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切都是缘分啊(1 / 1)
叶琳不住在小区,租住在一栋四层红砖房里,她家在二楼。有个小院子,院墙是一度用红砖围成的矮墙,我抱着半边的西瓜,用小勺一勺勺的挖到嘴里,叶琳拿着另一枚小勺,我们经常这样,夏天,我们一起吃西瓜,半边西瓜,两只小勺,雨天,共撑一把伞,要不是叶琳宁死不从,我还想着是不是可以一杯奶茶,两根吸管呢?
我们正吃着,杰哥从一楼停车的地方出来,我冲他招招手,杰哥点点头,朝身边的叶琳使眼色,可是叶琳红着脸低头种蘑菇,我急的一把推叶琳下去,还好矮墙不到两米高,加上叶琳她身强体健没摔死,杰哥看我对叶琳下黑手,跑过来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叶琳,他拍拍叶琳身上的灰土,问,没事吧?
楼上就住着她的青梅竹马,杰哥是房东的儿子,为人不错,阳光开朗,成绩优异,在他们学校算得上是品学兼优,我也和叶琳一样叫他杰哥。他像大哥哥一样。
叶琳摇着头,刚才叶琳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子就自由体落地了,没事才怪,老说我没出息,面对心爱的邻家少年,叶琳这样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也是个没出息的孩子。
杰哥确认受害者无恙之后,就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他说,小琳以前挺乖巧的,认识你之后又爬墙又上树的,你都把她带坏了。
我扁扁嘴,我不做坏人怎么体现你的英雄形象啊,我说,调皮又不是传染病,哪就把给叶琳害了?
杰哥推着自行车,说,小杨,天也不早了,你该回家了,正好我上课,送你出去。
跳下矮墙,把西瓜塞回叶琳手里,郁闷道,唉,你还没缺胳膊少腿呢,某人就急着下逐客令,我走啦。
我和杰哥一前一后的走在小巷里,他的语气不重,有些恳求的味道,他说,小杨,你以后说话注意一下,传染病什么的最好别当着小琳的面说。
我停住脚步,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的回头看他,我知道了。
他笑笑,指着车篮里的篮球,他说,我并没有责怪你,以后记住就好,那我打球去了。
我点点头,他走了,我也往家的方向走。
叶琳原本有个圆满的家庭,2002年,非典肆意蔓延,叶叔叔不幸染病去世,叶阿姨带着叶琳辗转到了南方,从摆地摊到现在终于有了家小型服装店,叶阿姨并没有改嫁,而是一个女人家好不容易把叶琳拉扯大。
还记得她刚转校过来的那天,我上学迟到了,慌忙冲到教室门口,叶琳站在讲台上,一身素服,头上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那样纯净,超然。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词,仙女。为什么不是美女呢,因为美女始终是个凡人,仙女就不同了,超凡脱俗,孤单又美好。
其他同学穿的五颜六色,我和众多女生一样,头发短的可怜,可是她已经有一头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
老师训斥我,杨七月,到后面站着去。
我只好灰头土脸的往教室后面走,可我的眼珠子还恋恋不舍的盯着仙女看,走着走着就被拌了下,于是我理所当然的摔倒在大庭广众之下,全班哄堂大笑,我当时只是个小学生,对着老师大叫,老师,是这个死胖子干的!
我摔倒的瞬间分明看到,是旁边的小胖子把脚伸出来,做完坏事又缩回去。我一直怀疑当年害我丢脸的人就是现在的小胖,事关颜面,一直不敢问他。
男生立马起身说道,我没有。
老师正思考我和男生的话谁比较可信,仙女开口,她说,老师,我有看到就是那个男生干的。
她的声音和她的本人一样美,尤其是现在,更犹如天籁。
我站在后门,小胖子也被罚站在前门,滑稽的像两尊门神。
老师编排位置,没有人愿意和叶琳坐,我们不知道非典有多可怕,只知道死了好多人,而在这个敏感时期仙女叶琳这身打扮,用膝盖想都知道,她的家人一定出事了,没有人敢靠近她,老师只好安排她在门边的最后一排,老师叫我坐到讲台边上,我才不要呢,传说中的皇帝宝座,是给最难管理的学生准备的,我不就是迟到了了嘛,这份殊荣我可要不起,要让我那温柔的妈知道不气哭才怪。
我不动,叶琳天籁般的声音又响起,她说,我可以和她坐吗老师?
