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此起彼伏的情感（1 / 1）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林越似乎刻意与夏小雨保持一段距离，两人的接触仅仅只限于同事间正常的工作交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再对她有先前的殷勤和打扰。嗯，很好！夏小雨纳闷之余也庆幸，相比之前与林师兄的尴尬相处，她更乐意接受现在这种波澜不惊的正常同事关系，没想到这个一直令她头痛的问题居然无端端的就解决了。
可是另一个问题却愈发突显出来，佟达伟出现在夏小雨眼前的频率似乎增加了。
周末，夏小雨一个人在宿舍做清洁。正拿抹布擦玻璃窗呢，只听身后有人叫：“嗨，夏小雨，你站这么高干嘛？”踮脚站在木凳上正使劲的夏小雨冷不防被人一问，本能转过身来，不成想脚下没站稳，晃了两晃，“妈呀”一声眼一黑就载了下来。
“小雨”佟达伟心里叫声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接住了跌落下来的夏小雨。
“哎呀，你干嘛？讨厌！”夏小雨又惊又羞，用力推开佟达伟。
“对不起小雨，我不是要故意的，我，我”
“我什么我？烦人！”回过神来的夏小雨很气恼，提高了嗓门。
“我来帮你做清洁。”佟达伟小声应着伸手就去拿抹布。
“走开，谁要你做？尽给我添乱。”
“我没想给你添乱小雨。”
“还说没添乱？刚才都已经害得我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夏小雨叉着双手质问。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到就吓着你了。”佟达伟挠着头发。
“看看我？笑话。”夏小雨撅起嘴：“有什么可看的？我们每天上班看得见，食堂看得见，宿舍还看得见。我都快要被你烦死了佟达伟，你到底想要怎样？”
“小雨，你真没感觉到吗？”佟达伟心痛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对他发脾气：“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夏小雨一听更来气了，扔掉斯文指着佟达伟的鼻子，毛起脾气冲他吼：“你干嘛要喜欢我？有你这么喜欢的吗？佟达伟，你让我不快乐了你知道吗？整天像只苍蝇一样在我眼前晃悠，你烦不烦哪？”
“不烦，小雨，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佟达伟挠头解释。
“可是你没看出来吗？”夏小雨一字一句：“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毛病兮兮的，你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佟达伟，麻烦你自重一点，理性地想一想，你一味的折腾到底有没有意思？
“可是小雨，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趁早断了这念头。”
“小雨，你可以不理我，但你别赶我行吗？”
“真啰嗦，你走你走你快走，不要老在我眼前晃悠，真的很烦人哪！”夏小雨边吼边不管不顾地用力将佟达伟推出了宿舍，随后咣当一下将门推上了锁。想想自己孤注一掷叛母离亲，不远千里来到异乡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跟你这个讨厌鬼聚头的吗？喜欢我？哼！鬼话！全是骗人的大鬼话！谁信哪？夏小雨索性清洁也不做了，一头倒在床上抹起眼泪来。门被敲得咚咚响，夏小雨随手抓起床头一本书，连同体内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起朝门掼去：“走开，佟达伟，讨厌你！离我远点。”
门被钥匙打开了，露出殷俊狐疑的脸：“么事啊？弄这大动静？又是隔壁那个佟帅哥惹你不开心了？”
“殷姐，你回来了。”夏小雨忙擦干泪痕收了怒容，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这个佟达伟烦人得很，整天像只苍蝇一样在我眼跟前晃悠，我都快要被他烦死了。”
“我早就说过他喜欢你，要你有心理准备，可你不相信，看看，他动真格你信了吧？咦，说了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宿舍，梁燕妮呢？”殷俊的目光搜寻到梁燕妮的空床上。
“哦，梁姐的婆婆生病住院了，她临时请假回家照顾去了。”
“难怪你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也没人开导。”
“是啊，我正郁闷呢，你就回来解救我了，真是太及时了。”
