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脆弱的亲情(1 / 1)
对于在美国生活了十多年的应晖来说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父母、兄弟和亲戚的概念真的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模糊不清、所剩无几了。
刚开始到美国最困难的时候,应晖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及自己在外打工所得在美国艰难维持着生活,那时的应晖为了能在美国生存下来不得不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为了活着,应晖没有多余的时间、金钱给家里打电话和家人联络感情。随后,随着INSO的成立,应晖的经济状况虽慢慢有所好转,但大量的工作也相伴而来,忙碌的工作、繁琐而重要的决策让应晖更加没有时间往国内的家里打一个电话;待到后来,默笙像一缕圣洁的阳光一样照入自己那仿佛被密密麻麻的枝叶掩盖见不到阳光的森林深处的心,这样的默笙让应晖着迷,让应晖飞蛾扑火般想靠近默笙,于是应晖将好不容易抽出的一点时间用到了默笙身上而在无心给家里打电话联络与在国内亲人之间的感情。
就这样,久而久之除了每月给家里转入固定的金额作为给父母的孝顺和逢年过节由Daniel□□给家人寄礼物外,缺少交流沟通的应晖与家人的感情渐渐淡化,甚至慢慢淡化到了应晖这次回国都没有带默笙回老家看看的计划。
应晖那么也没有想到刚刚因为放心默笙状态而安心休息的自己会被一通来自由父母家中电话打出的电话吵醒。应晖的这一夜虽然是睡了,但因为怕默笙不舒服,要随时照顾默笙,所以为了能及时的照顾酒醉的默笙就一直处于半睡眠状态,一直到天边隐隐透露出一丝光亮,看默笙慢慢恢复平静也再没有什么异样后才放心的进入梦乡。
早上十点,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应晖突然被放在床头柜上手机的来电震动惊醒,看到来电显示,应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应晖的影响中会给自己打电话同时又是用的是国内电话号码的除了默笙就只有负责自己岳父案件的律师了,负责岳父案件的律师的电话自己全部都有存,于是眼前这个归属地显示为中国的来电就让应晖不解,因为在应晖的影响中他实在想不到国内还有谁会知道自己这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私人生活号码。
虽然是不熟的来电号码,但为了不影响还在睡梦中的默笙睡觉,应晖还是在默笙被手机震动惊醒之前迅速的按下接听键,并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之前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两分钟后给你回过去!”说完,应晖也不管对方是否听清就迅速而果断的将电话挂断。电话挂断后应晖将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后,一手轻轻抬起默笙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头将被默笙当枕头枕了一个晚上的手抽出来,然后又将默笙的头小心的放在一边的枕头上给默笙盖好被子方才小心翼翼、慢慢的起床。
在确定默笙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被惊醒后,应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到卧室的落地窗边边,轻轻的打开落地窗在进入阳台后又轻轻关上落地窗。做完这一切后应晖拿起手机,按来电通讯录里的号码给刚刚来电的那位回了过去。也许是对方一直在电话边等着应晖的回电,应晖电话拨过去后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起电话了。这些年身份的转变和美国人的习惯让应晖习惯性的在电话刚接通的瞬间就说出了一句:“你好,我是应晖”的话。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应晖会来这么一句陌生、客套、不带感情的话,于是被应晖的开场白给弄愣了好一会,最终在应晖“喂”了好几声即将失去耐心要挂断电话之前以一种类似应晖却又不同于应晖的声音语气对着电话这头的应晖叫了一声:“二弟。”
这声自己十多年没有听过的称呼让应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电话那头的人。但多年在外的经历让应晖在本能的分析对方在十多年后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联络的原因,迅速回想一下,应晖用被自己内心想法吓到发抖的声音颤抖的问到:“大哥,是不是爸妈怎么了?”对于父母,应晖非常清楚目前在自己内心中对父母的定位:现在在自己心里父母就是父母、是家人,但却不是陪伴自己走过漫长一生的人、亦不能和在自己心中自己最在乎的默笙相提并论。但纵然如此,这时大哥联系自己,想到如今自己和大哥唯一的联系点——父母有可能出事,应晖还是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听到应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的话,对方显然猜想到应晖所想,于是电话那头的他赶紧否定并安抚应晖说:“二弟,你别紧张,爸妈没事!呃~~二弟,你那里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吧?你现在下班了吗?”
