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鸿门宴（1 / 1）
坐在小南国花园酒店的红宝石宴会厅中央的主桌上，相比其他校友一直若有所思的应晖夫妇与何以琛三人这时才发现这次回学校参加校庆的毕业生中大多数都是法学院毕业的。对于这样的局面应晖并没有感到非常吃惊。
应晖虽然人在美国十多年没有回过国，但身在异乡的应晖还是透过各种渠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祖国，中国，在1978年开始改革开放后，近四十年的时间里，特别说自己在美国这些年中各方面都发展迅速。随着时代的发展、城市化的发展，人们的法律意识也在不断提高，而这时，国内数一数二的C大法律系毕业生相比其他学校法律系毕业生，他们毕业的名牌学校更能让他们在工作中取得客户的信任，比起同行业从其他学校毕业的从业工作者，他们拥有更多的工作机会，相对的，他们也就更容易成功，因而C大法律系毕业的法律工作者比起C大其他专业的毕业生，他们成功校友的人数呈现异军突起的增长势头。
虽然在座的法律系毕业生的人数最多，但能和学校主要领导及应晖夫妇坐到主桌的法律系毕业生却只有同样向学校捐出大笔资金的何以琛、向恒及老袁。但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和应晖坐在一起吃饭是莫大的殊荣，但在何以琛看来却是一场让自己比死还难受的经历。
由于之前演讲中应晖透露出INSO上海办事处成立的事。就业难，是中国高校每年毕业季都要与当年毕业的学生一起面对的一大社会难题，甚至这些年“毕业就等于失业”的话不仅是在坊间流传，这句话也得到了不少C大毕业生的认可。身在其位谋其事地校长一听应晖在上海开设办事处，为了学校就业率的校长不停地向应晖打听着办事处的筹备工作：“应晖啊，我们学校可就你最成功了！这次在上海开设办事处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啊？！”
校长话里希望应晖的公司能每年替学校解决几个应届毕业生就业的潜台词应晖不是没有听出来，但联想到一来大中华区在未来五到十年的发展前景及它的重要性，靠自己闯出一条血路，真心不希望自己创立的INSO变成一个人情世故可以决定一切的地方的应晖还是希望自己能完全运用真才实学的人才来在未来开展工作。所以当前的应晖也只能用听不懂，装傻来企图糊弄过去：“校长，要说最成功的人，我可不敢当，比起今天在座的各位，我最多算得上是那‘时势造英雄’的侥幸成功的弄潮儿！而且若是和校长说起刚刚挂牌成立的INSO上海办事处，我恐怕真的要让校长失望了，公司管理我也只是抓一个主要方向，至于其他的细节都是由下面的员工在做。
而且在今年成功将公司扶上市后，我就马上申请休假了，哎，不瞒校长的说我和默笙结婚后的前两年，因为默笙在纽约读书，为了去纽约看默笙，我每个周末、每个月的假期我都还会去休，但后来默笙毕业搬到加州后，想着反正是一家人加之要正式准备公司上市，我们后面近三年见面是越来越少，经常会有一周见面不超过十个小时的情况出现。我要再不安抚默笙，不出半年，我的后院绝对起火，□□，蒋委员长不是有句‘攘外必先安内’的话吗，所以在公司上市站稳脚后为了补偿默笙，默笙一直说想回国看看，于是我就让默笙先回来，而我在美国将工作收一收尾，再把之前三年没有休过的假期整合整合一起打包向董事会申请一次性休完。之后我就回来，我们一起在上海回合，所以这次回国我主要任务就是陪默笙度假的。至于上海办事处的成立，我也是在它挂牌前二十四个小时才接到美国那边的电话说知道我在上海，问问我可不可以去出席挂牌仪式才知道的，具体怎样，我还真的不清楚！”
大家都是聪明人，闻风知雅意，彼此都知道了彼此的意思。有了应晖的这一番话，而且又恰逢酒店服务员开始了上菜，因为应晖拒绝了校长而气氛第一次变得很诡异的主桌一桌的人由校长和应晖夫妇带头仿佛真的饿了一般，都看似认真地在吃着东西，全然没有周边其他桌的热闹。席间，应晖就如同真的回到了默笙还在纽约读书时那两年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带默笙和小嘉参加聚会时那样，周到而自然的照顾着默笙和小嘉。
全身心照顾默笙和小嘉的应晖当然没有注意到同桌的何以琛、向恒及法学院院长周教授和坐在不远处许影的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就在主桌的一干人都认为这顿饭会这样安静的吃完然后平静的散场时，今天特别爱开玩笑的上帝又暗暗的动了动他的手指，企图给这表面维持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湖面上再加上朵朵涟漪，将应晖夫妇及何以琛极力维持在平静彻底打破。
在这顿饭吃到中途一半时，一个形色匆匆的男人来到主桌校长身边，只见他在校长耳边不知道轻声说了什么，在来人站直身子后，主桌的众人皆看到校长那原本带笑的脸沉了下去，只见校长平静的将铺在腿上的餐巾拿起轻轻的在嘴角按按而后放回桌面，然后站起身子，对同桌及在场的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商学院会计系的一个学生因为昨晚求爱不成功，刚刚自杀了，虽然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但我得去医院看看！应晖，什么时候你不忙了，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好好的聚聚！周院长，麻烦你招呼一下我们学校的骄傲们！”
