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灼灼其华(四十一)(1 / 1)
黄金也许真的很有诱惑力。关玉初以极小的优势赢了,赢了一千两黄金,也替慕容恪赢了秋舞。
所谓赌博,自然要有输赢,输的人肯定心中不爽。此刻输了的东方空却笑了,他竖起大拇指称赞关玉初,道:“方才在下眼拙,未能看清楚关兄来历。关兄气度不凡,谈笑间定输赢,倒让在下想起了一个人。”
关玉初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只微笑不语。
东方空道:“昔日风云镖局三当家,在洛阳城倒是留下许多风流韵事,在下久仰大名,实在佩服得紧。”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承之,笑道:“在下愿赌服输,一千两黄金稍后便派人运来。今日江兄做东,我们哥儿几个不如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江承之一条胳膊随意搭着慕容恪肩头,笑道:“好说。秋舞姑娘便在府上,稍后请她以乐舞助兴,如何?”
慕容恪此行便是为了秋舞,且一心只在她身上,听闻她即将出场,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当即一口答应。
关玉初将三人眉来眼去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是一阵冷笑,却也大方答应。她拉着颜青青退到一边,随后借口要四周转转,便带着颜青青远离了眉来眼去的三人。
东方空虽不满慕容恪,却与江承之是过命的交情,输了银两输了美人却不能输了气度,他微微一笑,命人回去取黄金,随即看着远去的关玉初二人,低声对江承之道:“你是不是看上姓关的了?”
江承之笑而不语。
东方空道:“她当着你的面牵着一个女的,你居然还笑。”
江承之道:“东方兄好眼力,竟也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哎,人家是夫妻,牵手理所当然嘛。”
慕容恪似乎也听出了其中的微妙关系,也低声道:“江兄,原来你看上关三了,哈哈哈,待会儿酒宴上我便帮你一把,如何?”
江承之道:“当着她妻子的面,不太好吧?”
慕容恪笑道:“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三两杯便灌醉她,到时候我们识趣走开,这关三不就成了江兄囊中物了?”
江承之挑眉道:“她抢了风云镖局,你不恨她呀?”
慕容恪道:“我恨她?哈哈哈,她杀了白骨,我多谢她还来不及呢。你有所不知,我那三位兄长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心想开拓他们的领土,早就对白骨管辖的产业虎视眈眈,如今爹忌惮他们三个起异心,将白骨所辖产业给了我,你说我该不该感谢她?”
江承之道:“那倒也是。哈哈,东方兄,慕容兄,我们去花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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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面前,颜青青任由关玉初牵手,给足了面子。一转过走廊,她立刻挣脱手掌,皱眉道:“你怎么对江府的布局如此清楚?花厅在哪儿都知道。”
关玉初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颜青青道:“你这人心机好深。”
关玉初苦笑道:“我若不多长几个心眼儿,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颜青青瞟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吃过很多苦啊?”
关玉初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便已经杀了很多人。我十二岁才开始习武,比许多人都晚了很多年,可我现在比有些习武比我早的人要厉害得多,原因便是我用了比他们还要多一倍的时间去学习去钻研。”
颜青青沉默半晌,道:“你很好。”
关玉初笑了笑,不再说话。抬眼望去,正好见到江承之三人说说笑笑朝这边走来。
江承之两日前曾在花厅宴请过关玉初,是以心知肚明她为何知道他家花厅所在。慕容恪却是一心想着待会儿在酒宴上要如何灌醉颜青青与关玉初,根本没有在意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更加不知道他将大祸临头。东方空则是一脸笑意,精明的眼神在关玉初与颜青青身上打转,盘算如何夺回那一千两黄金,他用商人的眼光看问题,觉得关玉初这种人很适合成为合作伙伴。
众人各怀心思入席,吃吃喝喝,杯光烛影,好不热闹。
不多时,陆续有人搬着乐器进来,而后便是一队鼓乐手相继进门,最后进来的则是一位罩着面纱身材修长的白衣女子,她脚步轻盈,身如弱柳,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温柔如水,使人看上一眼便会陷入其中。观慕容恪与东方空的表情,颜青青便知道这个站在舞台中央的女人是方才的赌注秋舞。她见关玉初自顾自地喝酒,偷偷撞了撞她的胳膊,低声道:“有美女呀,你怎么不看?”
