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九十八章　将结（1 / 1）

其实她并不明白真正的血族应该是什么模样，在经历这血族城堡的事情以前，她甚至以为这个名词只存在于好莱坞的影视剧中。却不想，与父母偶然的异域之行，竟然让她就这么走进了这个生活在黑夜里的族群——作为一个食物。

她该相信他吗？相信一个将自己视为食物的族群？

人类少女没有考虑太久，握住口袋里自唯一可以用作防身的小刀，犹豫着靠近那个血族。“……什么办法？怎么做……才能出去？”

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她受够了，受够了这种随时会被抹杀的感觉，受够了这种与死亡为伍的恐惧。即使只有一线希望，她也想要去试一试……

一身深红袍裳的血族仰首，惨白的面上是两道自眼缝溢出的深沉的血痕，骇得人类少女倒退半步。她有些怀疑，她其实不是被绑架到了血族城堡，而是错入了午夜凶铃或者咒怨的片场！

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血族已经抬起了手，“扶我……起来……”

人类少女抖了抖，为这喑哑干涩的声音。

“如果……你想离、开……扶我……”他伸出的手错开了她所在的位置，这一幕让她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掩着唇，她忍不住地出声，“……你的眼睛？”

她的声音就在他的旁侧，直到她出声，他才觉出她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他的身形摇晃，还未来得及倒下，便被一双属于人类的手掌扶住。不同于血族连温度也没有的冷，人类的体漫暖得叫人怀念……

人类少女手中的尖刀离他的后项很近，警惕地注视着面前的血族，她低声地开口，“要怎么做？”真正地到了这个血族的面前，意识到这个血族就算只是面对她手里的一柄小刀也是毫无反抗之力后，她才稍稍地安下心来。

“扶我……”他扣住了她的手臂，眉宇凝起，“止……扶我到……他、止那里……”

这个空间里只有一个血族，一个人类，还有一具尸体。

人类与血族在一起，那么血族想要去的地方，就只有可能是那具尸体的所在之处了。她的小刀没有收回，只是小心地握在手里，依言将他扶起，小心地搀着一步步地走向那头身分离的尸体。

尸体的眼睛是睁开着的，一双血红色的瞳仁死死地瞪着出现在视野里的每个人。见此，人类的少女迟疑着不敢举步，但是这一身怪异服饰的血族推开了她，紧接着便栽倒了下去，伏在那头身分离的尸体身上。

“止……”他轻声地唤，然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这个血族与人类的混血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因着一分犹豫，便死在了在族伯爵的利爪之下。这样轻易地便被抹杀，这一生只有一次的生命。

——我以朱厌之名起誓，以百日为期，会有让她满意的答复。

他还记得他许下的誓言，为了保住苏止的一条命，而许下的百日之期。现在，百日之期将至，在他们的计划正在进行中的时候……苏止却死了？

就这么贸然地出手，就这么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犹豫，而后，也是同样轻易地，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抹杀！

他垂着眸，以致于人类少女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人类。”

“我在。”她赶紧道。

“止……他的眼睛，是睁开的吗……”

睨了一眼仍是睁开的血色瞳仁，人类少女小心地咽了咽口水。“是……”

“是么……”他的手掌正触在尸体的面上，闻言，向上挪了挪，覆住他的孩子的双眼。“止……你做得很好……”

关于阿薇做了什么，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他也不会全然不知晓。阿薇……她的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

正思索着的时候，有轻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很小很小，自苏止的身上传来。他迅速地伸手，掀开苏止的衣襟，触到那小小的金属。有声音自这小小的金属之中传来，一句句地，让绛觉得有些熟悉。

他听出了这个女子的声音，沉静了片刻之后，开口，“阿薇，止……他死了……”

另一端，女子的声音顿住了，沉默了很久很久，在这边的人类少女以为她不会在有回应的时候，才有轻飘飘地二字出来，

——是么？

“嗯……”

——谁下的手，伯爵是吗？

他只是含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她不需要答案，他知道的。

——我知道了。

苏止做得很好，不负她的期望。杀生的血族，必然要为了他所杀的人偿命，过去了这么久，东方的各个氏族都没有任何的动劲，薇薇安几乎可以确定绛准备来一出子债父偿。但是，致人于死地的是苏止，这是谁人也无法否认的事实，而薇薇安，她接受不了任何一点的糊弄。

她带走了她的孩子，告诉了他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

而苏止，他没有令她失望……

绛的手指覆上了他的眼，覆上了这个混种身世的孩子的眸子，令其缓缓地团合……

——以原本的计划，苏止并不是明线才对。

这样，他还可以活得更久一点、更久一点……可以活到百日是之期的结束。

那厢的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紧接着开口，

——绛。

绛应了一声，声音几乎微不可觉。

——小澄……她们的身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