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告一段落(1 / 1)
夹在钟头和李子中间,我慢腾腾的走出了审讯室,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原来不知不觉的都已经凌晨了。
一直焦灼的等在外面的殷破腾的从坐的桌子上跳下来,小跑着迎过来,盛满了焦虑的眼睛先看了我一眼,又落回了钟头身上。嗫喏着开口,“头,你,你这是。”
今天队里似乎十分太平,当然除了我这件事之外。大家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视线都放在我们这边,脸上的神情却是千百种,有的明了,有的就很有意思了。
“犯人招了,持枪杀人是恶性事件,上头要求我们移送监禁级别高的部门,这就走。”钟头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但是殷破那一脸铁灰色的绝望却是清晰的印进了眼睛,心脏莫名的抽痛。
“头,钟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顾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他是顾旺啊,那个我们一起奋战了多年的兄弟啊!!头。”
好看的眉头难看的皱着,殷破抓着钟头的衣服,高声的求着请,声音那么高那么恳切,就好像只要他尽力就可以挽回,将一切挽回。
“顾旺,你说话,说话!说你没有杀人,你怎么可能杀人呢,有人逼你的对不对,林允和呢,你出了事他怎么不在。”
见钟头没有回应,殷破闪过他抓着我的肩膀,接近歇斯底里的质问,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得到找林允和来帮我,看着他通红含泪的眼,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否认,因为这一切无力否认。
“殷破,是真的,对不起。”实在是不忍心再放人他挣扎,我狠了狠心做出了判决。
“啪,”
“殷破!”
一瞬间脑子只有嗡嗡的响着,视线只有满屏的空白加上嘴里的铁锈味。我只能说殷破你个臭小子下手还真狠。
用力吐了口唾沫,我抬起头对着被众人拉住的殷破说,“做过的事就该承担,我,做事从不后悔。”
本来就像疯牛一样挣扎的殷破,被我一句话抽去了力气。轻轻的拨开拉住他的手,蹲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而我,就是那个世界。
“走吧,”怕再耽误下去我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咬了咬牙根说出了口。
外面押送的车辆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防弹材质的箱式警车,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的小型监狱,还享受单人配备三名荷枪实弹武警的待遇。
门上的锁被打开,双手被拷着行动不怎么方便,只好打算在一名押送人员的帮助下上车,在他伸出手后,我友好的漏了个笑容,“谢谢您了,”
可是人家面无表情,其实就算有表情我也看不出来,因为人家武装到脸呢。
“站住,顾旺旺你怎么敢,别拦我,让我过去。我是律师,他的律师。”
老姐的声音突兀又具有震慑力的在身后响起,不自觉的腿一软差点跌倒。
“草,二旺,你特么犯什么神经,我哥呢,你没事吧,你个孙子给老子回头。”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林子言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想到他陪在老姐身边我就放心了,不过别问我,我怎么知道林允和在哪。
做了几个深呼吸我终于还是回了头,那一瞬间差点就没忍住已经盛满了心的泪水。我心目中的女王大人,早就在与阻挡她的人推搡时变得狼狈了,精心的妆容隔这么远都看的出乱。
更难过的是,她脸上的无助和惶恐,站在一边的林子言用尽了力气都好像搀扶不稳她。
而这个从小长到大的朋友怕是再没有如今这么没风范的时候了吧。
拍了拍脸,用尽全身力气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脸,视线从一个一个熟悉的人的脸上扫过,然后重重的一跪,俯下身子磕向地面。
起身,上车,毫不犹豫。
车终于启动了,老姐夹杂着小林子的声音,忽近忽远的传进来,“你别担心,我会救你出来的,一定会的。”
小林子又或者是殷破还在喊着什么,我的世界却只剩下了老姐的哭声,就如同一把刀,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砍在我的心上。
车已经开出了很远,我的心也已经伤的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擦擦吧,真丑。”陪同我一起坐在车厢的那个武警突然递了张纸巾到我面前,十分嫌弃的说。
“我哭了?”
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木木的问道。
“你说呢,快拿着,我给你打开手铐,现在还不是怂的时候。”送纸巾的人终于扮演不了温馨的角色,粗鲁的把纸塞进我手里,然后在自己身上搜寻钥匙。
“噗,”在等待解放的时间里,我狠狠的擤了个鼻涕,通体畅快啊。
他拿出钥匙麻利的给我开了手铐,然后靠近窗敲了敲,驾驶室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比了两个手势就又坐回我附近。
“傻旺,好久不见啦。”
遮面的头罩被脱下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个五官粗犷的男人,带着戏谑的笑,加上粗壮的身子怎么看都是个大老粗。
扔掉手中湿哒哒的纸,我面无表情的问,“都准备好了么,棋子撤回大本营了?”
