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个人活在旧时光(4)(1 / 1)
姚思雯勉强止住哽咽,抬起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脸颊,看着沈以念又继续说:“然后,我就辞职了,整天抑郁在家,恰巧那时候追了我两年多的老贾向我求婚,又对我无微不至,我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因为我想……我想反正我结婚的对象不再是陈宏伟了,那跟谁结婚不都一样呢。如果是一个新认识的人,那还不如跟老贾呢,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婚后相处不来,他至少不会伤害我,但我没想到,我却伤害了他……”
沈以念静静地听着,不由得自责。原来她这个朋友做得是这么不称职,在姚思雯面对感情最无助的时候,她像鸵鸟一样躲在巴黎,没有帮上她一点儿忙,甚至连听她倾诉都没有,以至于她从都不知道,向来大大咧咧的姚思雯也曾那么深地去爱过和被伤害过。
“以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宏伟会再来找我。他说他不爱那个女人,当初和那个女人结婚也只是因为父母逼的,他不在意什么北京户口,可他父母在乎。他说,他婚后一直很痛苦,他说,他还爱着我。”姚思雯红着眼,突然伸手抓住沈以念的手,眼神悲伤得像被全世界排斥的人,渴求得到一个知音,“以念,以念……你有没有爱一个人,爱到不行了的时候?就是,你明知道他在骗你,可你已经爱他爱到自欺欺人了。”
沈以念的脑海里蓦地闪过陆子晨英俊的脸。何止是爱到自欺欺人,离开陆子晨后,她才发现,她已经爱到不敢再爱了,这世界上没有比不敢再爱更可怕的事了。
温暖的手反握住姚思雯冰凉的手,沈以念点头说:“有过。”
“所以……所以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对吧?我一边忍着如刀割般的心痛听着陈宏伟的谎言,一边心痛地伤害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其实……其实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已经是老贾的妻子了,而陈宏伟也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我不可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可每次他约我,我都会像着了魔一样地去见他,然后在每次跟他发生关系后,我都觉得自己无耻至极,周而复始。”姚思雯突然激动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痛哭着说,“我就是个贱人,天底下最贱的人……”
“别打了,别打了,思雯!”沈以念不舍地抱住姚思雯,阻止她伤害自己。
姚思雯渐渐地安静下来,又渐渐地在沈以念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抽泣。
沈以念没有安慰姚思雯,也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因为她知道,很多犯了错误的人,其实比那些没有犯错误的人懂得的道理还要多,他们只是禁不住犯错误之前的诱惑。
在姚思雯哭累了睡着后,沈以念给贾万辉发了条短信,说已经找到了姚思雯,让他别担心。贾万辉没问她姚思雯在哪儿,她也就没说。她想,他们两人都需要静一静。
晚上七点多,沈以念的手机铃声大响,她忙由卧室去了洗手间,以免吵醒熟睡的姚思雯,看着陌生的号码,迅速接起,小声说:“您好,哪位?”
“为什么没在家?”陆子晨低沉地问完,紧跟着补了句,“我想跟你谈谈关于诗蓝婚纱草图的想法。”
听出是陆子晨的声音,沈以念解释说:“思雯和老贾吵架了,现在我和思雯在宾馆。我准备等思雯睡醒后,让她去我那里住,所以会晚些回去。”
“在哪个宾馆?我去接你们。”
沈以念略有犹豫后,还是告诉了陆子晨宾馆的地址。
陆子晨将车开到宾馆时,醒来的姚思雯已经和沈以念办理完了退房手续,三人没在宾馆再耽误时间,就由陆子晨开车直接回了小区。
一路上羞愧难当的姚思雯都没有讲话,直到出了小区电梯,她才嗓音沙哑地问陆子晨:“老贾,还好吗?”
“不清楚。他今天没来上班,请假了。”陆子晨态度如常地说,拿钥匙打开家门的锁,看向沈以念,“过来跟我讨论下婚纱草图。”
“哦。”沈以念将钥匙交给姚思雯,跟着陆子晨进了他家。
关上门,陆子晨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问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沈以念:“他们俩怎么回事?”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沈以念考虑到陆子晨迟早会知道这件事,而他知道了也许还能帮上忙,因而将闹矛盾的原因告诉了陆子晨,随后期待着陆子晨的反应。
可陆子晨却泰然自若,只是沏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就半天都没有讲话。
沈以念忍不住说:“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你是想听见我说,我会劝劝老贾原谅思雯吗?”陆子晨看着沈以念问道。
沈以念点了点头:“思雯爱上的那个男人就是一渣男,所以我们不能让老贾和思雯因为他而散了。”
“你只为思雯考虑,觉得那是一渣男,思雯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没有未来,但你有没有想过老贾的感受?思雯的行为不是婚姻中的小打小闹,而是对她和老贾的婚姻彻头彻尾的背叛,这不是一件小事。”陆子晨缓慢而又寓意深长地说,“你要知道,人的眼睛不是贝壳,进了沙粒后可以磨成珍珠,人的眼睛在进了沙粒后,光是适应它的存在,就要付出不知多少眼泪和心痛的代价,老贾现在眼里进了沙粒,是取出来还是适应它的存在,我都不会干涉。”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难道就放任着思雯和老贾离婚吗?”沈以念难过地低下头问。
陆子晨条件反射,伸手想要摸摸沈以念的头发。以前她难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安慰她。
以前……猛然想到那是再回不去的以前,陆子晨缓缓地收回手,用低沉而沧桑的声音说:“沈以念,我们都长大了,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我们的意愿来,尤其是两个人的感情,你和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沈以念清楚地感觉到,随着陆子晨的话落,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看着沈以念一直低头不说话,陆子晨适时换了个话题:“这两张婚纱草图我都看了,很不错,但我觉得你还能设计出更好的婚纱,所以麻烦你重新设计。要用最好的料子,设计出最独一无二的婚纱,我的新娘不能因为婚纱而受了委屈。”
平息了心底的抽痛,沈以念抬头直视着陆子晨眸中的淡漠。以往她不是没有遇见过高要求的客户,不过陆子晨的高要求大概只是为了证明,今天的他完全有能力送他的新娘一件昂贵的婚纱,而新娘却不是她。
隐下心头的万般情绪,沈以念平静地应了声,站起身说:“好,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子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以念临出门前,听见陆子晨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后亲密地说了声,诗蓝。
沈以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步就回到了家,见姚思雯不在客厅,却听见卧室里传出姚思雯与人通电话的声音,沈以念刚走进卧室,就见姚思雯急匆匆地挂断了通话。
从姚思雯脸上紧张又羞愧的表情,沈以念猜得出来,姚思雯刚才在和陈宏伟通话。
沈以念并不说破,只跟姚思雯抱怨了声陆子晨并不满意她设计的婚纱,就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再出来时,姚思雯已经躺在双人床的左侧睡着了。
沈以念轻手轻脚地关了灯,躺在了床的右侧。
几分后钟,姚思雯动了动身子,声若蚊蝇地问:“以念,我的心好乱,睡不着,你睡着了吗?”
“没。”沈以念闭着眼睛,轻声回道。
“那我们聊聊天吧。”姚思雯努力地找着话题,想平静自己烦躁的情绪,“我们有多久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沈以念想了想,说:“快七年了吧,最后一次是你来找我玩,玩得太晚回不去学校了,就留在我和……和陆子晨租的房子里住。那天晚上,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咱俩睡在卧室的床上。”
“哦,对。”姚思雯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以念,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后悔过和陆子晨交往过?或者后悔过和陆子晨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