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六章 戒之慎勿忘（1 / 1）
第六章戒之慎勿忘
刘兰芝笑不出来了，质问道：“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话！我还妄想你能和我一样，不愿分开……现在看来，真真是……”
焦仲卿一愣，拉住刘兰芝的手，“我……一时慌不择语，你别生气了……”
刘兰芝抽出手，准备走，但又说了一句：“不是我想嫁，是你娘把我赶出焦家的！是我哥强迫我嫁给别人的！我和你早就没了缘分！”
“那你还出来干嘛？”焦仲卿反问。
似的，她为什么还要出来，那还不是因为焦仲卿，眼前这个焦仲卿。
这下子刘兰芝沉默了，焦仲卿也不再说话，两个人站在门外，马儿就在站在旁边给自己顺毛。
“兰芝……”焦仲卿在相顾无言之间先开了口，“我不想和你分开，无论是我娘还是你哥，就算那太守有天大的本事我也不像你嫁给那个什么五公子！”
“我们离开吧……”焦仲卿看着刘兰芝一字一句把话说出来：“我们生不能长相守，那我们在黄泉下见面吧！”
这马儿鸣叫，这天儿快黑了，焦仲卿点了头，“好，我跟我娘道了别，我们就离开这不如意的地方。”
说完，就一步一回头地骑上了马。
刘兰芝目送焦仲卿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转身进了刘家，刘兰修正好回来，问：“怎么在外面？”
刘兰芝扯出个笑，“总闷在屋子里头也不是那么回事。”
刘兰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掂量这手中的银两，满是得意地回了房间。
焦仲卿牵着马儿回到了自己家，走进上堂，看见焦母裹着毛毯、捧着热茶坐在椅子上，便说道：“娘，今天风大，我在街上看见寒风都摧折了树木，都冻坏了庭院里的兰花，您还是多添置点衣裳，免得受冻。”
“仲卿，这可不像你，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娘经受得住。”
焦仲卿深吸一口气，跪在了焦母面前，“娘，仲卿不孝，仲卿舍不得兰芝，愿随兰芝而去，但……但我怕娘您在这儿孤孤单单……”
“你、你……”焦母闻言，竟是气得咳嗽起来，连喘了好几声都不见好转，赶紧拿着茶灌了几大口，看着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
“仲卿不孝，但求娘不要再责怪兰芝，仲卿愿祝您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焦母听见这些话，铁打的心都融化了，“仲卿，你爹在外不常管你，是我！是我幸幸苦苦把你拉扯大的！整整二十三年呐！你竟然为了相处不到三年的外人抛弃我这个含辛茹苦的亲娘啊！你于心何忍？”
焦仲卿双膝跪下，拜了又拜，“娘，恕仲卿不孝，不能为焦家添子孙……”
焦母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你可是大户人家的人，一直都在官府里做事，那刘兰芝不过是乡野里的富贵人家，怎么能和你比呢？当初我是不同意的，要不是你爹说亲事不能反悔，我怎么忍心让你掉进这火坑？”
“娘……”
焦母不顾焦仲卿的苦苦哀求，又说：“东邻有个好女子，出生官宦人家，脸蛋漂亮又知书达礼，娘为你去提亲，他们就快给答复了！你现在又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一切吗！”
“娘，仲卿心意已决，您不用再说了！”焦仲卿又是拜，额头都青紫了，还是要拜，等焦母不再哽咽，他才停了下来，起身，转身，离开上堂，回了自己房间，叹息了又叹息。
留下焦母坐在空空的上堂，喃喃自语：“我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可谁也给不了她这个答案……
迎亲日子总是那么快就到了，这迎亲队伍有水上的，也有在陆地上的：船只上画着偏偏的青雀和白鹄，船的四角还挂着绣着金龙的旗子，旗子随风轻轻地飘动，就好像金龙真得活过来一样：地上的马车把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驾上那毛色青白相杂的好马缓步前进，马鞍两旁结着金线织成的缨子，摇摇晃晃的，金色的车配着玉饰的轮，马车都是用锦绣包裹着的，抹茶商还有各种花色的绸缎三百匹，还派人去广州购来山珍美味，旁边的小厮在街上发红包，周围的人都喜气洋洋，随从的人约莫有四五百人，明日一同去太守府前迎亲。
刘兰芝穿上了太守府送来的新嫁衣——石榴红样式的经锦……
是上次在店子里遇见那个纨绔子弟也买了的，会不会……
但不可能吧，总不可能是两人交谈过一会，结果婆婆就赶她出焦家，兄长就强迫自己嫁到太守府，可这接连发生的事就怎么都说不清，不可能一夜之间都变了吧……
但刘兰芝总想着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想着，撩开了青色的帘子，媒婆笑嘻嘻地扶着她进了花轿。
刘兰芝躲在石榴红的头盖里，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十分吵闹：脚步声、嬉闹声、鞭炮声、锣鼓声……
太多太多声音，吵得她耳朵听不清。
渐渐的，声音小了，天色也沉下来，刘兰芝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没有人，也许那些人都在太守府那里拿红包。她出了花轿，看见太守府里有一个大池子，里面有锦鲤在水里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你们真好啊，这么自在，而我……我就要走了，我的尸体会和你们永存，而我的魂魄就要和仲卿一同离去了……”
锦鲤在水里自在地游玩，她挽起石榴红的嫁衣，脱下了红丝鞋，整齐地码放在旁边，终身一跃，噗通一声，锦鲤都四处逃窜，看着池子里的女人慢慢沉到池底，又开始自在地游来游去。
还没一会儿，媒婆邀请新娘子进上堂，结果就看见池子里那美丽的新娘子静静地躺着，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方，连连说“不吉利！不吉利！”，又跑到上堂和太守报告。
焦仲卿听到这个消息，知道这是永远的别离，看了一眼尚不知情的焦母所在的上堂，走到自家庭院徘徊了很久，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粗麻绳子，吊死在了东南边的树枝上。
……
“你们怎么办事的！我们五公子是要你们把活的刘兰芝嫁到太守家，怎么死了！这剩下的银两你们也不用拿了！”
“这不义之财要不得……只是可怜了我的仲卿啊……”“我那妹妹忒不真气！我……唉！”
……
后来，焦刘两家要求将他们夫妻二人合葬，合葬在华山腰旁。
坟墓东西两边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南北两侧则栽种梧桐。各种树枝枝枝相覆盖，各种树叶叶叶相连通，把这青天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这树旁还有□□鸟的巢穴，这鸟儿本名是叫做鸳鸯，它们抬起头来相对鸣叫，每晚都要鸣叫一直叫到五更，路过的人们总会被这鸳鸯鸟的鸣叫声吓住。
我要郑重地告诉后来的人，以此为鉴戒千万不要把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