“放心吧,那小子腿脚麻利着呢。”他大大咧咧的笑了声回答。
回头看了眼驾驶室的两人,终于有些放松,带了些笑意跟眼前的人对了一下拳头,“王石头,本事都还在嘛,老孙头和贺军也是。”
“那还用说,咱们组可一直是部门里最牛逼的,现在你到位了,还有谁能跟咱们比!”就算车身颠簸,被我叫做王石头的男人也是坐的稳稳当当。
不错,这三人是我们小组里最后的成员,今天的计划进行到这就快差不多了。
“人呢,都没事吧。”
“放心吧,原来派来押送你的那三人都没伤着,方队和棋子在前头等着咱们呢,”他收起嬉笑正经的说。
我看了眼外面,知道差不多要到了,也回身捶了一下玻璃,这次只有副驾驶的人回过了头,见是我,露在外面的眼睛明显的弯了起来。
“快些,”知道他听不见,我放慢了速度比着口型。
他点了点头,拍了一下驾驶的人,说了句话,速度明显就提高了。
转过身,拿过石头翻出来的装备往身上换,用迷彩宽松的裤子换下我早上穿出来的,系好鞋带,带上易攀爬的手套,套上背心,最后是枪。
“谢啦,麻烦你们去我家把它带出来。”用力的摸了两把老伙计放进了兜里扣好,抬起头笑着对一旁坐着的石头说。
“银小子简直就是你的第二条命,能不带出来么。”他摆了摆手,用都明白的语气冲哦说。
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还有几分钟到,”
“五分钟,”
“手机借我,”
我的要求似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立马又全身搜寻起来,看着他从某个口袋里掏出个手机,突然觉得他像个多啦A梦,有个百宝袋。
接过来却发现没有开机,开了机又发现竟然只剩百分之3的电了,无奈的说,“你出门之前都不充满电的么,难倒不难受?”
“任务一完原来的身份都得换了,这些东西肯定都要废掉啊。”
他理所当然的话却给了我当头一棒,是啊,今天一天的折腾都是要跟过去斩断关系了,手机满电又怎么样,过去的一切再完美都要放弃,更何况不完美呢。
“吱,”
快速行进的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我跟石头同时抬头看向外面,方玉和棋子就等在外面,我们两个麻利的一前一后下了车。
一出车门,带着腥气的海风迎面吹在脸上,我来回看了几眼空无一人的路,还有正面看不清楚但是听得到海浪声的大海。
这条路是条海滨路,白日里是观海的热点路线,但是多走车辆少走行人,我们停下的位置就在监控的死角就算是白天也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没事吧,”继白天后第二次碰面,方玉首先迎上来关心的问道。
“都好,言阙可能死了,”
“恩,我们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说这句话,反正说完了之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话以后说,快点动作,”
棋子不愧是队伍里最活泛的一个,开口打破了沉寂。互相看一眼,默契的分工合作起来,老孙头,贺军,石头三个人跑向方玉他们开来的车,把原来押送的三个人背了出来,他们都昏迷着,还好摆弄。
棋子走向警车,用手上的机器接进公用频道,向警方发出求救的信息,押送路途中,遇到袭击。
方玉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向棋子,等着棋子搞定后做破坏。
而我,开了个小差。掏出刚刚在车上跟石头借的手机,划开了屏幕,还是百分之三的电,不好再浪费了。
凭着记忆摁了一串数字,提示音一直响着但是没人接,在拒绝的女音响起来之前我挂断,然后重新拨通。
有事没人接,挂断再打,顺带看了一眼屏幕只有百分之二的电了。
提示音还是漫长又短暂的响着,就在我以为要摁第三遍的时候接通了,
“喂,”
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乐不悲,也没有怒气,突然觉得被当成陌生人反而更好些,有时候陌生比亲密方便。
耳边是风声,海浪声,电话那边也是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没有想要解释的话,只是突然觉得很累。
“是谁,”
声音中掺上了不耐,背景音有些嘈杂,又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医院,想明白后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不死心啊,也是,一个受重伤的人比那个伤害他的人是重要。
“你,”见我总是不出声,男人的声音又起了变动,他第一个字刚出口,带动的我的心里一颤,难倒他猜出了我是谁。
“傻旺,完成了,该撤了。”石头的手用力的打上我的肩,冲我说道。
“哦,知道了。”下意识的回答了他,突然想起来手机还开着,忙乱的把手里的手机拿到眼前,却发现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林允和听见没有,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不是么。
收起手机走到警车前,看了一眼被安置在外面的警员,回过头对其他五人说,“动手吧,”
“好,”
抬起车刹,用重物压好油门,就这样装了小型*的警车撞破栅栏点下了海岸,静谧两秒,“嘭,”巨大的水花伴随着爆炸声一起飞到了半空。
将手中的手机一起扔到了海里,回身跟其他人走向开来的越野车,驶离了原地。走出去很远,还能恍惚听到警笛的声音,要不是出动的应急人员太多,就是我今天听太多了。
“棋子,你痕迹都处理干净了?”
习惯性的开始检查作业,毕竟今天棋子要善后的东西太多了,包括黑入系统,派发警车,截听钟头的电话等,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有权利,可是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因为,我们被抓到,下场也是一样,万事靠自己,靠自己的队员。
“你还是老样子啊,放心吧,有方队帮我呢,没事。”
棋子的一句奚落引得所有人都笑了,大家就跟解开了限制一样,互相捶打玩闹着,车里都是各种骂声和拳头的撞击声。就这样,越行驶越远。
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心,当下,我是开心的。
因为害怕所以拒绝,我总是希望不开口你也会懂,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