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第九十四章(2)(1 / 1)
叶江一个人回到家,打开灯——沉默的空气,沉默的家具,沉默的自己。
上一次于枫离开家,他至少还知道她在哪,这次他却毫无头绪。
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认为于枫是离开家了?难道不可能是到哪个朋友家借住了?
不可能,因为于枫最好的朋友是陶舟和纪新萍,纪新萍家里人口多,她要去也是去陶舟家,可是陶舟家没有啊?
然后,他开始想陶舟刚才说的话,反反复复的想,电光火石之间,叶江意识到自己犯个错误——于枫就在陶舟家。
她说什么来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下班?”她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纪新萍那她是不能去的。你再找找其他地方吧。也许明天一早她就回家了,也说不定。”
她说:“也许明天一早她就回家了,也说不定。”
她至始至终都没问过于枫有没有回自己家,她说:“也许明天一早她就回家了,也说不定。”
她为什么这么说?她为什么对自己上下班的时间感兴趣?
第二天早上,陶舟看见于枫正在看体温计,就问:“还烧吗?”
于枫回答:“低烧。”
陶舟笑着说:“这是好的表现。”
于枫感激的说:“陶舟真是谢谢你。”
陶舟倒不好意思了,半晌,陶舟说:“于枫,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晚上——半夜——叶江来了。”
于枫猛的抬起头望向陶舟,陶舟搂着于枫的肩膀,说:“叶江找不着你,来问我你在哪呢。我没让他进来。”
于枫死灰一般的眼睛又有了点星星之火,陶舟又说:“我没告诉他你在我这,因为他没说实话。”
于枫问:“他怎么没说实话了。”
陶舟据实以告:“我问他,是不是刚下班,他说是。”
于枫长叹一声,说:“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逛街遇到我的一同学叫夏芳吗?”
陶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件事,于枫接着说:“她和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叫武翔结了婚,现在他们要离婚了。原因很简单,夏芳有肾盂肾炎,从得病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我那次见到她以后又去看过她,武翔已经起诉离婚两年。原因是夫妻生活不和谐。”
陶舟问:“你说这个干嘛?”
于枫说:“他们是怎么回事,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可是现在你看,真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和叶江是夫妻不假,但怎么成的夫妻,你是知道的。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虽然我不是肾病,但也是下行性感染,如果保护不好很有可能就变成肾炎。就目前这个状况,我还能希望叶江什么?不离不弃,这四个字,只有在电视剧里能听见能见到,那还是编剧让你看的,现实生活中哪有这样的事?昨天我想过了,我和叶江从一开始就不合适,再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陶舟不同意于枫的说法,“你想的太悲观了,你是尿路感染,只是个小病,有什么保护不好的?活的金贵点不就行了?再说你这也是有原因的,上了点火,着了点急,有点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江昨天既然能来找你,就说明他还是心里有你的。何必这么悲观呢?”
于枫摇摇头,“你不了解,我不想有一天叶江也用和武翔同样的理由跟我离婚——无论处于什么原因”
“你别想得这么悲观,你又不是她。”
于枫冷笑着说:“谭馨才是叶江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从来都是,结婚也是他想躲避谭馨的一种行为。我是他们的牺牲品。这个苦果也是我愚蠢的结果。”
陶舟对于枫这个说法不赞成,又不知道怎么辩驳,只好沉默。
于枫最后说:“有些事看破了,就算了。哀莫大于心死。”
吃过早饭,于枫去挂吊瓶,陶舟跟她说好,随后就到。没走一回儿,就有人敲门。陶舟以为是于枫落下什么东西了,一开门却看见叶江站在门外,陶舟本来笑着的一张脸瞬间变得冷冰冰。
叶江早有准备,面对陶舟的不欢迎,也不理会,“于枫在吗?”
陶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昨天不都说了吗,于枫不在我家。”
徐老师推着轮椅来到门口,看见是叶江笑着问:“来接于枫啊?”
叶江笑着回答:“是啊。”
他看着陶舟意思是:看你怎么说。
陶舟也不慌,回身对徐老师说:“妈,我走了。”
徐老师嘱咐道:“去吧。”
陶舟反手锁上门,绕过叶江往电梯走,叶江问:“于枫呢?”
陶舟没回身,说:“走了。”
叶江追上陶舟和她一起进电梯,陶舟说:“于枫现在在哪,我是真不知道了。早上我本想留她再住一天,可是于枫说她还有事就走了,是什么事她也不说。”
叶江皱着眉头问:“于枫究竟怎么了?”
