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离京(1 / 1)
说,溟王妃,病了。
病因:相思成疾。
秋高气爽,溟王爷从皇宫回府,便带着向来宠爱有加的古侧妃,出外游玩,归期不定。府中众姬妾,自然是又羡慕又嫉妒。
王府主母,连月来对王爷频献殷勤,对王爷的突然离府,自是百般幽怨不舍。
所以,相思成疾的王府主母,在中秋月圆赏花宴上当众吐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还有一说。
说这溟王府主母吐血,一半是因为想念王爷,念出来的心疾,一半是因为嫉妒古侧妃,妒出来的心火。
无论何种说法,王府主母是确确凿凿在众姬妾面前吐了血,确确凿凿对外宣布身体不适,需卧床静养数月,在此期间,拒绝一切关怀探视,若有擅闯倾城殿者,王妃厚实的巴掌绝不留情。
倒是有姬妾怀疑主母吐的不是人血,而是鸡血或者狗血,但惧于宋倾城连月来的跋扈嚣张胆大妄为,终也没有人敢去倾城殿一窥究竟。
倾城殿大门紧闭,里里外外,都很是清净。
收了七花之后,宋倾城又向管家讨了十来个粗使丫头,专门负责修枝剪草打扫庭院之事。
现下,倾城殿内,也只余下这十来个粗使丫头和孙钱两个嬷嬷。
而倾城殿的主人宋倾城,早已在吐血当晚,领着七朵花拉着第二氺,翻院墙溜出了府门。
宋倾城出发前,孙钱俩嬷嬷先是苦劝,眼见劝不下来,只得恳求着同去。不过宋倾城看两个嬷嬷已是抱孙子的人,哪肯让她二人跟着去受奔波之苦,便打定主意让她二人留在王府,看好倾城殿,而且郑重嘱咐她二人,一定替她隐瞒住出府的消息。
两个嬷嬷见自家王妃一脸的郑重其事,忽觉自己肩头责任万般重大,即便留在王府,对王妃也是莫大帮助,便连连磕头保证,保证自己一定小心谨慎,一切都当王妃在府那般行事,绝对不让此事走漏了消息。
宋倾城欣慰拉着俩嬷嬷的手,感激地与两嬷嬷告别,又恩威并施的在十来个粗使丫头前警告几句,这才抱着第二氺的腰,越墙出了王府。
中秋的月亮,真是又大月圆,银盆似的挂在天空。
宋倾城与第二氺先在马车里等着,七朵花陆续出府,悄寂的月夜之下,迅速与宋倾城汇合到一处。
第二日,这一行人驾着马车,出现在了城门口。宋倾城已经做了商妇打扮,而第二氺与她同坐马车中,算是扮作了她的夫婿。七花清一色的粉衣装扮,一眼看去,也就是一般大户人家的七个丫鬟。
马车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
马车过后,看守城门的两个侍卫,还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旁若无人地调侃:“瞧瞧瞧,有钱人家的闺女!自己长得像头猪,偏找一个柴火棍一样的姑爷!啧啧啧,你再看看那马车两旁用脚走路的七个姑娘,哪个不比坐在马车里面的那个强?!”
“你瞧不上马车里的那头猪,那头猪还瞧不上你这穷酸样呢!”一人酸酸的回了话。
“主母,奴婢去割了那二人舌头!”黄儿额角疤痕抽动,已经握紧了衣襟中的匕首。
“不用。”宋倾城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平静道,“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再者说,被人背后念叨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何必跟这些小角色计较。”
“如此大度?”第二氺倒颇为意外。
“我向来大度。”宋倾城在颠簸的马车里,平静撇撇嘴,“冰冰,你要知道,身在王府是不得已,得要立威,得要镇住那帮女人,所以才被迫蛮横了。实则,吾实非小肚鸡肠之辈。”
第二氺觑她一眼:“猪也会用脑子?”
“猪不用脑子,就只能和猪沟通,”宋倾城面上越发平静,像是逐渐入定的老僧,“我现在正与你沟通,你说,我现在是在用脑子,还是没用脑子。”
“主母口才真好!”紫儿手里摘了朵路旁紫色野花,拍着手,在马车外蹦跳着欢笑起来。
“……好一头会动脑子的猪。”第二氺身子往后一倒,两腿交叠搁在宋倾城的粗腿上,休闲打起盹来。
城外山青水绿,远没有城内繁华。
碧云天下,高高低低的树木,大大小小的田土,稀稀落落的村庄,袅袅斜斜的炊烟,美得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
马车里的宋倾城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若非来到异世,她哪能免费欣赏到如此纯净的美景。
第二氺眯眼瞧着宋倾城发亮的眼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宋倾城自小养在深闺,然后又嫁入王府,头一遭见到田间村落的景致,有些欣喜激动,也是难免的。
打发走车夫,老大赤儿亲自当了车夫,宋倾城却不坐马车,从马车里跳了出来,执意要用自己双脚走路。
“主母,你是主子,怎么能……”七花不解。
“瘦身啊!”宋倾城在格外新鲜的空气里,蹦上蹦下,做着热身运动,“走路瘦身,稳妥又有效,当然要趁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多走走多蹦蹦。”
“您不着急见王爷啦?”紫儿手握着野花,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边关路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到的,”宋倾城握着拳头,小跑着往前,“再说了,你说我要是这么胖呼呼的去见你们王爷,你们王爷还不是一样不将我看在眼里。所以啊,我要一路走,一路瘦!等人走到边关,人也瘦下三圈,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主母真聪明!”紫儿两眼闪闪,好生崇拜。
“猪头,你能不能有一天,不围着百里溟转?”第二氺嗤之以鼻,忽地飞身上树,一身红衣,在林间几个纵跃,就来在了宋倾城跟前。
宋倾城跑得起了汗,微喘着,宣示一般,高声道:“为他死!又为他生!这世上若没有百里溟,我真不知道,再次活过,还有什么意义!”的确,若没遇到跟顾洺一模一样的百里溟,她真不知道来这异世有何意义。
究竟老天是要她再续前缘,还是要她彻底断念,她自己也懵懂不知。
对顾洺是爱是恨,对百里溟这个陌生人是爱是恨,她更是不清楚。她只知道,无论是爱是恨,她都放不下与顾洺一模一样的百里溟!
旁人都当她口中的死而复生,是那次上吊大难不死,只有宋倾城知道,她的死而复生,是从一个时空变换到另一个时空,遇到另一个顾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