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宽恕(1 / 1)
“就算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也注定是这个结局!”
福熙笑容满面、一字一顿地说着,将王绾最后的狡辩击垮。
王绾果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福熙,灯火璀璨中少女骄傲明艳,不可逼视,他自嘲地大笑起来,然后摇着头叹息。
“老臣谨慎了一辈子,临老还是犯了糊涂,老臣知罪。”
嬴政挥退影密卫,走到王绾面前。
“王卿,倘若你只是因为福熙而出此下策,寡人尚可饶你一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苏儿牵扯进来。”
“老臣该死,只求大王能饶恕老臣一家老小的无辜性命。”
王绾闭上眼睛等候发落,他从爬上这个位置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们无辜?福熙就不无辜吗?如果不是福熙早有准备,今天跪在这里等候发落地就是她了!”
扶苏知道丞相所为与其家眷无关,但他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些咄咄逼人、势要将福熙逼罪严惩的嘴脸,就愤怒难当。
“生在帝王之家,哪有无辜之人?”
王绾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谨言慎行,即使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说出来了,明明是将死之境,他却觉得无比轻松和自由。
“今日本是为王将军准备的庆功宴,丞相怎好喧宾夺主?丞相为大秦鞠躬尽瘁,大王又岂是鸟尽弓藏之人?”
“福熙!”
扶苏不明白福熙为何这样说,难道她就要这样放过陷害她的人?
王绾也诧异地看向福熙,花厅众人也想不明白福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嬴政却勾起了嘴角,期待地看着她。
“大秦的统一霸业未完,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丞相怎可偷懒,不过大王体恤丞相年事已高,特许他前往魏地做个‘闲散’郡守,以安抚魏地民心。”
“噗……”
王贲常年带兵打仗,人虽木讷却性子直爽,福熙刚说完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真是服了福熙了,真不知道她是宽容还是记仇。
众人可不敢像王贲一样直接笑出声,努力绷住脸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幸灾乐祸,而心里却是狠狠地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千万不能惹上福熙公主。
嬴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鬼灵精”,但脸上仍是冷冰冰地看向王绾。
“王卿意下如何?”
王绾没想到福熙公主居然会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虽然看似是刁难,但他突然明白大王如此纵容福熙公主的理由,就因为她看得比谁都通透。
“老臣叩谢大王隆恩,谢公主不杀之恩。”
王绾谢恩后被禁卫带走了,他身后跪着的同党也被一同带走,至于怎样发落还要待看考察,而剩下的就只有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二公主,和被从寝殿带来的王夫人。
“二公主及王夫人意图下毒谋害寡人,赐绫。”
“父王!父王饶命啊!女儿冤枉啊!”
二公主连滚带爬地凑到嬴政脚边,拉住他的衣袍戚戚哀求着,嬴政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父王!你好狠的心!亲生的女儿不疼,去疼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虎毒不食子!您居然还要赐死女儿!嬴福熙!从你出现在咸阳宫我们姐妹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好一句虎毒不食子,如果不是你意图下毒弑父在先,怎会落到现在的结果?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福熙看着疯魔似的二公主却一点都不同情她,冷冷地将她所有地狡辩全部还回去。
“我没有!我没有要害父王!我是让婢女去下毒,是要毒死你这个抢了我所有一切的贱人,王夫人才是要毒害父王的人,她居然还不放心我,自己又派人去下毒!现在还要连累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福熙不知道该对一个疯子说什么,索性不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一旁镇定的王夫人,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她一副恬淡的书卷气,一点都不像为了争权而下毒弑君的女子。
“王子还小,夫人怎忍心?”
福熙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她最见不得的就是离开娘亲的孩子。
“身负家族兴盛之命,妾身不怨不悔,吾儿虽小却也明礼,一切罪责皆有妾身而起,相信公主也不会迁怒于无知孩童。”
“不怨?不悔?等到你的儿子因为失去娘亲庇佑,而在后宫中仍人宰割怨愤难填,甚至一命呜呼的时候,你再来大言不惭地说无悔吧!”
“你!”
王夫人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只是现在的痛哭已经来不及了,连同一旁不停咒骂的二公主一齐被禁卫拖出了花厅。
“至于你嘛……”
福熙看着默默看戏的舞姬,认真思索了半天。
“打明儿个起,让她站到咸阳城内门上,就那么站着,好好看看咸阳城的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公主,刺客按例应当……”
“按福熙说的做!”
嬴政肯定了福熙的做法,朝臣便不再置喙,从现在开始,还有谁敢跟福熙公主唱反调?只是不知丞相一党的人被清离朝堂,这空出来的位子又是谁的呢?
“各位爱卿可尽兴?这酒宴才进行到一半,不要浪费了福熙的心意。”
嬴政都这么说了,众人连忙推杯换盏,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这气氛完全不同一开始的轻松。
王贲倒是无所谓地坐下,继续畅饮,只是蒙家两兄弟都不在,没人陪他不醉不归有些无趣。
扶苏坐到福熙的桌前,脸上虽然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却一句话也不说,福熙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连忙双手合十举在他面前。
“扶苏哥哥,我错了,我又忘了通知你了。”
“没有关系,福熙妹妹,我已经习惯了。”
“扶苏哥哥,这个是紫苏亲手做的,特别好吃。”
福熙拿起一块儿点心塞给扶苏,意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过这么拙劣的办法扶苏完全不吃这一套,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王相素来谨慎,怎得如此针对你?”
“他本来对我就不置可否,再加上旁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人老了总会犯糊涂,尤其经不得别有用心的人撺掇。”
“别有用心之人?你知道是谁?”
“哼哼……”
福熙将点心塞到嘴里,满意地眯上眼睛。
“这还不简单,看看最后得利的人是谁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