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旁落(1 / 1)
秦初年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泄气:“也是,一同长大这许多年,要是感情能好早就好了,他从小就觉得我接近他别有用心,哪里还能做到什么‘兄友弟恭’!”
“三年和你好不好?”
“没出事之前他们都和我很好。”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想办法把二年的病治好,这对咱们都有利。”
“说到二年,他今天竟然向爹要求让赵婷婷搬回他的院子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秦初年眉头紧锁。
一提赵婷婷,胡桃就想起了婆婆交代的事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婆婆要你纳妾。”
秦初年眉锁的更紧:“刚才说的?”见胡桃点头,秦初年又追问:“你怎么说?”
“我说我听婆婆的。”胡桃也不看秦初年,只低头将手抽了回来。
“真心的?”秦初年面露不悦。
胡桃冷笑:“就算不是我,换了这个时代的别的女人,也没几个能真心说这话的吧?”
秦初年面上缓了一缓:“那你是要我去跟娘说不纳妾?”
“那你是真心不想纳妾吗?妻妾成群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胡桃反问。
“前些日子我从庄子上回来,”秦初年好像答非所问的说,“半路口渴的厉害就进了一间小茶铺,茶铺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五六十的样子,可他们给我的感觉还像年轻人一般恩爱,那种相濡以沫的样子让我好生羡慕,然后我想到我有你,或许咱俩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有一天也能让别人羡慕吧?人生来孤独,有一个人能相知相守就是福分,再多了反而不够纯粹。”
胡桃用手指点着秦初年的心口笑:“想不到这里还住着一个文艺青年!”
秦初年就势将胡桃搂在怀里,将脸贴在胡桃额上笑而不语。
“那我怎么跟娘交代?”胡桃在秦初年怀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总不能为了跟娘交代给我纳房妾吧?”秦初年失笑,“娘那边我自会去说,你不要操心了。”说完又将胡桃搂的更紧些。
胡桃却有几分失落:“如果我怀孕了婆婆可能也就不会提这些了。”
秦初年正要劝解,一眼见那棉门帘动了动,放开胡桃的同时,荷叶也提了壶热水进来。
“方才老爷房里派人来,说让少爷和少奶奶早点儿去堂屋,今天二少爷回来怕是要提前开饭。”荷叶一面将水倒进茶壶里一面说道。
晚饭的时候,秦家几个月来首次齐聚一堂,只是这饭桌上的气氛却不尽如人意。赵莹莹小产后第一次出院门,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又多了分虚弱;赵婷婷在一旁立着,跟众人施过礼之后就在一旁低头站着,看不到表情;刘姨娘皱着眉,夹了面前碟子里的菜又没胃口似的放下,转而夹了桌上的菜放到秦二年碟子里;秦二年沉着一张脸,见刘姨娘夹了菜过来,皱了一下眉,倒也没说话继续默默吃饭;秦初月倒是如往常一样只是乖巧吃饭,但众人里最正常的恐怕还要数秦初年,毫无心事一般万分轻松。
胡桃偷偷打量了一圈,也默默的低头吃饭,只是这饭桌上的低气压让人吃的不痛快罢了。
“都不要太沮丧了,”秦富也觉得这气氛令人不快,忍不住开解大家,“马上就要过年了,都高高兴兴的。好事总要多磨,明年咱家就一切都好了!”
秦杨氏也点头附和,又跟秦富说道:“我也觉得咱家需要冲个喜,今儿我跟桃儿商量着,打算给初年纳房妾,正是农闲的时候,女方家的意思是越快进门越好。”
秦富正要表示同意,秦初年忙抢先说道:“娘,给我纳妾都不问问我的意思么?”
秦杨氏正要说话,秦富却沉下脸对秦初年道:“让你娶妻的时候你就推三阻四,现在不过纳个妾,你怎么又有那么多话说?”
秦初年见秦富发火,忙堆着笑说:“爹,您先别急。我这也是为咱家着想。娘的为人您知道的,不会骗人便觉得别人也不会骗她,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人家说那姑娘如何貌美贤惠她便信了,真抬家里来,长得丑还好说,要是人还愚钝,那还得了?纳妾不过是为咱家延续香火,如果孩子的母亲不够好,岂不是影响了咱们家的后代?”