“小雨你也别太责怪佟达伟了，他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时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讲。”
“可他的喜欢让我烦，让我不知所措，你说有意思没？”
“你不待见他当然觉得没意思。他是一厢情愿喜欢你，是很痛苦的，这种感觉你体会不到。”
“我不想体会。我讨厌他。”
“讨厌仅仅只是开始，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他的存在。”
“不可能的事，殷姐。我现在要多烦他就有多烦他，恨不得他立马就在我眼前消失才好。”
“是吗？不见得吧？我看佟达伟这小子蛮不错的，性格开朗又耿直。再说他个子高，人长得又帅气。听说他家境也不错，他爸开贸易公司，他妈开旅行社，家里还有个比他小几岁的妹妹在美国留学。”
“这些你都清楚？不会吧？殷姐，你跟他很熟吗？”
“这是公开的秘密。公司里谁不知道他佟达伟是高富帅，家里超级有钱。”
“有钱管我什么事？谁稀罕？有钱干嘛还要在这里烦我？他该去过他富少爷左拥右抱的好日子。”
“喂，夏小雨，你脑子不糊涂吧？你跟钱有仇还是跟对你好的男生有仇？放着这么好的男生你不接招，你到底想怎样啊？成剩女吗？告诉你吧夏小雨，喜欢佟达伟的女生多了去了，都生生地往上扑啊。”殷俊摇头。
“扑他的，谁要谁扑去，扑到了一天少来烦我，大家抢的我更不要。”
“哎呦，急死我了，夏小雨，你快醒醒吧。看着挺聪明一女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糊涂话？你到底想不想过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愿意为你花钱的好日子？要是他真被别的女生抢走了，我看你心里像不像被猫抓。”
夏小雨嗤之以鼻，想都没想就回答：“才不会。”她朝殷俊摆手：“不提他了殷姐。”
殷俊摇头：“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说说你的开心事，殷姐。这次跟你男朋友一起回他老家西安玩得怎样？”夏小雨适时转移了话题。
“额，还可以吧。”殷俊笑笑跟着转移了思绪：“这次见过李波父母了。”
“看嘛，丑媳妇终究还是见了未来的公婆。怎样？他们喜欢你吗？相处得好吗？”
“他们待我还行，但我还是蛮紧张。”殷俊用手捋了捋她酒红色的短发。
“殷姐，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怎么也会紧张？肯定是你的张狂惹他们不高兴了吧？”
殷俊撇撇嘴：“夏小雨你真是冤枉死我了。你说我平时再疯再嚣张，可到了关键时刻我殷俊还是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哈，这是第一次去见他父母，怎么地我也得收敛起小性子夹着尾巴做人不是？可问题是他们好像过于严肃了点，什么事都必须按照他们的方式去做，循规蹈矩又说一不二，我真的感到很不适应。哎，说实在的，与他们相处真的没有想象中容易。”
“严肃，还循规蹈矩？真是这样吗？那不用猜李波从小是在规矩中长大。”夏小雨分析着就想起自己的成长经历，与李波有些相像。她开始有点同情李波了：“李波性格柔弱吗？”
“柔弱？好像有点儿。他平时什么都听我的，我还以为是他爱我宠着我，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起他在家也很听父母话的样子，温顺得简直像只小绵羊。”
“小绵羊是中规中矩的家庭教育模式培养出来的牺牲品。”夏小雨眼神暗淡，语音低沉，似乎感同身受地在诉说自己曾经不快乐的，甚至有些压抑的成长经历。
“牺牲品？没这么邪乎吧？夏小雨你未免也太悲观了。”
“唉！”夏小雨悠悠地叹了口气“不满你说殷姐，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牺牲品。”
“不会吧？小雨，我眼里的你可是一个清秀脱俗，温婉可人的淑女。我还以为是江南烟雨蒙蒙的气候，陶冶了你这样多愁善感的林黛玉性格呢。对了小雨，你莫不是你的同乡戴望舒笔下写的那首《雨巷》中描写的结着仇怨的姑娘吧？”殷俊说着就夸张地向前舒展双臂,目光中充满诗意,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地，结着仇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有吗殷姐？家庭背景和教育也是有关系的。”夏小雨解释：“不同的家庭环境和家庭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性格也是完全不同的。你看嘛，事实明明就摆在眼前，你是父母宠爱出来的乐天派，我是妈妈管束出来的悲观派，捎带还有你家的小绵羊李波也应该是个悲观派吧?”