关玉初笑道:“不敢看。”
颜青青道:“想看就看,又没有人叫你别看。”
关玉初道:“不能看,看了要坏事儿。”
她突然就想起颜青青初见莫染吃醋的那个夜晚,不禁微微一笑。
江承之拍拍手,秋舞便微微施了一礼,伴随着一声鼓响,她修长的身段随着音乐动了起来,妙曼的身姿使人沉醉,白皙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动人的眼眸绽放出最摄人的花瓣,衣袂翩飞,轻纱摆动,如落入凡间的花仙子,时间仿佛便在她最后一个动作上定格。
关玉初率先鼓掌,举起一杯酒隔空敬给秋舞,笑道:“请。”
“多谢公子。”秋舞接过婢女奉上的酒杯,微微掀起面纱,一饮而尽。而在场的除了江承之外,其他的都似是被人点了穴道般动惮不得。颜青青不眨眼地盯着秋舞,心中也是震撼万分,她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舞蹈。没有一丝风尘的意味,倒十分赏心悦目,动人心弦。
慕容恪回过神来的时候秋舞已然退下,他的心自然也跟着跑了,此刻他一心想着要去找秋舞,早就将要灌醉关玉初夫妇的计划抛诸脑后了。他连续喝了六杯酒,站起身道:“各位仁兄,在下这就告辞了。”
江承之知道他想做什么,微笑道:“此刻秋舞姑娘已是你的人了,可要悠着点儿啊。”
慕容恪满脸笑意,急急忙忙地抱拳告辞,想要回去抱美人儿。
东方空心中正在后悔,见关玉初举杯敬他,不禁苦笑道:“关兄,你不该帮慕容恪的。秋舞姑娘这样的女孩子,不该给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给糟蹋了。”
关玉初笑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是人且喜欢钱,一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很吸引人的。”
东方空笑了笑,道:“关兄果然是爱财之人。”
关玉初道:“东方兄乃开封首富之子,自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们这些跑江湖的,压趟镖若是被劫了,极有可能便倾家荡产的,我赚点儿外快,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东方空哈哈一笑,道:“关兄真是风趣。来,我敬你一杯。”
江承之道:“贤弟,我也敬你一杯,恭喜你赢得了黄金千两。”
关玉初举杯道:“多谢。”
江承之为自己满上一杯,对颜青青道:“这位小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颜青青礼貌性地举了举杯,却并不喝。
江承之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并不愿意给在下面子啊。”
颜青青举起酒杯闻了闻,嫣然道:“既然江公子如此盛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仰头喝下那杯酒,正要转头跟关玉初说话,却一头倒在了关玉初怀里。关玉初眉头一皱,正想问怎么回事,却终究没问出来,一头倒在了桌上,撞翻了不少器皿。
东方空见状,转头看着江承之,朗声大笑道:“江兄,好手段哪!”
江承之笑道:“这种药无色无味,喝下去便犹如死猪一般,叫都叫不醒了。”
东方空道:“哎哟,那你待会儿不是要对着死猪行那档子事儿?”
江承之展开折扇,慢悠悠的晃着,缓缓道:“关兄那杯酒,我还特地加了一点催情的药粉。”
东方空不禁竖起大拇指,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江兄,我们来日再聚。”
江承之道:“好说。”
东方空刚走出门外,武康便立刻进了门,垂手道:“公子。”
江承之道:“把这个女人给我丢进密室,等我这里完事儿了再去收拾她。”
武康领命,领着两个丫鬟带走了颜青青。
江承之伸手抬起关玉初的下巴,笑道:“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贤弟,今日我虽用这样的手段得到你,但日后绝对不会亏欠你,定然给你用不完的金银。”
他拦腰抱起关玉初,大踏步出了门,直朝他的房间而去。
风吹过回廊,带来阵阵梅花香。
被药迷倒的关玉初此刻陡然睁开眼睛,积蓄在掌中已久的真气刹那间迸发,击在江承之的小腹,直直将他打出一丈有余。
江承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捂着小腹不可置信地看着关玉初,脸色惨白的说道:“你……你骗我。”
关玉初理了理衣襟,双手拢在袖中,一步步走向身负重伤的江承之,笑道:“你对我存有什么心思我早就知道,自然会特别留心。入席之前,我们就已经含了解毒丸。”
江承之忍住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有气无力道:“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如此对我。”
关玉初目光一寒,道:“方才你说的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你要对付她,便是对不起我。”
江承之虚弱地看着柱子上,连连咳嗽,嘴角鲜血直冒。他方才毫无防备,被关玉初以十成力道击中重要部位,自知已经活不成了。他强吞了口快要涌出的鲜血,苦笑道:“是我太过自以为是,哈哈哈……”
关玉初不再说话,扭过头不去看他。这时,走廊的另一端窜出一个红衣姑娘,她手中的银针在冬日的夜晚闪过,直直刺入江承之的咽喉,一击毙命。
颜青青心中来气,拎小鸡似的将江承之拎到方才的密室,与毙在她掌下的武康关在一起,然后推倒烛火,关上密室门,拍拍手,扬长而去。
关玉初微微叹息,悄然跟在颜青青身后,道:“我们去慕容恪的府上。”
颜青青道:“干嘛?”
关玉初道:“那里有好戏看。”
颜青青停下脚步,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