说完就带着所属商学院的院长、会计系的系主任匆匆离开了宴会厅朝医院而去。随着校长及跟着的商学院院长两个人的离开，原本坐满稍显拥挤的主桌瞬间多出了两个空位出来，而这两个空位子也因为旁边有商业巨子——应晖而让那些原本没有机会坐到主桌却有一些想法的校友们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希望可以坐到主桌上近距离的和应晖交流从而得到应晖的赏识、就着应晖开拓自己现有工作领域以外的工作。但大家不是没有长眼睛的，他们看得到主桌上的人还在吃饭，也看到应晖在自己吃饭的同时也在不时的给太太默笙和他们旁边的孩子夹菜，坐在外围的众人也因为应晖这居家的自内心的关心、爱护而不好意思上前打破应晖一家三口间这温馨浪漫的氛围。
随着时间的流逝，食量不大的小嘉很快就在应晖和默笙的照顾下吃饱了，看着吃饱了的小嘉，看看周围宴会厅里的情绪激扬的众人，应晖拿出手机给今天没有跟着自己的Daniel打电话，让他先把小嘉带到他住的地方休息。能够成为应晖随身秘书的Daniel，能力相比其他人来说自然非比寻常，不一会，本就在C大周围以防应晖突然有什么需要的Daniel就出现将小嘉从应晖夫妇手里接走了。
在这时，从坐下一直疑惑的盯着默笙看到现在的法学院的周教授终于向默笙问出了自己憋了近一顿饭的问题：“应太太，冒昧得问一下，你是不是来上过我的课？我看着你总觉得很眼熟！”这个突如其来又有些唐突的问题不仅让被问的默笙愣在原地，让应晖感到不太高兴，更让大概了解周教授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何以琛瞬间紧张起来。七年了，周教授老了，他可能会因为时间久远而模糊了对默笙长相和记忆，但在场很多法律系的毕业生都七七八八的大概知道点七八年前何以琛和默笙之间那曲折离奇的故事的，因此在场除了自以为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向恒、许影，有不少人通过周教授的话和今天何以琛、向恒的反常行为中猜出了默笙就是何以琛七八年前的那个女朋友。回想起曾经何以琛在默笙不告而别后那失魂落魄的状态，这部分人就如同不久前应晖面临学生提出犀利问题时一样，他们看戏般等着默笙的回答。
“周教授，想不到您还记得我！我之前也是C大的学生，大概七八年前我还在学校读书期间有陪我当时的男朋友——何以琛在您的课堂上听过课。”默笙的回答让在场除了了解默笙的应晖以外包括何以琛、周教授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面对这个问题，知道点什么的人都以为默笙会回避不作答或者应晖会替默笙将这个话题转移过去，甚至还有不少人相信为了气氛的和谐，何以琛会在应晖夫妇做出反应前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但是大家唯一没有料想到的就是默笙会当着现在的丈夫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七八年前与何以琛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样简单、坦荡的回答让似乎记起默笙的周教授也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办了。
就在主桌的气氛再一次尴尬起来的时候，仗着自己是从法学院毕业又在之前和应晖有合作关系身份的许影拿着自己的酒杯在众目睽睽下起身不怕死的款款走向被低气压笼罩、气氛异常尴尬的主桌。只是许霹雳就是许霹雳，许影的出场方式像足了中国四大古典名著——《红楼梦》中那‘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王熙凤的方式，在还距离主桌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许影就好似怕大家听不到般大声说道：“周教授，您可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记性可比我好太多了！之前我时隔七八年后再一次见到默笙的时候，我可不像周教授您一样能一眼认出我们这在七八年前学校所有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赵默笙！不过话说回来，何以琛，我觉得吧，你刚才应该陪同校长一起去医院。你如果去了，不仅可以替学校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法律纠纷，顺道还可以给那个自杀的傻小子做做工作，毕竟你之前也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最终以被甩的经历！你说是不是啊，应太太？”
