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另一把剑是伤他的剑,相较而言,她更喜欢这把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剑身更为轻盈,锋利的剑刃如霜似雪,闪烁着湛湛利芒。
他身上带着两把剑出现在这里,并且是无声无息的。这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他很大可能是古代人,从他的衣物也可以看出来这点,否则除非他是从拍戏片场被人追杀到这里的,显然这不太可能。第二,他跟她一样,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是天外来客。如果他是被人一路从森林里追杀到这儿,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没敢真正睡熟过,半夜里有什么声音都会被惊醒。他出现的地点和方式几乎与她一模一样,无声无息,一切都发生在不经意的瞬间。
悬崖这里究竟有什么?它的露水效用堪称神奇,而他们都在这个地方降临。是这里的磁场变化?悬崖对面是什么?还会有其他人来到这儿吗?
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尽管她清楚被她救了的这个人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但心里依然抱着微弱的期待。因为她想回家。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两天。
期间她把这两天收集的露水一滴不剩地用在他的伤口上,她自己喝的是从瀑布带来烧沸之后的水。花费她这么多功夫才救回来,她不想轻易放弃。
十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他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睁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少女熟睡的脸。
其实他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恢复了意识,只是动弹不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但他是清醒的,因此他从头到尾地感受了一遍被人“照顾”的感觉,第一次有被人“照顾”的经历,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并不轻,但也不粗暴,不像他自己以前,如果受伤了自己动手随便撒些药便随它而去。
为什么救他?
他记得昏迷前他是拿剑指着她的,虽然那只是经过长期训练后身体的本能反应。
少女的脸庞姣好,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身上的衣物甚是古怪,他从未见过这等款式的服饰。他记得,在昏迷之前,听见她说的是官话。她是官家千金?为何会落到此地?此时她微微蹙着眉头,背靠一块石头睡着了。
确实,此时的陈燃看起来就是她中学时候的模样,其实,在这个除了自己看不见任何人类足迹的地方,陈燃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身发生的许多变化,而她身上的变化,远远不止这些……
十七动了动,这才察觉自己手脚都被绑起来了。目光四顾,原本随身携带的剑遍寻不着,看来是被那少女给藏起来了。
十七一动,陈燃就醒了。她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对上一双漠然无波的眼眸,不由愣了愣。怎么说呢,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听命的木偶,目光空洞,无情。
只愣了一下,陈燃便没有再去在意,她关心的是他能否给出她想要的答案。这人受了那样的重伤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可他竟然恢复得这么快,不得不让人惊叹他那强悍到变态的体质。
没有说话,她端着一碗水走到他面前,递给他的时候发现他巍然不动,陈燃正想着不喝就算了的时候十七的眼睛往自己手上的绳子看了一眼。陈燃默,没有给他松绑,把水递到他嘴边。十七在心里迟疑一瞬就把水喝了,如果她要害他就不会救。
水喝完了,陈燃直接坐到他对面,望向此时缓缓西沉的夕阳。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她问。
十七看了一眼像是被利器生生劈开两半的悬崖,眼中闪过惊诧,但也只是瞬间,摇了摇头。
陈燃也没有失望,意料之中的结果,继续问道,“你来自哪个朝代?国号是什么?”