“要这么说还算你想得周到!”秦富听完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秦杨氏也忙在旁边说:“原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如此看来还需要多多打听的好。”
“打听也未必可靠,不如我找机缘亲自去看看。”秦初年说道。
“也好,总要挑个你中意的。”秦杨氏说道,心里有些后悔在饭桌上提这事,原想着缓和一下气氛,却差点弄巧成拙。看秦初年的样子,也不是真心想纳妾,他们父子好不容易在秦初年成亲后关系好些,只怕这纳妾的事以后也不能提了。
胡桃见秦初年偷偷的舒了一口气,神情也没之前自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下好了,饭桌上唯一正常的人也不正常了,大家都各怀心事,多么公平。
忙忙碌碌的直到腊月二十几,秦富才又想起秦初年纳妾这回事,忙着给几个休年假的下人发红包的间隙问了秦初年一句,秦初年说是那姑娘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怕会落下病根对孩子不好甚至不能生,所以不想纳,秦富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三十晚上,秦家的主子们都聚在堂屋围着炉火守岁,下人们也被允许在偏房里吃酒,只是这守岁在胡桃看来十分无聊,甚至让人怀念在现代懒得看的春晚。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秦杨氏和刘姨娘说说孩子们小时候的趣事,但胡桃总觉得大家都存有遗憾,心里肯定都在想,要是赵莹莹的孩子还在就好了,要是秦二年考中功名就好了。
“二年,过年了,高兴点儿,像你爹说的,明年就好了。”刘姨娘见唯有秦二年沉着张脸,忍不住说道。
秦二年应了一声,没再多的话,刘姨娘见状趁机说出早就想在秦富面前洗白的话:“娘觉得你这次肯定是因为打点的不够,我之前算了一下,跟你爹报备的远比你带的盘缠多。”秦富呷了一口茶,刘姨娘暗暗打量着秦富的神情又接着笑道:“是不是当时咱们秦家大少奶奶刚刚掌家,对钱管的略紧些,所以没让你带那么多?”
胡桃正拨炭火的手一滞,心想,这刘姨娘也未免太毒,这是要把秦二年没考中的罪名安在她头上吗?想到这点,胡桃忙辩白说:“二娘这话我可担不起!钱数是小叔自己提的,我哪里懂得上京需要多少,只是照实跟爹汇报罢了。”
刘姨娘继续假笑,看了秦富一眼:“那就是咱们二年长大懂事了,知道给家里省钱了!”
秦富终于开口道:“也未必是打点不到,许是他的文章不够好呢?再读一年,精进些,明年再来过。”再怎么省,两千多两和一万两也着实差太多。不管办公事还是私事,来他这里报备的人多说上一些回去中饱私囊的事,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回,刘姨娘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所幸中间她闹了场病没能得逞,所以现在她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番,只是秦富心里难免会生些罅隙。
刘姨娘忙陪着笑:“老爷说的是!”又转头对秦二年说:“二年,听见了没,你要再多用功才是。”
秦二年点头称是,刘姨娘又回头对秦杨氏说:“说起来,这个腊月里最累的却是咱们老爷。往年的腊月咱们老爷出去吃个酒打个牌,也像个农闲的样子。如今管家掌家,什么事都来问过老爷,家里大事小情都不断,那管家连咱们过年买多少灯笼都不敢做主,老爷这个月竟不曾出去过几次!依我看,还是找个可靠的家人来掌家才好!”
不等别人说话,刘姨娘又接着说:“只是大姐身子不好,咱家大少奶奶也没了这份心思,我本有心出力,却也是有儿媳的人了,怕让人耻笑了去。我常听人家说‘举贤不避亲’,所以今儿个我向老爷推荐咱们家的二少奶奶。”
赵莹莹听了这话有些吃惊,抬头看了刘姨娘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胡桃在一旁瞧着,看这情形,想来刘姨娘之前并没给赵莹莹透露过口风。
秦富沉思道:“你说让二房掌家?”
“这在别人家也是常见的,大房不愿管,或是有孕生孩子的时候让二房代管,都是有的。咱们莹莹是赵家正经的嫡长女,没出阁的时候就在家学过怎么做少奶奶掌家,说不定掌起家来比咱家大少奶奶还要老道些呢!”
“你这话说的倒在理。”秦富听了点头道,又问赵莹莹,“你觉得如何?”
赵莹莹看了刘姨娘一眼,见她满是鼓励的神情,心里一咬牙说道:“不敢和大嫂比,如果公公信得过莹莹,莹莹愿试上一试,一定会竭尽所能把家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