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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差事，看上去风光无限，我知道你难做，”刘志宏笑着，安慰地拍了拍兄弟垂下的肩膀，“没事，不还有兄弟我在么？”

“是了，还好有你帮我——”王俊凯转头朝他笑，眯着眼，卧蚕明显，“不然我简直应付不来。云深那脾气，唉，她再不改改，会害了自己的。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

“说得你好像多老成似的，”刘志宏取下眼镜，面容变得更加柔和，他白了王俊凯一眼，说道，“你不过也就二十出头，比我大一岁的小屁孩子。云深姐嘛，还不都是云叔宠出来的？今天这场面就叫自食其果。”

“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只能忍。”

他惆怅地叹口气，晃着杯中的酒，扯了扯嘴角，这一次，却有些笑不出来。这婚结得笑人，脸面上的事王俊凯倒是不在乎，只是日后如何相处，成了棘手的大问题。他对云深没有感情，甚至不像云深对他怀有强烈的憎恶与抵触抗拒，他对她毫无感情。以至于，王俊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希望她好。希望这个如花似玉正值盛年的二十五岁女人，能过得舒心。不管怎么说，她是云龙的掌上明珠，而云龙，是他的大恩人。

“都说了还有我嘛！想那么远干嘛？”刘志宏大气地说，“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我们大丈夫能屈能伸，怕什么？吃点亏不算什么。”

“哈，”他笑，“这是哪门子的以不变应万变，只是我退无可退，唯一的办法就是听话和忍耐罢了。算了，没所谓。”王俊凯兀自点了点头，不动声色。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他不贪心。其他的一切，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怎样都好。

只是，做的与想的，理想与现实，鱼与熊掌，总是有差距的。

王俊凯以为自己想通了，但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令人心生迷茫。

要说起王俊凯与刘志宏，两人已是十年的挚友了。十来岁时便在一起玩，后来又一起经历过几次危急关头，绝对的生死之交。

王俊凯没爹没妈，从小在香港走街窜巷吃百家饭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中被靛帮的大佬，也就是云龙看上，便收养了机灵聪慧的他。云龙当初发现他，大半原因，却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王俊凯生得俊俏，细皮嫩肉的，在一群小混混中从来不受待见。被围追堵截那是家常便饭，但是他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野路子功夫，摸爬滚打，倒也总能平安脱身。这样的特质，立刻吸引了云龙的目光。如果加以培养，这孩子至少会是帮派的栋梁之才，不说领导能力，做个打手肯定是优秀的。

大约是王俊凯七岁那年，云龙收他为义子，每月给些钱，寄养在一个老太婆那里。王俊凯越长大，他越是喜欢，所以，如今，变成了他属意的女婿，也成了靛帮的继承人。这孩子身手不凡，明事理，口风严，正是帮派发展需要的人才。原本云龙只是打算养一个小弟，没想竟成了真正的养子，王俊凯成了他要托付社团的人。

云龙入行多年，至今都在黑白两界叱咤风云，人到中年，风头不休。靛帮当年靠做非法走私发了家，黑社会那些老行当均沾，贩毒，□□业，赌博，赛马，娱乐圈，艺术——只要有钱捞，没有云龙不干的。直到二十五年前，云龙的宝贝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云深出生，他才将社团的财产开始渐渐洗白，也试图涉足正当的行业，例如餐饮与房产。纵然云龙在道上，是人是鬼都要敬他三分，他却有个难以启齿的弱点。

他那方面有问题。

就连云深，也是费了很大劲做试管婴儿才生出来的。那之后，云龙自然也想生几个儿子方便以后继承自己的家产，但是努力了多年，只是徒劳。收养的义子中，属王俊凯最出类拔萃，渐渐，云龙就将他视如己出带在身边当做接班人培养了。

“哟，今天也闲情雅致嘛，泡得这是什么茶？好香——”

王俊凯推开高山画廊的门进去，冷气与茶香便扑面而来。刘志宏坐在柜台后，优哉游哉地听着二胡古筝的音乐，依旧是带着黑框眼镜，笑容满面。别看他总是一副文绉绉的模样，决断时却是比谁都狠辣。

“生普，来一杯么？”刘志宏见他来，起身去迎，“怎么过来了？”

“不来，你小子活腻了，这大热天的，喝热茶是想弄死我怎么的？”王俊凯不客气地说着，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事，过来坐坐。”

婚礼过后，王俊凯的处境就一直很尴尬。父女二人在冷战着，他本是要搬去云深在浅水湾的别墅的，但现在这情形，云深会让他搬就怪了。云龙又不让他回老太婆家，都结婚了，怎么还有住“娘家”的道理，于是王俊凯就只能在外飘着。

这高山画廊坐落在元朗的地下市场，表面上是间画廊，地下仓库存的货到是不多，实则是靛帮的基地。说白了，就是家黑店。画廊毕竟是画廊，字画古玩的收藏有做，也是秘密放高利贷的地方。刘志宏常在这里看店，放高利贷的事大多也是他负责。

刘志宏不是靛帮的人，却从小就在靛帮混。他是靛帮盟帮的骨干的儿子，十几岁时便于王俊凯结识，两人一同闯荡。他也是少年得志，身兼数职，混得风生水起。既然是其他社团的人，自然起个制衡与监视的作用，现在除了看店，也是王俊凯的军师，专门为靛帮的下任当家出谋划策，扫清障碍。同时，刘志宏也是隶属于云龙的眼线，安插在王俊凯身边监视他。毕竟王俊凯是个外人，云龙多多少少都留着心眼防着他。

云深不待见王俊凯，除了因为父亲比她结婚，也因为觉得王俊凯抢了她的位置，对父亲重男轻女的想法很是不满。云深明明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完全可以胜任社团的生意，父亲却宁愿找个没爹娘的野种来接手，也不让她继承。这样一来，云深在帮派内的地位与权力都被他削弱了许多。

而云深心中对恋人的愧疚，更是加剧了她对王俊凯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