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往事会寂寞（1 / 1）
夏洛没有参加徐鸿儒的追悼会，在徐鸿儒的亲戚面前，夏洛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出席。徐天济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请她晚宴一定要去。晚上夏洛穿了件黑色的套裙，在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丝绢花，一个人开车到了饭店。
第一次见方诗诗，夏洛禁不住楞了几秒。方诗诗保养的很好，脸上竟丝毫不显鱼尾纹，一股脑后梳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和颈，美的不张扬却仍丰韵尤存。一件白色丝绸衬衫配上黑色铅笔裙，更突显她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方诗诗优雅的保持着笔挺的立姿，同样也在打量夏洛。“你好，夏小姐，我听天济提起过你。”
“你好，方……小姐。”
“呵呵……不用叫我小姐，天济都比你大了，还是称呼我女士吧！”
“对不起，方女士。”
“这些天你和天济也吃了不少苦吧！安慰的话我就不说了，多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谢谢！”
“夏小姐，碍于你的身份，我没有把你安排在主桌，你不会见意吧？”
“当然不会，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谢，我和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缘分不在，情谊总还在的。夏小姐，入席吧，你来晚了。”
“好的。”夏洛最近胃口并不好，食不知味，喝了几口果汁，就感觉饱了。
徐天济见夏洛来了，老远就跑过来挤在她身旁坐下，拼命为她布菜。“叫你多吃点，你怎么就不听，这些菜可都是根据你口味点的，你不吃，可真是白费我的一片苦心。”
“吃不下。”夏洛环顾四周，“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亲戚不多，都是些父亲的朋友，他人缘好。公司的人，我一个也没请。后天，你陪我去趟公司，我封锁了父亲去世的消息，不过已经有几个人打电话旁敲侧击的问我了。这些老狐狸，风向转得够快，这么快就搞到我的电话。”
“呵呵……那是当然。你如今可是公司的第一把手，他们不巴结你，巴结谁啊！估计是来探你的底，毕竟还没见过，想知道这个老虎屁股是否摸着烫手。”
“哈哈……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我如果是老虎，那你是什么？”
“武松，专打你这只老虎。”
“哦？……这么漂亮的武松，打死我也乐意。”
“严肃点，我可不想在这里跟你开玩笑。” 夏洛继续喝果汁。
“吃菜，喝什么果汁啊！” 徐天济抢过夏洛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
直到夏洛吃光碗里的菜，徐天济又帮她夹了许多，这才起身离开。夏洛撑着头，用筷子拨弄碗里的菜，确实都是她喜欢吃的，可今天是徐鸿儒的豆腐宴，叫她又如何下咽。
晚宴结束，夏洛看到徐天济还在应付客人，起身离开。在大厅，方诗诗叫住她，“夏小姐，可否借步说话？”
“有什么事吗？”
“夏小姐……是叫夏洛对吗？”
“是的。”
“恩……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
“你……认识我母亲？” 夏洛扬眉，奇怪的看着方诗诗。
“不只是我，徐鸿儒也认识她。”
“你说什么？” 夏洛瞪大了眼，扬手抓住方诗诗的手臂。
“夏洛，别激动，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方诗诗用力扯回手，向外走去。
夏洛只得紧跟她，明明是八月天，夏洛的手脚却异常冰冷，可这些都远不及她心里的阵阵凉意。
“我和你的父母，还有徐鸿儒是大学校友。” 方诗诗放慢了脚步，回首，眼里是夏洛的影子，方诗诗紧闭双眼，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皱眉。“那个时候徐鸿儒人长的帅气，学习也好，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当然也包括我，可是他却从未动过心。直到那年碰到你的母亲，他爱上了她，爱到如痴如醉，可是你母亲却只喜欢你父亲，他们两个应该是青梅足马的一对。徐鸿儒当然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输得一塌糊涂。而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可乘，我和徐鸿儒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你是不是觉得皆大欢喜？恩？”
方诗诗嘴角轻扯，笑得异常怪异。“可徐鸿儒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的母亲，即使我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的眼睛却从来没有为我放过异彩。哼！……而你的母亲，很抱歉，我得告诉你，她是个狐狸精，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她嫁给你父亲，生活却并不如人意，可以说是非常拮据，所以她会心有不甘。直到有一天她碰到徐鸿儒，你猜怎么着？她居然厚着脸皮倒追他。她明知道他是个有家庭的男人，她自己也是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已婚女人，却还是离开了你的父亲，还有你，义无返顾的追随徐鸿儒。”