如同大蛇,我一溜烟的溜到叶琳旁边,紧紧地和她贴在一起,其他同学都不敢置信的望着我,看什么看,我的确是会生老病死的凡人,可我更怕呆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一个生不如死的凡人。
想着就到家了,倒在床上,想着明天怎么做才能整到林远帆,林远帆吶,你利用我拒绝方娜,我呢利用你追求张公子,咱们算是互利互助吧,你最好祈祷你祖宗保佑你,要不然,在这七天被我玩儿死了,做了鬼别来向我哭啊。
第二天,我到达约定地点,一个叫岁月静好的咖啡厅,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我没吃早饭,点了些小点心先吃着,桌上有份报纸,我拿起来一看,我靠,在这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里,一个有钱的洋商人竟然挂了,别人才放七天假,他这是永久的长眠于地下了。
等等,上面还说,和他于三年前离婚的华人老婆,跟着洋人专用的司机跑了,顺便还带走了人家的小儿子,洋人郁结病故。真是家门不幸啊。
林远帆的声音从天而降,他说,老了吧,才多大啊就看报纸。
我还想和他理论,窗外那炸眼的一车玫瑰把我吸引了,我急忙奔出去,把钱付给骑车的老头,这老头是经常来我家小区收废品的,我在花店定了满满一车的玫瑰,雇他来送花,老头欢天喜地的拿钱走人。
林远帆追了出来,他问,那来那么多花?
我得意的说,如果我说是那老头送我的,你会吃醋吗?扭头一看,我连退后两步,拍着胸脯,我受到了惊吓。他今天居然穿了西装。
指着他,颤颤巍巍的说,你这是刚从哪开完会回来?
他走到花的旁边,抽出一支,闻了闻,他说,信啊,估计也就那个年纪的人能看得上你,就是档次太低了。
我一个箭步上前,抢回他手里的花插回去,瞪他,说,没眼光,不知道就别乱说,我是专门从花店里订来送你的,不喜欢就算了。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说,闹了半天,你就用花打动我啊。
我毫不示弱,说,好戏在后头,就怕你不敢。
他说,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什么名堂。
于是,蓝天白云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红艳艳的玫瑰格外显眼,脚踏的三轮车上,放满了花朵,后面还坐着一个笑的花枝乱颤的少女,乐的东倒西歪,西装革履的英俊少年坐在车头蹬三轮,蓝色的小破车还不时的发出嘎吱、嘎吱的金属碰撞声,这滑稽的场面,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到了目的地,我用手捂住他的眼,步行到大门口,我说,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带你去吃饭看电影,人类啊,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那是地球人的方法,我会甘心做个平庸的凡人吗?说着把手松开。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黑白的世界,最里面有一张放大的黑白照,那是个外国人,来往的人都穿着黑白的衣服,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空中还传来低沉的钢琴曲。
林远帆黑着脸,没错没错,我要的就是这个表情,太逗了。
这里就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地址,那个人洋人的葬礼。
里面出来一个蓝眼睛的小帅哥,头发是黑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气场十足,太阳当空挂,我现在却觉得周围凉丝丝的,一步步的过来,不是吧,参加葬礼还有艳遇?可我心里有人了呀,该怎么拒绝他呢,没想到他就这么从我旁边过去了,走到林远帆身前,他的中文很好,他说,没想到你会来。
林远帆早就恢复了,好歹是一目同袍,你亲爹没了,我得来看看,以尽哀思啊。
我简直要昏死过去,林远帆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改嫁给老外……生下一对混血儿双胞胎……三年前又和司机勾搭上……离婚之后……还带走了蓝眼小帅哥的弟弟……而我……神奇般的吧林远帆带到了老外的葬礼上……
一切都是缘分啊……
怎么办……我不敢看林远帆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