陶舟坦诚的说:“于枫有病了,你那时在医院,她没跟你说,昨天我和她一起去看病在医院看见你了。是于枫自己发现的啊。”
叶江的心纠结成了一团,他又问:“于枫得什么病了?”
陶舟仰头望着上方不断变化着的数字,说:“不用动手术,你放心。”
“到底什么病?!”
电梯门开了,陶舟跨出去,转身面对叶江,“尿路感染,验尿结果四个加号,还发烧。医生说第一次得病要治彻底。”
叶江想说话,可是手机响了,叶江看一眼——拒接。他又问:“于枫呢?”
陶舟回答:“挂吊瓶呢。还有,叶江,于枫有想离婚的打算。这是她早上说的。”
叶江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他又看一眼——再次拒接。
叶江问:“她人呢?”
陶舟说:“门口的社区医院。”
叶江的手机又响起来,叶江还要再拒接,陶舟说:“接吧,谭馨在医院等着你去呢。于枫这儿用不着你。”
叶江想解释,但是陶舟已经转身离开。
叶江关掉手机,追上陶舟说:“我和你一起去。”
陶舟淡淡的扫了一眼叶江。
社区门诊里,于枫刚刚打上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眼前挥之不过去的是叶江和谭馨拥抱时的情景。于枫翻了个身,另一只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床前有动静,于枫挣开眼睛,见是叶江。她没有惊讶,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看叶江,问:“你不用去医院了?”
叶江迟疑的回答:“一会儿去。”
于枫的怒火渐渐升起,她勉强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熔岩”,说:“那你现在就走吧。”
叶江试图握住于枫的手,于枫避开了,叶江柔声说:“还发烧吗?”
于枫不说话,叶江只好自顾自地解释:“我和谭馨没什么的。昨天......是个误会......”
于枫突然转向叶江,“误会?我怎么误会了?难道你做梦叫她的名字也是误会?难到你天天看她的照片也是误会?”
观察室里的患者就于枫一个,两个人的对峙没有任何人来劝阻,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叶江站起来,“于枫,这些之前你问过,现在我就坦白的跟你说,你说的有一半是对的一开始我是这样的。但是后来我没有,我没有背叛婚姻,也没有背叛你。这次谭馨手术,是叶子告诉我的,毕竟我和谭馨在一起了十五年,即便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是朋友,她生病,我应该去看望。”
于枫冷笑:“还应该陪到半夜。”
叶江急了,高声说:“别无理取闹!”
于枫被吓了一跳,叶江知道自己语气重,急忙道歉:“对不起。”
于枫呆呆的看了叶江一会儿,然后低下头闭上眼,叶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看见于枫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心里难过的直咒骂自己。
他想抱住于枫,可是却觉得于枫在离自己遥远的天外。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的时间,于枫睁开眼,看向叶江,疲惫的说:“叶江,我们离婚吧。”
叶江马上否定:“不。”
于枫扶着额说:“我会起诉你。”
叶江不可置信的看着于枫,于枫的电话在兜子里震动起来。
“喂?”
然后是一阵沉默,于枫直接把电话递给叶江,说:“谭馨找你。”
叶江不敢相信于枫的话,接过来,听见叶子说:“叶江?叶江吗?”
叶江不说话,那边的电话里换了人:“叶江?你在哪?”——是谭馨。
叶江淡淡的说:“你叫叶子接电话,我有话跟她说。”
谭馨不答应,不停的问叶江在哪里。叶江进退两难,于枫却平静的说:“你去吧。”
电话那头的谭馨也听到了于枫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叶江只是盯着于枫,于枫突然提高声音充满震慑力的吼道:“你走!现在!马上!走!!”
叶江被于枫的态度吓了一跳,他想解释,又无从开口。只好起身走出观察室。
大门外的陶舟看见叶江出来,一句话也没说,叶江本想说:“我晚点再来。”可是没等开口,陶舟已经转身消失在门诊里。
深秋的天气,树木即将凋零,吹来的风无论方向,都有了刺骨的感觉。
叶江望着社区门诊的大门,空洞的走廊犹如怪兽张开的口,这个清晨没有阳光,仿佛叶江在自己的婚姻中再也找不到阳光。
叶江没有去医院,而是回了自己家。还没进门,叶江就听见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看看来显——叶子的。
不想接。
可是电话就是这样,你可以不接但是不能阻止它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叶江拿起了话筒。
话筒里传来叶子因焦急而扭曲的声音:“叶江,你看见谭馨没有?”
叶江一愣,“没有。她不是应该在手术吗?”
“谭馨不见了,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江的开始头疼。
“你在哪?”
“在家。”
“你就在家等着,谭馨一定去找你了,你哪也别去,看见谭馨一定把她带回医院。”
挂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