,爹,你不要伤害她!”
“将她拉下去!”他冷冷的说道。
两个黑衣人走了出来,押着我便走了出去。
少年追了出来,对两人道:“把她交给我吧,在这里,她走不了的。”说着便一手搭在我肩上将我扶起,我嘿嘿笑着,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小子,你送我离开,老娘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力之内,我都答应你。”
“原来你装的!”
“你能做到的别人也能,本少爷为什么要帮你?”他扶着我到湖边的小亭里坐下,凉风吹来少了许多醉意。酒喝多了,虽没有醉倒,头却疼得厉害,我揉了揉太阳穴,却丝毫不见有减轻
“看你难受的,你等着,我去拿药来给你,可别乱走啊,否则很容易迷路的。”说完便咚咚的跑开了,我没力说话,感觉胃中也有些不适感,站起身趴在石栏上吹风,渐渐好受了些。
我要想办法离开才行,想必芙儿急坏了。
刚一转身,面前多了一个人影,我心头先是一惊,待看清那人模样,心下暗叫一声倒霉。刚想跑路就被这人堵住了。我想要避开他,这人带给我强烈的压迫感,让我极不舒服。
他挡住我的去路,头低垂着看不出表情,我只能借着月色看见他弧形完美的下巴,总觉得夜色中的这人,有种让人想哭的孤独寂寥。
心有些慌乱,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应该快快离开。可在我付诸行动才踏出小小一步,就被他一个箭步抵在了石柱上。下一刻,嘴唇堵住,他强硬的以舌尖撬开我的唇,放肆的强取豪夺口腔的每一寸地方。
我早已惊呆,待反应过来自已被人吃豆腐了,奋力的想要挣脱开去,却被他禁锢得更紧。
这厮吻功了得,我,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以为快要晕过去时,他终于离开了我的唇。
得了个呼吸的空,我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你丫的是不是眼力不好?老娘不是你老婆,你亲热的对象弄错了!!”
他全身的力量几乎都靠在了我身上,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唇边,我老脸红了又红,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强吻,说出去连自己也无法相信。
“脸是变了,性格却一点没变。”他冰冷的手指轻轻刷过我的眉间,似有无限的眷恋般般。嘴唇慢慢的自从眉心渐渐下移。
什么意思……
唇被两片温热的柔软含住,这一次,是温柔的轻啃浅吻,却同样的醉人,我头中有些发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明知不应该,可双手竟不由自主的从抗拒变成了搂上他的脖子。两个人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久旱逢甘霖的人,吸吮着彼此口中的津液,抵死缠绵。
惊醒二人的,是身后传来的一道怒吼声。
“爹,你们在做什么?”
少年手里提着一只灯笼,此时已掉在了地上,迅速的燃烧起来。
少年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他身旁站着一人,正是那有美有痣的女人。
她的神情却是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伤心。
回过神的自己狠狠的一拍脑袋,叨叨念念的说道:“疯了,我真是疯了,我怎么会这样,不可原谅!丢死人了……”
少年冲了过来,我还未张口,脸上就被赏了一个耳刮子,打得我脑中一阵嗡嗡声,脸上的肌肤都已发麻。这次我却没有发作,因自知理亏,我自已都是羞惭得想要钻进地洞去。
而接着更大的一声耳光挥了过去,少年的脸上立刻一片红肿。
他捂着脸,愤声道:“你从来不打我的,今天竟然为了一个丑八怪打我?”男子一掌又挥了过去,冷冷声道:“记住了,她不是你能辱骂的人,你要再靠近她半,我要你的小命!”
