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才疼(1 / 1)
仿佛睡了很久,全身都是那种在床上躺过劲儿的酸痛,意识挣扎着开始回笼,但是总是被更强大的阻力拉入黑暗。在心底的深处有个声音低沉的诱惑:别醒来,只要一直睡下去,睡下去就好。
就这样循环往复了一个永恒的长度,心跳猛然加速,在这种压迫感下我蓦地睁开了眼,但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只是觉得耳边突然吵嚷起来,夹杂着熟悉不熟悉的声音,或焦急或镇定,或安慰或训斥。
“方队,傻旺醒了,傻旺!傻旺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棋子别吵,贺军你来检查一下他的情况。”
“知道了,老孙过来搭把手。”
眼睛支撑不了多久又闭上,有人踉跄着离开我身边,又有另一人厚重的脚步声接近,相比于左边,每个人都会对右边的动静更加敏感,即使我思绪混沌也不由的在脑中描绘出靠近人的动作:坐下,测体温,观察瞳孔。
“任务成功了么?”知道自己在安全的环境里,忍不住含混不清的出声询问,嗓子却跟锈了多少年一样,滞涩难言,几个字就好像要带出血那般痛。
贺军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道,“先别急着说话,喝杯水会舒服些。”老孙递过来一杯带吸管的玻璃杯,贺军接了过来送到我嘴边。
“我是废了么,水都要你喂,唔。”下意识的想要抬起胳膊去接,牵动的全身都疼了起来,还有那粗哑的声音就跟人生头一次开口一样,就好像在砂纸上摩擦过。
不过才尝试了一下就接受了贺军的好意,因为右胳膊好像是折了,看这样子就知道我们情况不妙,起码正规医院是待不了。
一时间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啜吸着喝水的声音,这种安静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终于喝了个饱才开口,“够了,先扶我坐起来吧。”
贺军起身离开,方队走过来和老孙一起将我从床上搀起来,加了两个枕头在背后,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让我出了汗,暗暗的骂了林允和个底朝天。
坐定后环视了一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根据地,跟我们当初制定好的撤退计划并不符合,虽然条件一样的差劲。视线接着绕回来看到神色各异的五人多少都有些狼狈,
笑了笑,打趣着说,“谁找的这么个破地儿,我可是病号。”
“你他妈滚蛋吧,你个傻逼,伤成那样还跳!那滑行衣掌控不好你他妈跟跳楼有什么不一样,想死就直接说啊,老子成全你!”站在床尾的棋子一下子碰见火星子的*一样,‘噌’的一声开始爆炸,总觉得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毛细血管都要出血了。
棋子相当于组里的文职,一般不会出任务,所以总觉得亏欠,每次组里的人因为任务受伤时他都会特别难过,骂的越狠说明越心疼。
“棋子,别太生气,气大伤身。”离得棋子近一些石头突然不冷不热的出声了,唉,这大块头什么时候嘴这么溜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刚想开口反驳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时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总觉得心肝儿肺都要被我吐出来做下酒菜了,一双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背来回的帮忙顺气,好一阵子才总算憋了下来。
平复了还一会有些疑问的开口,“哎?我肋骨是不是也断了,怎么疼的这么厉害?”
“右手臂骨折,双腿都轻微骨裂,肋骨断了两根,差点插进心肺,多处软组织损伤和懒得数的外伤,恭喜你还活着。”
站在一旁的老孙头就跟背书一样的报告着我的伤情,多说一句我就觉得被说道的地方更疼一分。
忍不住歪了歪嘴角十分不开心的说,“喂,医疗护理不是贺军最擅长的嘛,你个担当*的可不要乱说。”
“他说的都对,你活着的确值得恭喜。”一直闷声收拾医疗箱的贺军淡淡的接过了话头,成功的把我的小心思堵死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终于对上了离我最近表现的也是最冷静的方队,在我们这个六人组里事实上为了行动也是进行小范围分组搭配的。
负责技术的棋子和石头一组,石头兼顾保护棋子安全,因为单兵作战能力的话石头绝对最强。贺军和老孙头一组,医疗和火力支援。
剩下的自然就是我和方队,着实是个奇怪的组合,我们两人负责组内安排和大部分的行动任务,可能因为我们两人都做人没滋没味的吧。
但事实上,我内心里最畏惧的人却是他,这种畏惧与我跟林允和不同,那是一种战友和伙伴之间的畏惧,我怕什么呢?也许是怕让他失望,更也许是怕让他愧疚,两人一条命的话,一个人死却欠了两个人的。
理由是给无力承担的人准备的,前行,意味着不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