这回,十七也忍不住看向了她,她不知道?还是她是别国人?“寅朝三十年,大燕。”
架空?摇头,反正对她来说都一样。
“还记得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清楚。
十七沉默了很久,最终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身中一剑后他被人扔下蛇窟,当时身受重伤的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在蜂拥而至的蛇群将他淹没之际,一道白光闪过,眨眼间便到了这个地方,如此诡异之事令人不敢置信,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陈燃没有再问,确定了早已料到的答案,她此刻的心情悲喜交加,喜的是此处的磁场确实特别,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变化扭转时空,悲的是扭转了时空却不一定是她原本的世界,亿万中无一。
“这里不是寅朝,也不是大燕,你也许永远也回不去了。”说完,也不看他的表情,她转身走远。
第二天一早,她收集了露水之后放到他身旁,解开了他手脚上的绳子,直视他平静地道,“这些露水可以疗伤,除了清洗伤口,你最好喝一些。我救你有我的目的,昨天晚上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们不是敌人。”
从他的眼神可以判定,这不是个会恩将仇报的人,但她也不想继续留着一个陌生男人在身边。
把属于他的剑还给他后,她拿着另外那把剑,直接说道,“这把剑我拿走了,就当是还你欠我的救命之恩。”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陈燃交代完之后直接走人,没有留下来欣赏当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扒光看光了之后那精彩的脸色。
去留
其实陈燃也想过利用救命之恩让他带着她走出这片森林,但是这份恩情能持续多久?他虽然不像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却难保不会路上发生分歧而一怒之下撕破脸,到时候他根本不必做什么,只需把她扔在危险重重的森林之中她就没有了活路。两权相衡之下她选择了各走各路,只留下这把剑。
剑确实是好东西。剑刃异常锋利,用来割割草摘摘果子是没问题,可是她想要这把剑的主要目的却不是这些。之前她一直想搭个木屋,只是手上没有工具,而现在手头上有工具了,她却不会用。因为剑身是软的。
一剑劈下去,长长的剑身如水一样晃动,打在树身上,刮落了些树皮。
这不是笑话吗?电视上看到那些大侠一剑下去砍掉一片树林,怎么到她这里只刮下些树皮?
不会用剑,拿在手上也没有用。不过她倒没想过要还回去,想着只是用不惯,以后多练习就是了。的确想让他教她用剑,只是她凭什么?她只是比他早了些日子来到这里所以得了先机,她其实也并不了解这个世界。她所知道的一切,过几天就可以自己摸索出来。所以,她身上没有值得他浪费时间教她剑术的东西,相反,在他伤好之后,她就会是弱势的一方。因而她并不希望他们再次碰上,他最好走得远远的。
然而事与愿违。
回到那里的时候陈燃并没有看到人影,否则她远远看到就会走开。在她堆起木头点着火之后,被旁边一道影子惊得差点叫出声!
她没想过他会回来。
而事实是,一个月后,他再次奄奄一息地倒在她面前,浑身浴血。
这一次的伤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可怕,血肉翻飞,狰狞可怖,不像上次人为的受伤,这次更像是被动物利爪直接撕开血肉,皮肉血淋淋地展示在她面前。他身上伤口无数,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滴血,她看着都觉得肉痛。然这人就像没有痛觉似得,一声不吭,连表情都没变过,还是那张面瘫脸。一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她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抽了抽嘴角,怎的,受伤了还记得回来找她,敢情把她这儿当医院了。
好吧,她还真做不到见死不救。
得,好不容易存了一个月的露水又白存了。
陈燃先给他喝了些露水,然后开始为他清洗伤口。扒他衣服已经是第二次了,而这次他是清醒的,医生对病患,陈燃是啥障碍没有,很自然去解他的外衣,手下的身体僵了一瞬,继续扒,直到最后只剩下里衣的时候,一只手阻止了她。陈燃抬头看了他一眼,时代不同思想观念不同,也不勉强,松手。
过程中无论她怎样折腾,他都毫无反应,好像这不是他的身体一样。陈燃佩服,这人忍功一流,所谓关羽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了吧。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她也沾了一身血,然而这时夜已深,她没法去清洗,只得脱下脏衣服连同他的一起埋进土里掩住味道。
夜深寒雾重,外套因为沾了血被她用土埋了,睡到半夜她已经忍不住蜷成一团。十七目光微闪,食指动了动,最终垂下眼眸,没有再看她,慢慢闭上了眼。
陈燃以为第二天他就会像上次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根本没想到睁眼后还能看见他。不过既然他还没走,她也趁此机会索要报酬好了。陈燃这回光明正大地向他提出教授剑术的请求,还特别申明,如果有什么剑法不外传的规矩那么她也不介意拜师。
十七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没有让她拜师。
养伤并不妨碍十七的教导,他没有用力气只是做些动作给她看,一边讲解每个动作的要领。十七教予她的剑法并不复杂,她的肢体协调能力不错,很快就记住了那些动作要领,只是缺乏力气和练习。他每天都会在一旁看着她练剑,起码两个小时以上,如果在现代这样的运动量她早已累瘫,而如今练完剑后也只是微喘。当然,没有内力的配合,其中杀伤力是大打折扣的。不是十七吝啬于教她内功心法,而是那些口诀于她而言实在太过晦涩难懂,一时贪多嚼不烂,她不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专注于每天练剑,以后再慢慢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