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今非昔比(1 / 1)
最冷的时候已经过了,春风拂面,杨柳青青,郭京自上次征战告捷后一直留在京中休养,每日与年世兰赏花看鱼,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有时年世兰也趁郭京外出办事时,偷偷跑去年府看望弘福,年希尧将弘福照料得极好,年世兰又将先前绣好的小衣服留下。年希尧见妹妹气色红润,性格也开朗了些,便也没有多问她在郭府之事。
这郭京回府的时候好几次发现妻子竟不在府内,问了仆人们,都说夫人出府游玩去了,郭京也无可奈何,于是年世兰回来时,就看见郭京坐在府门前的长凳上等她,年世兰忙笑道:“郭京,你什么时候改当看门侍卫了?”
自从嫁给他之后,年世兰都对他直呼其名,本来这是一件令人很没面子的事情,但是郭京却怡然接受,此刻只听他沉声道:“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对自己的丈夫直呼其名不说,还经常外出闲转,你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见郭京好看的长眉都皱成川字了,年世兰不知作何回答,只得紧张道:“我…”其实她心里也是害怕郭京生气的。
“哈哈哈哈,”忽然郭京朗声大笑起来。
又笑道:“我憋不住了,娘子害怕的神色真是可爱至极。”
这个该死的,竟然又在捉弄她,年世兰赶紧上前拿着他要打,却被郭京强健的手臂一把抱起,轻轻松松地扛在肩上走进府内了,年世兰还在上头喊叫不休,府中众人们早已习惯了将军与夫人的打情骂俏,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如今宫中的莞嫔也在好好养胎,原本年世兰以为事情会这样安定下来,可她低估了莞嫔的心性,当她知道莞嫔的所作所为后,不由得叹道,又是一个用情太深的痴人!
自从莞嫔穿错纯元皇后的旧衣后,一直被皇帝冷落,因她身怀龙裔,故而日子还是过得优渥,而皇后等却见不得莞嫔安好,趁着皇帝心里还留着对莞嫔的怒气之时,授命祺贵人之父鄂敏大肆弹劾莞嫔之父结党营私,又犯在了皇帝的忌讳上。
皇帝认为莞嫔放肆,认为甄远道也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起来,还道,又是一个年羹尧!故而将甄远道投进了狱中,可怜那甄远道一把年纪,妻女皆圈禁府中整日提心吊胆。
莞嫔知道后连忙去找皇帝求情,不知言语不善还是怎的,竟然惹怒了皇帝,莞嫔伤心回宫后就开始难产,拼死拼活生下一个公主,之后就对皇帝心灰意冷了,面对皇帝的挽留并不领情,还说要出宫修行。
这下可难倒了年世兰,如果莞嫔出宫了,那当初她何必那样劳神打点内务府上下,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思么。
于是年世兰忙进宫去看望莞嫔,见敬妃等都在劝说莞嫔,但是莞嫔神情冷淡什么都听不进去,于是年世兰急了,向敬妃等道:“各位娘娘,可否让臣妇单独与莞嫔娘娘说几句话?”
敬妃等想道,这薰蕙平日里也是个有主意的,出了大事的时候总能帮上一把,说不定由她来劝可能会有效,故而都出了碎玉轩,只留她二人在屋内。
年世兰又将关好的门窗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在莞嫔身边坐下。莞嫔却不以为然,年世兰想起当初见她时觉得她宛若天人,如今见她未施脂粉的脸色憔悴得可怖,叹道:“你还在为他伤心么?”
听到这句话,莞嫔不由得一愣,看向年世兰的目光有些好奇,因皱眉道:“薰蕙,你在说什么?”
年世兰认真说到:“甄嬛,你以为出宫就能逃掉一切么?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你的父母,你的家人,还有你那刚生下来仅一天的女儿?”
“你叫我什么?”莞嫔越发诧异了,她的身子向床沿内缩了缩,“你是…?”
“别害怕,我是弘福的生母,”年世兰答道,“我并没有死。”
莞嫔吃惊地用手捂住了嘴,疑道:“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年世兰取下面具道:“这下你可相信了吧?”
莞嫔见到这熟悉的容貌,确实是那位妩媚凌厉的敦肃皇贵妃,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点头相信。年世兰忙又将面具戴上,莞嫔看见她瞬间就变了容貌,才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就让她来解释吧,年世兰道:“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当初我年家受人弹劾,皇帝赐我家败兄亡,我多年不孕也是因为皇帝赐我的欢宜香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当年我生下弘福何尝不是像你一样对皇帝心如死灰,于是我装死出宫,可我出宫后,心里无时不刻地在记挂着我的亲生骨肉…”
听到这里,莞嫔神色戚戚,年世兰继续道:“母子分离的滋味是异常难受的,尤其是你将孩子留在宫中,你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暗害,宫中人心险恶,做母亲的怎能放心撇下孩子!所以我才装作宫女入宫,一直照顾在弘福身旁。”
莞嫔问道:“那敬妃知道吗?”
“不,她不知道,”年世兰叹道:“我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对敬妃多有不善,所以我宁愿她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我见她将弘福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抚养,也放心了许多。”
莞嫔呆呆地感慨道:“我竟不知娘娘你经历了这么些事情…”
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年世兰眉头一皱,忙道:“不要再叫我娘娘,我跟皇帝已没有任何关系,我如今是郭将军的妻子了。”
莞嫔生产后有些虚弱,故而情绪起伏时有些力不从心,只听她咳嗽了两声后忙道:“你不怕被皇上发现?这可是死罪啊!”。
年世兰冷笑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目的,你不担心你自己的处境,反而先替我担心起来了。”
莞嫔黯然道:“这都是命,你从前说我像一个人,如今我总算知道了那个人就是纯元皇后,怪不得皇上那日那般激动,而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纯元皇后…”
年世兰忙正色道:“什么命不命的,莞嫔,你要清醒些,皇帝根本不值得你去爱,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和皇位,你再伤感,也要先保全你的家人啊!你的父亲被关在狱中受苦,你的母亲和妹妹都被囚在府中苟延残喘…”
见莞嫔眉间含有恨意,年世兰又劝她道:“你别忘了,除了皇帝,还有皇后,你就不怕你走之后,她对你的女儿下毒手么?皇后可是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重生之后,她便明白,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极力去做就不可能成功,你放过仇人便是在残害自己。如今莞嫔与她有同样的仇人,皇帝与皇后。
年世兰起身,背对着莞嫔缓缓说道:“你与皇帝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都是假的,做了他人的替代品,你心中不恨么?”
说完她便径自开门离去了,只留下莞嫔独自一人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
敬妃等皆在碎玉轩的宫门外等了许久,这才见薰蕙出来,惠妃忙问道:“怎么样?莞嫔她听进你的劝告了吗?”
年世兰摇头,敬妃等皆是皱眉长叹,只听年世兰轻声道:“话我都说了,听不听,就看莞嫔娘娘心中最后的决定了。天色不早,我得出宫回府了,各位娘娘千万珍重。”
目送薰蕙离去后,敬妃与惠妃又折回碎玉轩中,瑾汐领着她们准备进屋时,只听屋内莞嫔在唤人,流朱与浣碧忙进去问道:“小主有何吩咐?”
莞嫔清丽的声音说道:“替本宫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