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时心灰(1 / 1)
壁垒分明,宋倾城与第二氺还有两个丫头,在河的这边,而百里溟与八个随从,在河的另一边。
河两边都格外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压抑。斜阳晚照,幽幽倒影在蜿蜒清澈的河水之中。
赤儿紫儿不敢多言,默默为宋倾城处理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密密麻麻,虽然只伤在皮肉,但却很是让人心疼。
“王妃,如果伤口疼,您可以告诉我。”紫儿一面细心为宋倾城敷着草药,一面轻声安慰。
宋倾城半躺在野草地上,平静摇了摇头:“告诉紫儿你也一样疼,没关系,这点小伤,我还忍得住。”
“王妃,恕奴婢大胆。”赤儿欲言又止。
“嗯,说吧。”虽然知道下面的话可能不中听,但宋倾城仍旧点头应予。
咬咬唇,赤儿便劝道:“您若真喜欢王爷,就不该故意激怒王爷。恕婢子不敬,依王妃您看男人洗澡的出格举动,就算王爷给王妃您……给您一封休书,也是不为过的。”
“嗯。”宋倾城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如果百里溟只是陌生人,做不做这个溟王妃,也就没什么所谓。
赤儿紫儿对宋倾城冷淡的反应很是诧异。
紫儿睁大眼,急着道:“王妃,要是王爷真写一封休书给您,您不伤心吗?!”依她的估计,若是她家王妃离了她家王爷,那肯定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休书?”双臂撑到身后,上半身往后仰,宋倾城略微沉吟一下,才道,“既然这世上的看重休书,那有一封休书也还不错。得了休书就得了自由嘛,得了自由多好啊,今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赤儿紫儿立刻一脸的不赞同,年纪轻轻的紫儿,神色分外凝重:“王妃,王爷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终究对您是心软留了情的!”否则,就不只是一点皮外伤这么简单,“您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宋倾城摸摸紫儿严肃的小脸,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和百里溟之间的事,你们不明白。老实说,就连我自己一直也没弄明白。今天流点血,反倒清醒了许多。总之,结局已定,无论如何,你们王爷都不会是我的,”不会只是我的,“那我又何必瞎折腾,何必去强求。”
“难得,猪也有大彻大悟的那一天,”歇在树上的第二氺,慵懒鼓起掌来,掌声落下,便好奇追问道,“但就是不知,猪的大彻大悟,究竟能不能靠谱。宋倾城你敢保证,百里溟那厮一个笑脸过来,你不痛哭流涕地投入他怀里?”
宋倾城翻着白眼,抬头望向树上的妖男,冷声道:“婆婆妈妈,啰里啰唆,多事!”
“本公子这也是在关心你,”第二氺笑意慵懒,“猪啊,要是你真能长记性,把百里溟那厮踢的远远的,本公子倒真会对你刮目相看。”
要宋倾城不再迷恋百里溟?
怎么可能!
这宋倾城对百里溟的穷追不舍,就像狗改不了吃那啥,早已是骨子里的恶习。
赤儿跟紫儿同样觉得,自家主母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心灰意冷,等腿上伤好了忘了疼,照样会花样百出的缠着王爷不放。
“你们信不信都无所谓,只要拭目以待就成。”宋倾城扭头看河里的夕阳,却不去看河对岸的那人,“天色也晚了,我没什么暗器轻功,不想做你们王爷的拖累,伤口上好药,我们就出林子。”
“王妃,您真要离开王爷?”
紫儿一惊,力道失了控制,上药的手在宋倾城伤腿上重重一按,痛得宋倾城额头顿时生了冷汗。小脸上写满歉意,紫儿紧接着道:“真舍得吗?”
她们一路昼伏夜出,藏藏躲躲,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京城到的这边关小镇。尤其是她家主母,因为身体太胖,这路上吃的苦头,可比常人多了许多。
这般千辛万苦才见到日思夜想的夫君,但如今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留恋……她家王妃究竟唱的哪出,枉小紫儿自认聪敏,也弄不明白了。
“走吧,走吧,”宋倾城看着水中倒影的夕阳,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为了你们王爷,我也不能做累赘,就像古侧妃一样,聪明自觉地,找个地方将自己保护起来。”
“但王妃你腿上伤还没好。”赤儿皱着眉道。带着满腿的伤走出这林子,对娇生惯养的女子而言,那得多疼。
“这点轻伤有什么打紧,”宋倾城双手撑地,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了身,“我两脚上的水泡还没好呢,还不是一样走路。再说了,不就是多流点血吗?流血好啊,正好减轻体重。”
“王妃——”紫儿突然红了眼眶,她家主母为了来见王爷,可受太多罪了。
赤儿拱手,肃色道:“王妃,若你真打算离开,我来背您。”离开更好,否则遇到厮杀,不会功夫的人极易受伤。
“要背我,也轮不到赤儿你啊,我们四人当中,好歹有个深明大义武功高强的大男人。”虽然勉强能走,但宋倾城也不打算太虐待自己,便望向树上的第二氺,温柔地道,“冰冰,你说是不是?”
第二氺妖冶一笑,答非所问:“欲擒故纵?”
“擒什么擒?纵什么纵?”宋倾城提高音量,有意让河对岸的人听到,“我又不是古侧妃那样的仙女,玩再多把戏也是白搭。追杀者正在林子里找人,我现在只想保住自己小命。”
“这话也不错,生死关头,你这头猪倒想得明白。”第二氺点点头,“不过是不是正好应了那句,同林鸟,各自飞。”
“谁你怎么想吧,”宋倾城不辩解,“只要你背着我走就成了。”
第二氺望向了河对岸闭目眼神的百里溟,笑道:“溟王爷,你家的猪,我要带着离开了,有什么告别的话,对这头猪交代吗?”
百里溟冷声道:“平安回府。”
第二氺又望向了宋倾城:“猪,你有什么话,要对你家王爷倾诉?”
宋倾城朝着=第二氺翻个白眼,话却是说给对岸人听:“别死,保住性命。”
百里溟并不回应,但娃娃脸随从吊儿郎当的声音,却欢快飘过了河:“紫儿妹妹,若哥哥不死,定来娶你做我娘子!”
紫儿有些感动,虽懵懂不解情愫,但仍旧盯着娃娃脸随从,真情道:“我们姐妹是不能随意嫁人的,可你也别死,千万保住性命。”
“好,一定!”娃娃脸拍着胸脯保证,但那灿烂的笑容里,却有太多不确定。
宋倾城很是感动,世上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感情,她与顾洺间的感情,也只是这许许多多感情中的一份,和许多生死离别的感情比起来,她与顾洺之间的感情,好比恒河中一粒的沙子,普通寻常的一粒沙子。
“紫儿,”宋倾城抱着不停垂泪的小丫头,柔声道,“我们喜欢谁是我们的自由,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家王爷更管不着。要是娃娃脸真活着来娶你,你愿意你就嫁,我不拦着你。你家王爷要是敢棒打鸳鸯,我就接着跟他没完!”
娃娃脸感激望向宋倾城,又将哀求的目光,望向了自家主子百里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