许影的话一出口，认在场所有人真的是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除了应晖夫妇与何以琛，不了解真相大家虽然都认为许影是在替被默笙甩了的何以琛抱不平的同时也在报当时自己没有追上何以琛却最终便宜了赵默笙的仇，但大家也依然都觉得许影这太过于简单、粗暴的话还是有些不合时宜了。大家都不是笨蛋，就在所有人以为涉事的几个当事人都不会做出任何回应，以沉默来应对这认人不知所措的气氛时，默笙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何以琛同时对许影说道：“许影学姐，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说七八年前我不仅赢了你得到了何以琛，而且我还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因为出国而把他给甩了吗？！那么请问许影学姐，是谁告诉你是我甩了何以琛的？是何以琛吗？不对啊，我知道一直以来何以琛都不喜欢你，平时躲都还躲不过你，这样的你又怎么能让何以琛告诉你说自己被我给甩了呢？既然这些不成立，那么凭许影学姐这些拿不出证据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让律师起诉你诽谤呢？”
对许影说完，默笙干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面对何以琛说：“为什么要让大家都认为是我甩了你？你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在我离开学校前的那最后一天白天对我说了什么，你敢说你一直都不知道吗？七八年前我离开学校前最后一晚你又对我说了什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和你妹妹对我说的那些话你怎么不对所有人说清楚，又为什么不让大家都清楚的了解你、我当时为什么分手，又到底是谁甩了谁？”说到后面，默笙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感受到默笙委屈情绪的应晖顾不得什么了的将默笙的头揽到自己怀里，手也不停的拍着默笙的背安抚着默笙。谁也没想到事态会向着完全失去控制的方向发展，而什么都不清楚的老袁则完全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正当向恒准备为何以琛说点什么的时候，反被一直沉默的何以琛硬生生的拉住，动弹不得的时候，而就在向恒努力挣开何以琛的禁锢之时只听应晖严肃的对何以琛说：“何律师，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和你那没有血缘关系、青梅竹马的妹妹又对默笙说了什么，这些你真的不准备告诉大家吗？还是说你真的无耻到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让默笙担下她没有必要担的责任、承受她不应该承受的指责？现在是我们让你自己向大家说明，但是倘若你放弃这个自己说明的机会，那么等我们来说的时候，我就真的不能保证我会不会一不小心说出一些你不想让人知道的辛密！现在你还要保持沉默吗？”
在向恒心里，亲疏有别，向恒相信何以琛的人品，在向恒心里他几乎认定了应晖和默笙能说出这些话，只是觉得他们能用自己的身份让身份差一截的何以琛默认担下所有责任。看着事态发展迅速倒向不利于何以琛一边的向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向恒用力甩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拉着自己不让自己有所作为说点什么的何以琛，深深的看着默笙对应晖说道：“应先生，我们是法律工作者，我们信奉的是证据，而我们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做错了，您又没有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您和您太太所说的一切。既然现在大家都僵持着各执己见，那么就请您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们也是可以就您和您太太今天的言论起诉你们诽谤的！”
向恒的话一说完，何以琛就知道，如今事态的发展真的朝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您，此时的何以琛在一瞬间如同一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彻底泄了气瘫倒在位子上。而于此同时，听到向恒所说话的默笙猛的从应晖怀里抬起头来，默笙没有和任何人有眼神上的交流，而是径直拿出放在应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何以玫的电话，默笙很巧妙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在电话中对何以玫了十二个字：“何以玫，何以琛他现在喝醉了，你看……”然后在告诉何以玫具体地址后挂断了电话。而在挂断电话后，之前激动的默笙突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的平静，平静的将手机放回应晖上衣的口袋，平静的在自己位子上坐好继而端起面前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酒杯，一边等着何以玫的到来一边慢慢的品着手中端着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