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现实与梦魇之间（1 / 1）
恍惚间，夏小雨从睡梦中惊醒，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脑际乍然浮现彼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心有余悸地蜷缩起身子。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盖了被子，她再摸一摸自己，睡衣裤完完整整穿在自己身上，连扣子都一粒不落严丝合缝。她舒了一口气，还好，睡着后什么都没有再发生。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翻过身她用手小心翼翼地向旁边摸索，什么也没有，佟达伟居然没有睡在她身边。他会去哪儿呢？她爬起来光着脚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灯，透过昏黄的灯光她看见佟达伟整个人都深深地陷进沙发里，神情忧郁且痛苦。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罐啤酒，就这么皱着眉头，一口啤酒一口烟的在缭绕的烟雾中迷醉自己，茶几上堆着的啤酒罐和烟缸中的烟蒂说明了他一宿没合眼。夏小雨看得痛了，是那种似曾相识的被什么小虫子蜇的那种痛。很痛！她瞬间就原谅了佟达伟先前的疯狂行为。他确是极爱她的，她确定。她咬着嘴唇，光着脚轻轻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佟达伟吃了一惊：“小雨。”他手中燃着的香烟惴然落地，落到了花团锦簇的羊毛地毯上。夏小雨赶快过去捡起香烟揿灭在烟缸中，可惜地毯已经被烧焦了一小块，烧焦的地方正好在粉嫩娇艳的牡丹花的花蕊上，夏小雨蹙了蹙眉，感到很惋惜。她拿下他手中的半罐啤酒，他居然很顺从，没有一丝顽抗。夏小雨把茶几上的空罐和烟蒂一同扔进垃圾桶，然后去厨房拿块抹布，蹲在他身边用抹布仔细擦拭茶几和烟缸，一遍又一遍。他面容憔悴，茫然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夏小雨每次抬头，他默默追随她的目光都会慌张逃开。夏小雨心存内疚地说：“去床上睡吧，你太疲倦了。”他摇摇头，苦涩地笑：“床是你的，我不睡。”夏小雨感觉心像被刀割一般的疼，她咬咬牙，说：“你不睡我也不睡。”说着就挨着他坐了下来。他慌张地站起来，迅速换了另一张沙发坐下：“小雨，你不能老光着脚，你的感冒还没有好完全。快去睡，别管我。”说完他把头扭向一边，闭上眼睛不再看她，也不再理他。夏小雨愣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站了一会儿，他还是不理她，她只好无奈地折回卧室。坐在床上她抱着膝盖想思考一会儿，可是脑子里除了一团乱麻还是一团乱麻，什么也想不了。迷迷糊糊中夏小雨又睡着了……
夏小雨拖着行李箱来到公司，佟达伟打着她的紫色天堂伞在门口等，见到她，笑着说：“小雨，你来啦。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三千年，知道吗?”
夏小雨说：“三千年？佟达伟，你说谎。我现在才二十三岁，你却说已经等了我三千年，难道你已经三千多岁了？笑死我了，佟达伟，你到底是千年的王八还是万年的龟？”
佟达伟说：“小雨，你忘了？我是人，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只要能等到你，我乐意变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夏小雨说：“佟达伟，你也忘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佟达伟说：“小雨，你会被我的真诚感动，你会喜欢我的，只是时间问题。”
夏小雨说：“佟达伟你还忘了一件事，我也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你知道，就是陆一帆。我等他是有期限的，三年或者五年，他会回来娶我。你等我是无期限的，因为你等不到我，我只属于陆一帆一个人。所以我劝你还是别等了，你等了也是白等。”
佟达伟说：“小雨，你讲不讲理？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你都能等，为什么我就不能等了？三千年我都等了，我还会在乎多等你几年吗？”
夏小雨说：“佟达伟，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别在我面前说什么等了我三千年，愿意变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样无聊的混账话，你要搞清楚，我认识你还不到两年，可我认识陆一帆却已经快有十二个两年了，我从一出身就和他住对门。佟达伟你脑子如果没毛病的话就想想清楚，是我和他的情谊深？还是和你的缘分浅？”
佟达伟说：“小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要等你，一直等下去。三千年前我不小心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三千年后我还会轻易让你走吗？我的爱终会让你改变航向。有句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奇迹，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小雨。”
夏小雨说：“佟达伟你烦不烦？有你这么爱的吗？你让我不快乐了知道吗？”
夏小雨醒了，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梦中的佟达伟依然在不依不饶地纠缠她。夏小雨看了一眼窗户，此时窗户已经发白。
夏小雨挣扎着起床，走到窗边她呼啦一下拉开了厚厚的帘子，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唰地一下照射进来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眼睛一闭，泪水瞬间就顺腮而下。她想不明白阳光也会让人流泪，不可遏制的流。她更想不明白泪水的源头到底在哪里？她满脸泪水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佟达伟不在。他居然走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撇下了她。夏小雨又一次泪雨磅礴。看到沙发上佟达伟换下的睡衣，她忍不住拿起来贴在胸前，把脸埋进他的睡衣里，她闻到了散发他体香的迷人味道，这股味道她昨天晚上闻到过，淡淡的沐浴露香和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好闻极了。她一边抽泣一边贪婪地亲吻他的睡衣，一如昨晚他吻她。想起昨晚他笑嘻嘻地穿着这套情侣睡衣站在她面前的样子，她哭得更厉害了，哭得她差点气都喘不过来。佟达伟对她的好，如影像般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跃。可惜现在他已经离她而去了，而且走得如此决绝。是她把他逼走的，是她的顽执，喜怒无常，无理取闹，是她自己亲手毁了到手的幸福。还能有什么可说的？没有了。咎由自取。她嚎啕大哭。她多想现在就在他结实的肩膀上靠一靠，撒撒娇。
哭累了，夏小雨走进浴室打开淋浴，任热水和着泪水洗涮她无尽的悔恨和忧伤。
洗完澡，她把俩套睡衣浸在一个盆子里，用肥皂反复搓洗，直至干净为止。晾到阳台她在想，多配套多协调的情侣睡衣啊，真像一对正真意义上的甜蜜情侣。
她仔细打扫了屋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喜欢做清洁，一边做一边思考。时间不觉已到下午，她感到肚子饿了，才想起自己还滴水未进，她不会做饭，想起他为她做的饭菜，忍不住眼泪又下来了。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面包和酸奶，她心里一阵欣喜，想必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美味了。她像拿自己家里的一样，从容拿出面包和酸奶，狼吞虎咽。吃饱了，喝足了，她愣住了。主人都走了，回避她，不待见她，就像当初她不待见他一样，她还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