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事(1 / 1)
雨停了,屋檐处还有雨珠不断落下。在花间飞舞嬉戏的蝴蝶不知从哪飞来,喜鹊在枝头鸣叫,像是在传报什么喜事。
指甲在指腹来回轻轻摩擦,司徒娜垂着眼帘。“怎么,贵府连杯茶水也没有吗?”
“是我疏忽了。”公孙无心苍白着脸。没想到郡主今日居然是来为难她的,平日里她俩交情虽不深但却因为濯莲的缘故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晓银。”她吩咐丫环,“替郡主……”
“本宫喝的茶不是谁都能泡的出来的。”司徒娜打断公孙无心的话,语气咄咄逼人。“本宫郡王府里的茶丫环可是公孙濯莲亲手调教出来的。”
抚摸着花形戒指,她接着说:“你和她同住数十年,想是必尽得她的真传,既然她不在,不如就由你来替本宫沏这杯茶。”
实在看不惯司徒娜飞扬跋扈,轩辕孑忍不住开口:“司徒娜,你是故意来找茬的是吧!”
眼中闪过一丝灰暗,司徒娜要紧下唇。一定错不了,他爱上了公孙无心。昨夜宴上他就显得有些异常,散席后更是在鸿德门外约定相见,听眼线说今日一下朝他就往将军府来了。起初她还不信,现在几人在这碰上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抬起头,司徒娜扯出一个嘲讽型的微笑。
“二皇子这算不算是帮着外人数落自己的未婚妻?”她把“外人”和“未婚妻”咬的特别重。
一听“未婚妻”三字,轩辕孑像生吞了某种活物,脸扭曲的变了形。
“就算天下女人都死光光,我娶个男人也不会娶你做妻子。”说完他扭头不再看她,免得中饭没胃口吃。
“你……”温热的液体欲从眼中涌出,司徒娜睁大眼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还不上茶,本宫渴了!”她把头扭向无人的方向。
“诺。”公孙无心屈身退出客厅。
糟了,茶具中最重要的壶刚刚被摔碎了,她要用什么来泡茶?用普通茶具泡出来的茶郡主又定会不满意。公孙无心急的来回踱步。
对了。脚步一顿。她记得濯莲那有一套百年紫砂。提起裙摆,公孙无心沿着走廊飞奔,翩翩衣袂划出一道长虹。
纯白的木棉花跌落,坠入泓漪池,渐渐沉至水底,模糊了颜色。
玉臂叠在浴桶沿边,濯莲将头枕在交叠的手上,青丝顺着光洁的背部延伸到水中。氤氲的水气弥漫着整个房间,淡淡的莲香在空气中浮动。
“哒哒哒……”是厚底绣鞋在木质走廊上奔跑的声音。
扇形睫羽向上微微掀起,墨色瞳孔中似乎有金色光华瞬间消散,如幻觉般只存在刹那,再看时已经了无痕迹。
“哗──”水飞散开来,像敲碎了水晶似的。
赤足踩在绒毯,濯莲扯下支架上的襦裙,双手灵巧地翻转,嫩绿色的弧以她为中心绕了一圈。袖口处露出白皙纤细的手指,熟练地将右襟叠在左襟上,腰间的绸质腰带随意地系成结,垂下的绸缎更为襦裙添上了别样的风韵。
“表……”公孙无心刚抬起手要敲门,门却已经开了。
‘怎么了?’濯莲倚在门框上,素手将半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一番动作说不出的妩媚撩人。
“呃。”公孙无心涨红了脸,低头死死的盯着绣鞋,说:“我来向表姐借紫砂壶。”
借壶?
知道濯莲在疑惑什么,公孙无心苦笑着解释。“郡主要我泡茶。”
‘等等。’濯莲回房拿出紫砂壶递给她。
“我先走了。”接过紫砂壶,公孙无心单手提着裙摆转身离开,下袭裙裾长长的拖在身后。
公孙无心今天的装束好像有些特别!濯莲蹙起双眉。她似乎已经察觉出了端疑,但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坐到梳妆台前,濯莲用绒巾擦拭头发,突然手一顿,她知道问题所在了。
沸水注满紫砂壶,公孙无心执壶沿茶船运转一圈。将泡好的茶倒入另一个茶壶中,依次来回往各杯低斟茶水。
“郡主请品茗。”公孙无心小心翼翼地奉上茶。
司徒娜接过茶抿一了口,嫌恶地皱起眉,她挑剔道:“太浓,重来。”
什么?公孙无心错愕地抬头,委屈的泪水蓄在眼中,她却不敢让它落下来。一次太凉,一次太淡,这次太浓,她不记得她那里得罪到郡主了呀!郡主为何要这般为难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司徒娜一拍茶案,茶杯倾倒,茶水湿了案台。
“嘀嗒,嘀嗒……”茶水沿着案角滴落。
“司徒。”轩辕邑出声示意她不要过分。
“太子哥哥,我只是要一杯浓淡适宜、温度适中的茶水而已。”司徒娜扬起笑脸问:“这不过分吧!”
轩辕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大吼:“这还不算过分?你嫌东嫌西有本事自己动手。”
“你……”司徒娜哑声。
“二皇子不要说了,无心再泡一壶便是。”公孙无心趁人不注意时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听见没有?她自己都愿意重泡。”司徒娜骄傲的仰起头,如斗胜的公鸡。
“刁蛮任性、不可理喻。”轩辕孑一拂袖,起身离开客厅。
走在迂回曲折的走廊上,轩辕孑喃喃自语:“真不知道父皇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我娶那种女人。”
风吹过,吹起发丝与衣袖,同时带来熟悉的花香。
“牡丹!”眼色微变,轩辕孑顺着风向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