听到父母没事,应晖应声送了一口气,之后又听到大哥问自己下班没有,应晖方才想起除了公司必要的高层及默笙,知道自己在国内的人真的并不多,而大哥想必也不知道还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还在洛杉矶。既然父母没事,拥有社会经验的应晖当然料想到大哥这通电话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自己有事。面对除默笙以外的人,应晖从来都是没有多少耐心的,现在面对这个十年没有联系过自己的大哥,应晖更没有耐心去听他东拉西扯。“大哥,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事,你就说,我能办到的我肯定会帮大哥办!”
“那个二弟啊,你还没有回到家吧?大哥找你的确有事,但大哥找你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不如你回到家后你给我回个电话,到时我们再慢慢说?!”
“大哥,我现在在上海出差,你要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吧!”
“二弟,你现在在国内、在上海?!既然你回国,那你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回来看看爸妈、看看你侄子呢?!爸妈很想你,这样吧,既然你现在在国内,那你回家来看看爸妈吧,我找你的事也等你回来以后我们见面再细说。”
就在应晖不耐烦的听着大哥带有教育、责怪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时,本来被自己关好的阳台落地窗突然被人从房间里面拉开,应晖转身,看到的就是穿着浴衣、还在睡眼朦胧的默笙。看到这样的默笙,凡事以默笙为主、怕默笙着凉的应晖再没有心思和电话那头的大哥纠缠,将默笙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替迷糊的默笙挡住上午上海温暖的微风。低头看看自己怀里还在迷糊的默笙,应晖对着手机匆匆地对电话那头说:“大哥,我这次回国是有公事要处理,不是回来度假、探亲的,这样吧,我试着排排时间,但你们也不要对我抱什么希望,因为我不一定有时间回去!大哥,我现在有事,等我忙完了我再给你电话。”说完,不等电话那头的大哥再说始末,应晖迅速的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放入浴衣的荷包里。两只手都空出来的应晖将刚才一直靠在自己怀里的默笙一把横抱起来(公主抱)走回到房间内的大床旁边,像放一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一般轻轻的将默笙放在床上又给默笙盖好被子,确定默笙已经盖好被子不会在这开了空调的房间里着凉后的,而后应晖在默笙一侧的床边坐下。
因为刚才在阳台上的短暂停留,默笙此时也已经清醒再也睡不着了。看着正在揉眼睛的默笙,应晖知道默笙已经不会再睡,站起身,应晖向卧室外走去。看到应晖离开,左右睡不着了的默笙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自己干了什么,我们的大脑都会帮我们完完整整的储存纪录下来,而已经清醒了的默笙自然渐渐想起了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看着应晖什么都没说的向外走去,没有判断出应晖是否生气了的默笙,心,重重的收缩了一下。
其实默笙知道,不管在什么怎样,自己昨天的行为都是欠妥的,昨天那样的行为不只会让自己与何以琛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重要的是,那样的行为会让众人有种自己还忘不了何以琛,与应晖的婚姻不过是貌合神离,而这一切会让应晖感到难堪、会让应晖在众人面前有种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做不到“齐家”的感觉。而作为一个领导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应晖连齐家都做不到,那么应晖怎么能治理一个公司,最后将公司发展成为一个能与古时“平天下”性质相一致的覆盖全球范围、改变世界你我生活方式的公司?正当默笙想着怎么向应晖道歉、又如何帮应晖挽回形象时应晖端着一杯疑似蜂蜜水的人液体回到卧室。
应晖回到卧室就看到默笙已经坐起来,低着头的默笙让应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默笙她在想什么。“昨天晚上你喝了酒,现在不渴吗?先把这杯加了蜂蜜的温水给喝了吧!喝完后如果你不想睡了的话我们就收拾收拾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回家换衣服,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同学聚会看看呢!”说着将默笙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把手中端着的杯子放到默笙手里。
拿稳应晖给自己的水杯,默笙乖乖的将杯子里的水喝下了大半。将杯子里的水喝下大半的默笙慢慢的抬起一直没有直视应晖的眼睛看着应晖,重重的进行了一次深呼吸对应晖说:“对不起……”
看出默笙心中的不安,几年相处,应晖也非常清楚该怎么安抚正处于不安情绪状态中的默笙。手轻轻的摸摸默笙的头:“对不起什么,默笙?是为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让我担心、照顾了你一个晚上而道歉还是因为你昨天为七年前的自己讨回公道而道歉?默笙,如果你道歉是因为前者,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要向你说明的是,我接受你的道歉不是因为我作为丈夫照顾了喝醉了的妻子,而是因为你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让自己喝醉了,这直接导致了你现在的头疼、现在的不舒服,而你这样,我会心疼;但如果你是因为后者而道歉,默笙,我想告诉你,你没有错!你可以也有资格为自己讨回公道,而我,默笙,只要是你想要的当然除了我们离婚这一条,其他不管你做的是错是对,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达成所愿!”说到最后,应晖不再是单纯的安抚默笙,而是在应晖的眼神里默笙看到了承诺的坚定。