少年眼中含泪重重朝我哼了声,捂着脸跑开了。
我还有些搞不清现状,看向面无表情转身离去的女人,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她冲上来吗,就算不给我一耳刮子,也是骂我两句狐狸精什么的才正常啊。
就这样走了?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奇怪的组合。
我猫着身子想要悄悄离开,却男子伸手拦腰抱住。他从背后缓缓收紧了力道,下巴抵着我的颈间,我心中只剩慌乱。“你这样不对的,你妻子受伤了,你应该去安抚她才是,而且,而且我是有夫之妇……”
脖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滴了进去,每一滴都像是烈火一般,将我的心脏灼烧的阵阵发疼。
身体僵硬地不敢动弹。
他是在哭泣么。
为何听到这人无声的哭泣时,自己连心尖都在发疼,想要转身拥住他,却没有理由。
“当我强迫自己忘记的时候,你却又重新出现了,这次,便是死,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你恨我也罢,怨也罢,但求你留在我身边。”
“秋儿,我再不许你逃跑了——”
我浑身一僵,面如死灰般惨白得没有血色,泪如泉涌般滚落坠地。
坏人,坏人。
明明自己被除了记忆的,明明已经忘记了,为何他的两个字就解开了魔咒。
过往种种,竟如昨日。所有的伤害和欺骗,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刀,一刀一刀的捅向向心窝,流出刺目的鲜红色。
“呵呵——”我低低笑着,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般,只剩沧桑。
“你为何不愿放过我,你对我除了算计,还剩什么?”
他将我转过身,我看见他发红的眼眶,他轻捧住我的脸,眼泪瞬间滴了下来。
“所有的欺骗,和算计,只是因为爱,请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好好活着。我知道你故意封闭了忘记,我知道你因为我很痛苦,所以这十八年我没有去打扰你的生活,但够了,你对你师兄的恩情也还完了,你甚至还为他生了个女儿,十八年了,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所以我用纵魂之术破了你的禁锢,我无法忍受你我相见陌路。秋儿,无论你承认与否,这都是注定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我冷笑道:“那你想要我称你为爹爹,还是相公?”
他身子一颤,表情痛苦异常,他摩挲着我的眼角,语中是难掩的苦涩。“血缘关系,已经是上天对我最严厉的惩罚了。如果失去你,我会生不如死。”
我垂下头,颤抖的双掌渐渐收紧。
“我身体里的蛊咒,是不是与你有关?”这是我唯一想问的。
他凄然一笑,眼里尽是痛悔之色。
“是,是我种的蛊。”
我点了点头,这蛊咒乃是子母蛊,也就是说种蛊的人身体里同样被植入了,所以那老圣医才说是,施蛊者损伤更大。
那么每次我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也不好过。
心里舒服了些。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比较法,在痛苦上同样有效果,想到他比我更痛苦,心里的怨怼相对减轻了些。
“你的白莲仙子呢?”
“死了,在我的剑下。”
我终于笑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得意味深长。
“原来你这样疯狂,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你为他找解药,竟如此叫我伤心?”痛苦过后,终是铅华洗净的沉静。现在心已平淡,看事情已然明郎了许多,当初闵神医说过,此蛊咒的解药甚为特殊,因这蛊咒还在母体时就已经存在,解药须取中蛊者骨肉的脐带,再由母体施纵魂之术,否则这蛊咒便会生生世世相随。
数日后。
少年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汗滴,他直接无礼的走过我身边,向玄净玉问道:“爹,娘不见了,我到处到找不到她,你可知她去哪了?”
他从书卷中抬起头来。
淡淡说道:“她并不是你娘,如果你还不明白,可以去载月楼看看。”
我看向那个一脸担忧的少年,心里充满的心疼和愧疚。
鎏儿,你竟长这么大了。
我悄悄跟着他走了上去。穿过一道长长的铁索桥,推开厚重的铁门,走进一间雅房内。
不只是他,连我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玄净玉这厮!
还真是无语伦比的变态!
整个空旷的大屋中,放着各种姿势的人偶,说人偶又不完全像,分明和人没什么两样,除了没有意识,眼神呆滞。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植物人。
这些人偶有坐有站,还有一桌排在一起打麻将的。人偶面部表情不一,衣饰也稍有不同。最让我吃惊的是其中居然还有穿着T恤的人偶。只是做工大多简单。
我眯起了双眸。
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没有告诉我?
少年似乎是呆了,怔怔看着满屋子的娘亲,为什么会这样,谁来告诉他?
“这些年陪伴你的就是这些人偶,只不过是爹就纵魂之术操纵着她们而已,这下你可明白了?”玄净玉大步踏了进来,一把握住我的手。
我朝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淡淡一笑,示意我安心。
“如果她们是人偶,那我的娘亲在哪?”少年此刻的模样,像只受伤的小兽,泛着水雾的眼直直的看着玄净玉。
玄净玉不语,却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心头猛跳,想要这孩子接受我,怕是一时不能的。
“她便是你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