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皇子弘沛(1 / 1)
回到咸福宫寝殿内的敬妃叹道:“总算出了一口气…”
年世兰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娘娘,您现在就放松恐怕还太早了,皇后娘娘回宫后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咱们,这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见宫人们进来摆饭。
敬妃在一旁悄声嘱咐年世兰道:“薰蕙,你拿些银子去找几个稳妥的人,替我盯着景仁宫,什么人去见过皇后娘娘,事无巨细都要回来禀告。”
年世兰心想着敬妃总算学聪明了,会使用手段收买人为她做事,嘴角不由得向上挑起微笑,这一笑有着说不尽的韵味,敬妃见了她的笑容,只觉得熟悉那一抹妩媚,便道:“薰蕙,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笑得如此美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年世兰一愣,眼中忙掩盖住锋芒,垂下头压低了嗓音道:“奴婢区区一名小卒,哪里就如娘娘所说的美丽了,奴婢不敢当。”在年世兰用几根素簪绾着的发髻衬托下,敬妃满头珠翠妃位妆扮十分夺目。
于是敬妃又笑道:“薰蕙,瞧你说的,我只是看着你面善,行了,你也去用饭吧,我这里有她们伺候就行了。”
年世兰心下紧张着,得此吩咐便连忙告退了,出门后倒吁了一口气,早有宫人将饭食送到她屋内去了,记得前一世的自己不是山珍海味不食,如今这粗茶淡饭倒也清淡爽口,不由得叹道前世的自己不知道居安思危。
很快就到四月底了,咸福宫这日乱作一团,敬妃只在存菊堂外屋看着接生嬷嬷跑进跑出,她穿着并不厚重的勾勒宝相花纹的宫衫,却也干着急热的直冒汗,一身锦衣常服的皇帝与身着云雁细纱衣紫绡勾翠缎裙的莞嫔都相继赶来,敬妃忙又服侍皇帝安坐用茶,莞嫔时不时地看着屋内惠贵人的情况,每当听到惠贵人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喊叫时,莞嫔就会紧紧地攥着手帕用力拉扯,她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年世兰见了不由得叹道,宫中果然还是有些姐妹深情的,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福分和缘分碰见了。
皇后因被皇帝勒令闭宫反省所以未到,即便她没有受惩罚,她也不会来,因为皇帝说过,只要惠贵人有什么差错,皆拿景仁宫是问,皇后此时是待的越远越好。从清晨到下午,足足有五个时辰了,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补药喂了一碗又一碗,惠贵人还在喊叫着,太医们皆跪在外屋,皇帝与妃嫔等都只简单地用了些膳食,皇帝担忧产房内的情况故而没有心情用膳,嫔妃们也是如此,只是可怜那些太医宫人,皆滴水未沾,终于伴随着里面嬷嬷们的欢笑,刺耳的婴儿啼哭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皇帝喜得忙从座榻上跳下来在屋外踱步,一个嬷嬷出来连连贺喜道:“恭喜皇上,恭喜皇上,喜得龙子。”皇帝听说是个皇子,眼睛都亮了几分,忙让苏培盛重赏存菊堂上下及太医接生嬷嬷等,众人极尽奉承谢恩。
莞嫔笑道:“恭喜皇上,臣妾想进去瞧瞧眉姐姐。”皇帝欣然点头,莞嫔快速走进屋内,越过厚厚的几重流纱帐,终于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惠贵人,莞嫔欣慰道:“眉姐姐,你辛苦了,皇上很是高兴呢。”
惠贵人汗水都湿透了头发,她虚弱地说道:“嬛儿,有你在外面候着,我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有了力气。”众人又洗净了婴孩,用极为舒适柔软的龙纹锦缎包好了,惠贵人与莞嫔无比疼爱地瞧了一会,便令人去抱给皇帝了。
皇帝抱着婴孩乐得合不拢嘴,又忙令苏培盛去向太后传去喜报。年世兰心下叹道,当初弘福出生的时候,皇帝也是这般高兴,原来不管是哪位妃子,齐妃也好,她年世兰也好,惠贵人也好,只要为他生下了孩儿,他便会高兴,并无差别。
五月初的时候,太后给沈眉庄之子即九皇子赐名为弘沛,皇帝加封惠贵人为惠妃,封惠妃之母为正三品诰命夫人,其父济州协领的官职也连升两级,成为都统。
如此荣宠,就连平日众妃去给皇后请安时的座位,惠妃也比之前坐得靠前,位于敬妃之后,莞嫔之上了。
这日五月底,众妃打扮得珠翠满头去向皇后请安,皇后笑意盈盈地跟敬妃与惠妃讨论着二位小皇子的起居,还道:“宫中近年来喜事颇多,一下皇上就陆续得了两位皇子,二位妹妹一定要好好培养弘福与弘沛,将来好为皇上分忧解难。”又向齐妃笑道:“齐妃,你也要让三阿哥为两位弟弟做好榜样啊。”
齐妃忙笑道:“回皇后娘娘,三阿哥越发的用功了,且又快成年了,只怕两位小皇子还小,等他们大了些,三阿哥再教他们吧。”皇后听了不语,众妃也没有接话的,齐妃说完脸上也略显尴尬。
这时皇帝面色有些阴沉地进来了,皇后与众妃恭迎皇帝上座,又行礼问安,皇帝抬手示意可免,皇后很少见到皇帝,此时见到便越发关心起来,忙问道:“皇上,臣妾看您面色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年世兰就跟在敬妃座后,她身材高挑,所以故意弯着腰低眉顺目地,跟一般宫人毫无两样,此刻她也很好奇皇帝为了什么事情烦心。
皇帝看了看众妃,又有剪秋奉上茶来,他只闻了闻茶香,并无心情用茶,叹道:“今早年府传来丧报,太傅一等公年遐龄病逝,一时众臣为了他的葬礼仪制争论不休,朕也左右为难。”年世兰在殿旁听了,心中咯噔一沉,再也听不进任何谈话,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只怕她现在早已跪地痛哭了,可是现在她只能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旁人注意分毫...
皇后接过皇帝未饮的茶笑道:“皇上,朝政上的事情,臣妾等身为后宫中人本不该过问,但是若是皇上因此心情不佳,臣妾等又无计可施,那就是臣妾等的罪过了。”
年世兰尽力地将自己的悲伤的思绪拉回来,努力地听着殿中的谈话,只听皇帝叹道:“年遐龄是敦肃皇贵妃的父亲,又是朕亲自封的一等公,外加太傅衔,他为官谨慎对朕的江山社稷颇有助益,故而有大臣们认为应当厚葬,这本是无可厚非,可也有大臣们因着其子年羹尧获罪之事,朕因只惩罚了年羹尧一家,并未牵连其族,所以有大臣认为不当厚葬年遐龄,否则就恩宠过剩落人口实,说的也有理,因此朕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
见皇帝谈论起政事,皇后很得体地示意众妃退下,又向皇帝笑道:“皇上刚下早朝,想必还未用过早膳,不如在臣妾这里用了,饭毕后再去问问太后的意见?”皇帝恍然,忙道极好。
若是问询了太后的意见,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众臣便不敢反对了,年世兰默然地跟在敬妃身后退出,敬妃瞧了瞧年世兰,讶异道:“薰蕙,你怎么了?为何眼睛红红的?”
年世兰忙用帕子试了试道:“想必是方才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睛。”方才掩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