其实默笙知道,结婚五年,在五年的婚姻生活里作为妻子的自己始终没有放下初恋男友,没有接受这段婚姻、接受他,对于事业有成、在事业上可以站在在世界金字塔顶端向下看,傲视群雄的应晖来说何以琛的存在真的可以算得上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耻辱之一了。所以,在自己接受他、接受后他的这段婚姻后,应晖是不愿意再和何以琛有些什么来往,甚至在他和默笙的生活应晖都不愿意再提起“何以琛”这三个字。婚姻生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此时默笙也隐约感觉到应晖不想再继续如何有关何以琛的话题。跳出何以琛话题的默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应晖在接那个电话时的低气压情绪,这样的一个电话让默笙好奇,于是默笙对应晖问到:“应大哥刚刚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是不是INSO……”
“INSO没事,我回来的时候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的,刚刚那个电话是大哥打来的。十多年不联系,今天突然联系我,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自己处理不了了就打着爸妈的旗号让我去处理。刚才就没有答应他回去,所以不管什么事我是都不会回去。我也想了,爸妈终究是爸妈,是我逃不开的责任,所以倘若今天大哥真的告诉我爸妈出了什么事,那么考虑到上海有一家INSO办事处,我回选择让爸妈到上海来,而我就在上海就近找几个保姆照顾他们,这样之后我们回美国后办事处的人也会照顾他们同时定期向我反馈他们的情况!”
默笙知道应晖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女而且还和家里关系相处得不是太好。在美国时,一到过节,洛杉矶的家里就只有自己和应晖,那种感觉真的仿佛自己和应晖就是那被人抛弃的弃婴一样。而那种感觉,是事业上取得再多的成功,他们的人生再意气风发都不能弥补、抚平的心理伤痛。自己已经没有了爸爸,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但应晖的家人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默笙不希望应晖将来像自己一样在父母离开后后悔,于是默笙决定这次不管怎样都一定要陪应晖回一次老家,看一看家人、亲戚。“应大哥,过两天我们回家吧?!回应大哥从小长大的家!不是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吗,何况我还不丑,我除了见过爸爸妈妈外我还没有见过大哥大嫂和他们的孩子呢,应大哥,我们回去看看吧!”
“默笙,我的成长环境和你不同,大哥大嫂他们实际情况与你想象的也有很大差别,你不会适应、喜欢那边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回去,很多事情就会脱离我们的控制。所以默笙,真的不是说我不想回家、不想看看爸妈,而是如果我一旦回去,就会有很多的麻烦找上我。默笙,如果说经过这些年在洛杉矶的经营,我们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我们可以在洛杉矶办到很多普通人办不到的事,但在国内,我们什么都不是,这里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可是,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嫂嫂乃至我们家的那些亲戚不这么认为,他们会提很多无礼而我们无法办到的要求,而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不回家、宁愿带着你,我们两个人孤零零地在美国过节的主要原因!”
“可是应大哥,刚刚你也说了啊,大哥十多年没有联系过你,这次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联系你的啊,反正我们除了今明两天还要参加一下应大哥你们班的同学聚会外在上海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回去看看嘛,如果感觉不好,大不了我们找借口尽快回来嘛!应大哥,记得我说的吗,陪伴才是感情的最好体现,我不想以后应大哥你后悔,所以应大哥,我们过几天回老家看看吧?就当是去看看爸妈!”
默笙的要求应晖都会答应,这次默笙的提议,应晖虽然不太赞成,但应晖还是答应了默笙:“默笙,我说过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去帮你完成!如今既然你说了那就按你说的做,过几天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但是默笙,我们先说好,如果被谁欺负了,受了什么委屈可不能都自己憋着,一定要告诉我!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去受委屈的就好!”说完应晖拿过默笙手上那个被默笙喝了一半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默笙,你还要睡一会吗?如果没有那里不舒服的话,那就起床吧,服务员已经把我们昨天的衣服洗干净送回来了,你起来后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回家换套衣服,那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该我们前往约定地点了。”
默笙是有赖床习惯的,但今天因为已经在床上躺坐着跟应晖说了好一会话了,默笙已经完全清醒,没有赖床的性质了,于是默笙麻利的掀开被子走向卫生间准备洗漱。应晖看默笙的动作知道默笙是要起床了,应晖也没有迟疑,起身去将卧室外面的干净衣服拿进卧室后也进入卫生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