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暂托(1 / 1)
咸阳宫正殿,福熙坐在书案旁整理着奏章,嬴政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轻抚着手中的茶盏。扶苏从面前堆成山的竹简中抬头,眼光略带哀怨地看了看嬴政,又转向福熙,还是认命般继续埋头苦干。
图顺静静地守在一边,嘴角噙着笑意,他也读过史书,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君王身边能拥有这般温馨的场面,他再一次庆幸自己被福熙公主选中的好运。
福熙的余光早已察觉到扶苏幽怨的眼神,倒了一杯清心宁神的花茶递给扶苏。
“扶苏哥哥,你也休息会儿,没人催你。”
扶苏见福熙给他倒茶刚准备道谢,却被后半句气得哭笑不得。
“你真是不吃的说吃的胖啊!你来看看这些东西,我一直以为朝中人才辈出,深藏不露,但看到这些奏章,突然有种白长这么大的感觉。父王,儿臣对您的敬拜已经不能溢于言表了,不知道父王您是怎么天天都要面对这些……白菜帮子。”
“噗……扶苏哥哥,你居然还知道白菜帮子,不过这些奏章我也看过啊,除了废话满篇,也没什么不好,能把温润知礼的你逼成这样,倒是稀罕。”
“废话满篇已经是极限了!我终于知道阿熙你为什么要论斤两收取奏章了,难以想象在这之前父王看的都是什么样的。”
嬴政好笑着睁开眼睛,看着平时情绪很少外露的扶苏如此发泄,心里却很高兴,不过面上并不显。
“苏儿,你可知道这奏章先看什么?”
嬴政出声提问,扶苏思索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
“先看署名。”
嬴政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勾起一个笑容,开始了手中的工作。
扶苏看看手中的竹简,再看看耐心批阅所有奏章的嬴政,眼中的敬慕之情更加深切。
夜入三更,福熙监督嬴政就寝才离开正殿,刚走到清辉殿便将殿门紧闭,站在庭院中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声响。
察觉到四下无人后,便足下轻点,消失在清辉殿内。
再次落地时福熙已经到了城外的山林中,自从领悟了剑法,福熙想着不能在宫内留下痕迹,只能在远一点的地方来练习了。
山林中的一处空地上,四周的树干表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许多多的小孔,松软的泥土上还铺着一层断裂的碎石,而这些碎石的切口也无一例外地非常整齐。随着福熙的动作,小孔和碎石还在不断地出现,甚至还有序变换着大小和形状。
福熙似乎忘了剑法的招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意识带领着自己徜徉在山林间,渐渐地,她手中的花枝被一层幽蓝的光包围住,随着招式地变换,小孔和碎石不再出现,福熙周身的气息越发地清冽纯净,夜风也似乎静止了。福熙终于收势,手中的花枝褪去了幽蓝,娇嫩的花朵依旧绽放其上,她满足地笑着,准备回清辉殿。
当福熙离开了山林的地面,空地周围的树干全部四分五裂,轰然倒地。
五更渐明,福熙赶回了清辉殿,刚准备睡下,却见榻前放着一卷丝帛。她展开丝帛,发现是一套新的剑法,尾端还缀着师父的话。
“阿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福熙迅速将丝帛中的剑招印在脑海里,然后将丝帛捏在手心,碾作齑粉,开心地睡下。
难得的休沐日,福熙心满意足地睡了个饱,紫苏知她日日伴在大王身边辛苦,没有去打扰她,仍是把早膳准备停当,静静地等着她自己醒来。
偏偏天公不作美,清辉殿来了一个难得客人。
紫苏还是叹息着去叫福熙,走进寝殿却发现福熙已经醒了,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床帐,不知在想什么。
“公主,赵大人到访。”
“赵大人?”
福熙似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脑袋有点迷糊。
没等紫苏解释,外面已经传来了访客的声音。
“公主,请恕赵高突然打扰。”
“原来是赵府令,紫苏先去上茶,待我更衣便来。”
福熙梳洗更衣后走出内殿,赵高立刻起身见礼,福熙摆摆手坐在榻上,接过紫苏手中的茶盏,轻呷了一小口。
“赵大人想必是有要事,开门见山直说吧。”
赵高见福熙单刀直入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下官近日因公务将要动身去魏国,恳请公主能照拂下胡亥公子。”
听到这里,福熙突然将茶盏重重落在桌上,一旁静立的紫苏只是眼尾轻轻一挑,赵高却毫无反应。
“我不是派了人去照顾胡亥了吗?”
“公主有所不知,胡亥公子有些怕生,公主的人虽然尽心,却近不了胡亥公子的身。”
紫苏不知为何,突然很生气地出声反驳赵高,
“赵府令这是将公主当嬷嬷使唤吗?”
“下官不敢。公主宅心仁厚,向来爱护幼弟,下官相信公主不会不管胡亥公子的。”
福熙的嘴角迅速地挑了一下又恢复,咸阳宫中的众人都知道,以前红鸾殿的天明公子备受福熙公主的照拂,结果却成了通缉犯,现在赵高当着她面这么说,是笃定了自己不会生气吗。
“难道赵府令在做事的时候都要随时看顾着胡亥吗?既然身在咸阳宫,若是连照顾好自己都不懂得,就没有存在在这里的意义了。”
福熙冷冷地说完站起身,就在赵高以为福熙拒绝的时候,福熙丢出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去把胡亥公子接到清辉殿。”
即使是休沐日,嬴政仍旧任劳任怨地坐在正殿处理政事,不过他的思绪似乎被正在发呆的福熙牵走,知道她是因为胡亥烦心,忍不住开口数落。
“明明不愿,为何还要那么做?”
福熙知道嬴政问的是什么,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似乎是有些同病相怜,对于失去娘亲的孩子,我是没办法狠心的。我是何等庆幸我有阿政,所以我感恩上苍,照拂他们就当作积福了。不过,”
福熙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眼底全是深深的寒意。
“赵高和胡亥的关系真的很微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