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还没有开始才没有终止难忘未必永志

还没有心事才未算相知难道值得介意

《失忆蝴蝶》

“秦扬？”苏辰半夜画画出来买吃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醉的不成样子的黑影在树旁干呕，身形怎么看怎么像秦扬。

“还真是你啊？！”苏辰放下手中的东西，扶起秦扬。

这时间寝室都关门了，也不能送个醉鬼回去叫老师开门，苏辰想想，反正自己今天打算画通宵，只能无奈的把秦扬带回自己画室。

苏辰脱掉秦扬满身酒气的外衣裤，把他放到床上，又关掉了大灯。这小孩虽然喝的不怎么省人世，好在酒品还不错，不撒欢不话唠，不哭不闹的任人摆布。

苏辰打开画板上的小台灯，继续画了一会儿。屋里一如往昔的静，苏辰能清晰的听到秦扬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听久了仿佛自己呼吸的频率也变成跟他一样的了，一下一下，安定而绵长。苏辰发现自己在画前失神了，便回过头看窗前已经睡熟的秦扬。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洒在窗前仿佛过分温柔的镁光灯，只等主角登场。

秦扬因酒精作用而微红的脸颊，拢在月光里，仿佛一半上了高光，一半打了阴影，虚里实里，让人忍不住想去探个究竟。

苏辰才发现，上课这么久，其实自己都没有真正知道秦扬长的什么样子。当然，他认识他，见面会打招呼，甚至在别人看来，他们已经是相熟的朋友了，然而认识并不等于知道，有些人天天相见，闭上眼睛，却无法描绘对方的样貌。

苏辰从来不是会关心别人的人。他看起来跟谁都温和周到，可是真正在他看来与他相关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有什么用呢，反正早晚都要走的。人的情感不是算数，加减之后就当真能清零。

爱或不爱，太把别人当回事的人其实也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苏辰的不在乎，不是自私，因为他也同样把自己看得渺小。这种渺小来自于他的信仰——对生命、艺术、自由，甚至是命运纯粹的赤子之爱，这种纯粹使他抛开一切，包括他自己，于是也成就了他对他所热爱的一切卑微又悲悯的态度。

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但他并不觉得孤单或空落，因为他的世界也没有他自己。

成长的过程固然漫长难熬，然而它的到来又总使人猝不及防。时至今日他终于刀枪不入，却其实是因为他早已经把自己掏空了，没有心，就不会再伤心。

当然苏辰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儿，于是他在试着活的更感官一点，做自己喜欢的事，跟志趣还算相投的朋友们混着，倒也算开心。

苏晨已经好久没有想这些了，面对着他的新朋友，他突然觉得好奇，便饶有兴致的观察他。

小麦色的皮肤很健康，饱满的嘴唇，挺拔的鼻子，微颤的睫毛，苏辰从美学的角度评判着，这小孩长的不错啊，身材好性格也不赖，估计很多女生喜欢的。可是他紧拧着的眉毛仿佛与平时不同，苏辰记得他平时总是眉眼舒展的，似乎从来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不过也是，他有什么烦心事也不会跟我表现出来。苏辰这样自己解释着，他习惯了像回避别人那样也把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拉开，仿佛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需要，是一种懦弱的诉求。

苏辰突然莫名的觉得心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浑圆的月亮，讪讪的咕哝了一句，“你不会一会儿变成狼人吧。”便收了视线回来画画。

次日上午醒来的时候，秦扬还是头疼的厉害，他翻身看到还在画画的苏辰，挺拔的背影淹没在笔尖与纸稿摩擦的簌簌声中。

秦扬想起刚来学画的时候一直想着自己有天能临摹一幅莫奈的睡莲送给欣媛——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幅画。那个时候自己被家里压抑着，走不出又不想回去，是欣媛的出现仿佛给他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活力，她带他逃课，带他参加她那些光怪陆离的朋友的聚会，带他认识世界原本自由奔放的样子。

她是划破他沉寂已久夜空的一抹流光艳彩，点亮他的生活，却无法持续的给他带来温暖。

秦扬苦涩的抽动嘴角，原来真的，在失去一个人之后，世界就会变成一个惊人的纪念品博物馆，即使再不相干的事也会勾起往日的回忆。

秦扬坐起身，声音有点哑，“学长。”

“醒了？”

“恩，昨天。。。。不好意思。。。。添麻烦了。。。。本来是想自己走回寝室的。”大概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不现实，秦扬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咳，没事，反正我也要通宵赶画的。”苏辰朝他扬扬下巴，“既然醒了，一起吃早饭吧，正好我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