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短暂的相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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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时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替代了。

更何况，他们这不是小别，而是一别四年——在Louis来悉尼的五年里，他只第一年回去过。忙碌的现实让他完全没有心情回去面对往日的亲朋好友，更不想每次都硬着头皮说国外月亮有多么圆，生活有多么惬意。

不过在看到他停在楼下那辆红色小破车时，小雪还是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开玩笑的口吻说，“我说，这还不如你国内那辆车呢。”

“房子也不如国内的，”Louis也开玩笑地说。

想到是自己的主意，小雪捶了一下他以掩盖自己的尴尬，“真是的。带我去看看风景如画的悉尼吧。”

悉尼歌剧院的蔚蓝海面一点都没有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Louis找了个角落一只接一只的抽着烟，小雪过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条中华。

“你是来抽烟的吗？”小雪抱怨。海湾的一家咖啡厅里的糕点也不对她的胃口，至于不菲的价格，才稍微让她心里舒畅了一点。

环顾四周的人群，她没有感觉到一点当初期待的人上人的感觉，特别在听Louis说了他的一些工作情况之后，她的心跌得更低。

“你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身份啊？”

“我愿意么我？”Louis对这个话题极不喜欢，“当了四年的孙子，一身油腥味，还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移民局又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扣着我们的申请就是不批。前些日子，在移民局的facebook上，有人质问移民官，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没谁叫你来，更没人叫你等，不乐意了就回去。”

Louis看着自己一双起茧的手，在国内的时候他从来没洗过碗。

“递交申请，给钱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这话？申请交上去了，才告诉你审理的期限是无限期！”

看Louis这么火大的样子，小雪软了下来，“要不，颖，咱就别等了，回去吧？你看这都老大不小了??”

“回去？这四年的功夫怎么办？回去？没有工作，什么都没有了！”Louis不知怎么火气这么大，也许是见到小雪让他在漫长的等待中被磨灭了的血性又重新沸腾了起来。

是的，这四年里，特别是递交申请后的两年里他过的就是不被当成人的日子。老板压榨他，没有身份的他甚至还被同胞轻视。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可理喻，他们不会同情自己的同胞，而是大声反对新的华人移民来澳洲。而对于他们这些被移民局莫名搁置的申请，那些人的态度是幸灾乐祸，高唱赞歌。

所以说，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一群中国人是虫。

这些，他都等着有朝一日拿到身份，扬眉吐气。

可是，这个等待的期限是——没有期限。

这是最可怕的等待，让人绝望。

而像他一样陷在这样绝望的等待里的人，在澳洲还有四万。

小雪选择了闭嘴。

她的这趟澳洲之行都没有两人想象的愉快，只有对澳洲和对当年的决定的深深失望。

6

送小雪坐上回程的飞机，Louis又有点失落。想到自己又要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里，Louis后悔自己对待小雪的态度，少了温柔体贴，更多的是暴躁的埋怨。

可是，这些暴躁只是冰山一角。

四年前，国内名牌大学毕业的他交了学费，来这里学习厨师，小心翼翼地遵守规则，不迟到不早退。为了缓解经济，他找了一家餐馆打黑工，在餐馆晚上11点关门之后，就是他的工作时间，他负责将餐馆清洁干净，洗刷所有的锅碗瓢盆。

这一干，通常到凌晨三点，回去匆忙洗把脸，小睡一会，早上九点还要去上课。

本以为两年后就可以熬出头，可是两年后移民申请政策改变，要求申请人有900小时的实际工作经验。

这个要求让餐馆老板笑了。大批的厨师专业毕业的学生低声下气地求着他们要来免费打工。被人随便呼来喝去，不拿一分工钱，还要经常各种方式讨好老板。这一切只因为移民局一个头脑发昏的政策。

好不容易，900小时的要求满足了，一年的时间又过去了。

Louis这时已完全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郭经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