“好吧。”殷俊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她已然被夏小雨感染了悲观情绪：“悲哀啊！李波家的规矩那么多，什么饭桌上要长辈先动筷子，出去玩要跟父母请示回来还要汇报......哎呀诸如此类的规矩多死个人，害得我这些天都只好跟着乖模乖样扮淑女，你不知道我都快被憋死了。不过还好，在他家里待的时候也不多，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外面玩，只要一玩儿我就开心了。”
“你们都去哪儿玩了殷姐？快说说，西安可是有名的古都。”说到玩，夏小雨饶有兴趣地两眼放光，似乎马上忘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我们去了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看了兵马俑，还有唐玄宗春寒赐浴给杨贵妃的华清池，另外还游了为纪念取经归来的玄奘法师修建的大慈恩寺。对了，还有大唐芙蓉园，这些西安的名胜，统统一个不落地玩了个遍，着实穿越了一回远古历史。”
“那多好玩啊！”夏小雨眼里流露出羡慕。
“是好玩啊！更好玩的是我白天游了古迹，晚上居然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梦见我变成了百媚千娇的杨贵妃，身上笼了件不晓得么子布料做的唐装，坐在华丽的马车上被人前呼后拥送去见唐玄宗，我一想，那哪行呢？个糟老头子李隆基把我掳了去，剩下李波怎么办？”
“怎么办？”夏小雨瞪大了好奇的双眼。
“我一着急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准备逃跑，谁晓得身边那些随从死活拖着我就是不放手。正着急，我看见李波身穿兵马俑铠甲，手持青铜宝剑，威风凛凛地骑着高头战马呼啦啦地杀将过来。我大喜：李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勇无敌了？我一激动就大喊李波救我。结果你猜发生了么事？”
“么事啊？”夏小雨就着殷俊的语气问。
“就醒了。”殷俊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哈哈哈，笑死我了。”夏小雨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我还以为你会贪图荣华富贵，踹了李波这个穷小子，火速从了富得流油的唐玄宗呢，结果你倒好，还是忘不了你的小绵羊，切！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故事不够精彩啊。”夏小雨摇着头，摆着手，情绪完全沉浸到殷俊纯属虚构的故事中去了。
“我忘不了李波是必须的。你还真莫笑，我要是生在唐朝，肯定是个从一而终的贞洁烈妇，我敢爱敢恨。”
“看不出啊殷姐，蛮有性格。李波真有那么好吗？值得你为他做贞洁烈妇？”
“李波嘛，他顺着我，听我话，讨我喜欢。”殷俊迷离双眼：“嫁个这样的男人应该不错吧？”
“那你还不赶紧行动，火速从了他？”夏小雨打趣。
“什么呀？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殷俊口是心非“再处处吧，不急。”
夏小雨笑嘻嘻地把脸凑到殷俊面前：“不急？真的？是真不急还是假不急？我怎么看着你比谁都着急想嫁给他呀。”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啦？你也不傻呀小雨，干嘛自己不找个男朋友试一试？”
“哎呀殷姐，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啦？换话题换话题。殷姐，你是南方人，吃得惯北方的面食吗？”
“吃不惯也得吃啊。什么手擀面，蒸面皮我统统尝过了，要说西安那地方的小吃倒还可以，肉夹馍配上一碗粉丝汤或者臊子面，味道不错，有点类似于我们武汉的热干面，豆皮，面窝，以后有机会你可一定都要去尝一尝。”
“好好好，瞧你说得那么起劲，不去尝一尝好像都对不起那些美味了。”
说到美味，夏小雨可真有点儿想念杭城汤汁浓郁的小笼包和鲜香可口的片儿川了，还有妈妈烧的红烧虾，醋溜鱼，糖醋排骨和鱼羹。脑海中突然跃闪出从小吃惯的美味佳肴，夏小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旋即就有点想妈妈了。平常跟妈妈电话联系也仅仅只是报个平安，寥寥三言两语就想结束通话。但妈妈却想嘱咐更多生活的细枝末节，什么别吃太辣，别睡太晚，别穿太少，别玩太疯，别随随便便谈恋爱......“教条主义又来了。”夏小雨心头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故意把电话举得离自己远远的，反正妈妈也看不见，就让妈妈一个人在电话那头不厌其烦地发表她的长篇演说好了。直到妈妈不停地问她记住没？她才懒懒地应付一句“晓得了,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