方诗诗突然睁开双眸，眼里是涩涩的泪。“徐鸿儒居然接纳了她，做出败坏道德沦丧的事情，多么荒缪！可是……这对野鸳鸯却并未如愿，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我的原因，我当初提出离婚，可徐鸿儒并没有答应。在他心里，家庭还是重于爱情，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母亲会选择自杀，如此激烈的结局……”
夏洛听到这里，身子一下子软得跌倒在地上。方诗诗居高临下的看夏洛，又恢复了高傲的气质。“徐鸿儒觉得愧疚，才会不惜余力的把你从南通接到上海。你应该感到庆幸，他把你当作你的母亲，他爱上了你。可不难想到，他也许只是爱一个影子，一个死了很久女人的影子。”
“你胡说，鸿儒是我父亲朋友的亲戚。” 夏洛愤恨的吼。
“亲戚？徐鸿儒在南通的亲戚早就和他毫无瓜葛了，几代下来，谁还知道谁呢！只是……夏洛，如果你父亲知道，徐鸿儒跟你的关系，他若泉下有知，是否还能睡的安稳？” 方诗诗的声音里带着胜利的喜悦。
“你跟我说这些……目的何在？” 夏洛的恨含在嘴里，一字一句从齿缝中咬着出来。
“目的？我只看到因果报应，心里舒坦了，才说这些。不过，要说目的，还真有一个，离我儿子远点，我不想他和你有任何瓜葛。那幢别墅现在是你名下的财产，我会再给你一笔钱，请你远离我和天济的生活。”
“要我如何相信你污蔑我母亲的话？……再说，不是我缠着徐天济，是他缠着我。怪不得他是个魔鬼，原来他有你这样的母亲……”
“魔鬼？哼！天济也知道你母亲和他父亲的关系，他没有告诉你实情，已经很顾及你的感受了。不过我会跟他说明厉害关系，毕竟你是他父亲的女人。”
“请尊重我和徐鸿儒的感情，也请尊重你的儿子。” 夏洛踉跄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回饭店取车。
没想到徐天济正靠在她的车旁，一见到她就抱怨，“你跑哪去了？我今天没开车……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你也知道实情吗？”
“什么？”
“我母亲！”夏洛手指紧抓皮包，青筋直冒。
“这事……”徐天济上前扶夏洛。
“滚开！”夏洛甩开徐天济的手。
“别闹情绪了。我母亲都跟你说了？她真是老糊涂了，多少年前的事，人都死了，拿出来嚼什么舌头？”
“你母亲让我离你远点，我也不想看到你，你少来烦我！”
“知道了，不烦你，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们现在把话说清楚，我接受你送我的房子，但我不接受你给我的工作。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各走各的路。”
“夏洛，我母亲告诉你这些，确实是她的不对。但你可以去查，这件事千真万确，她并没有捏造。因为……我也曾经查过。”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我的原因吗？” 夏洛冷笑。
“我说过那是个意外，我并不知道那些朋友给我开的PARTY，会用迷香增加□□，他们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夏洛，你必须真实的面对这一切，不管怎么说，你母亲和我父亲确实曾经彼此相爱……”
“别说了，我觉得……恶心。”
“可你不能否认，我父亲也爱你，就算他曾经和你母亲……而如今，他爱的是你。”
“我该怎么相信，他的爱……是重叠在对我母亲的爱，还是……”
“你用心感受，就能明白，爱是不可能叠加的。他爱你胜过一切，你就是你，唯一的你。”
“为什么要解释给我听？你并不赞同我和他在一起。”
“我曾经有过抵触，可现在……我明白，你们彼此相爱。夏洛，无论别人说什么，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难道他对你的一切，只是在看另外一个女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明白的事情多了，不需要样样都搞清楚。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母亲……”
“我会找她谈的，毕竟她曾经也是个受害者，请你原谅她，她其实并没有恶意。”
“我想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我们是工作拍挡，是朋友，我们有足够的距离。”
“可你对我……似乎……超过了这些……”
“呵呵……太过聪明的女人，是可怕的女人。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我会等你慢慢接受我。”
“等待有用吗？经历了那么多，我的心都快死了。更何况……”
“我自己愿意等，你就别多想了。” 徐天济转头冲夏洛笑，“爱有很多种，我这种叫暗恋。”
夏洛也笑，“爱有很多种……”
夏洛回家后，跟父亲的朋友通了电话，那人一直道歉，可夏洛不想再听，直接挂上电话。夏洛下了楼，去他们以前的卧房，随手拿起他们的合影，是去年秋天两人打好壁球后照的。徐鸿儒搂着她，笑得如此灿烂，那笑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宠溺亦或是情深。夏洛轻轻抚摩镜框，“既然爱我，为什么要隐瞒？”
原来真爱也不曾单纯到透明，夏洛泪眼婆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窗外的桂花树发出新芽，八月桂花香，又是个甜蜜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