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贵妃假死(1 / 1)
话说颂芝周宁海等于葬日随祭司将皇贵妃金棺升太平车从葬泰陵,已有年氏一族未获罪的族人在那边接应着,皇贵妃之父年遐龄,其兄年希尧,皆在金棺旁行祭祀之礼。因着年羹尧被下狱,虽是处罚暂缓,但是君王的决断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揣测的,有可能一道圣旨下来,命便休矣。
因记挂这两件大事,年遐龄的身子骨越发老弱了,这第一件大事,他想着二儿子如果去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怕也是要伤心死了。而第二件大事,便是这金棺中的女儿了,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长子,年希尧,现是广东巡抚的他,虽然家中出现变故,依旧神情淡然。年希尧感受到了老父亲的目光,便在哀乐声中向他点头示意。
是夜,停棺的堂中人烟稀少,因着年家大势已去,是故来祭祀的人也越发少了,趁着夜深人静,颂芝与周宁海在堂外守着,并不见人影过来,便悄悄地关了门,门内年希尧独自走到金棺旁边,用铁器将那金棺撬开,眼见妹妹世兰静静地躺在棺材中,面色如生,只是稍微瘦弱了些。年希尧便将周宁海唤了进来,颂芝依旧守在门外。
这年希尧与周宁海将年世兰抬出至里间榻上,复又在金棺内加入一些重物,接着盖好钉好,一切如初。这里周宁海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用热茶兑了,慢慢地灌进年世兰口中。
年希尧看着不由得觉得揪心,忙问道: “公公这药当真有效?”周宁海忙道: “小的这药是温太医配的,当初娘娘服下的假死药也是他配的,这解药应当是有效的,而且娘娘停棺之时,身体仍旧没有变化,可见那温太医没有耍咱们。”
年希尧叹道: “妹妹是在宫中受了多少苦楚,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逃避啊。”又问: “那温太医不会出卖我们吗?”
周宁海轻声道: “当年娘娘与他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当时他那治疗时疫的方子也是由娘娘提点的,后来娘娘厚待于他却并没有拉拢他,所谓医者仁心,这点事他会帮咱们的,而且这假死药是他一手配置的,每天服用一点便会觉得身子虚弱,就像要离逝的病人一般,现在这是解药,也是他亲手交到小的手上的,若是他真要告发咱们,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老爷放心吧。”
说话间,只见年世兰轻轻咳嗽了一下,周宁海喜道: “娘娘您醒了。”年世兰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年希尧,道: “哥哥,辛苦你们了...”
年希尧忙道: “妹妹觉着身子怎么样?要是能动的话,事不宜迟咱们马上离开这里。”年世兰点点头,因道: “我精神还可以,就是觉得有些饿。”
周宁海道: “娘娘尽管放心地随大老爷去,马车里面自会准备吃食,颂芝现在正在门外守着呢,等颂芝与我进宫复命后,便来与娘娘汇合。”
年世兰点点头,不再说话。谁也不知道她那深深的睫毛下掩藏着什么样的眼色,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有过怎样的挣扎。
说话间,二人已将年世兰送进马车,早有年希尧府上得力的人一路服侍,那年世兰换下宫装,穿上普通的衣衫,将头发随便绾了一个堕马髻,倒也觉得简便自在,又吃了一些东西方觉得精神了些。
这年希尧以自己府中管家之子戴缇之名在京郊外买了一所小宅院,本是打算有朝一日远离官场时用来隐居的,现在给自己的妹妹居住正合适。于是年世兰便在此间住下了,不久后周宁海与颂芝都来服侍,其余闲杂人等均不知此间。
那年希尧酷爱宫画山水,盆栽花卉,这间戴宅也颇为雅致,年世兰在此处修养身心,倒也觉得日子快活了许多。
不过她仍然担心二兄长年羹尧的安危,不时地年希尧会给她带来一些年羹尧的消息,无非是年羹尧又犯了错误,导致龙颜大怒,年羹尧朝不保夕等等,年世兰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薄情,早就想治我兄长于死地了。”
年希尧见她眼中似有恨意,便安慰道: “二弟做得是有些过分了,再者,伴君如伴虎,今日之罪,已是无力回天了。”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颂芝在一边侍奉茶水,这里没有宫中的规矩那么多,颂芝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年世兰因道: “二兄长如果遭难,只怕兄长你也会受牵连,若真有那么一天,兄长你要如何为自己辩解?你虽然在朝为官,但是党附斗争你从不沾边,万一有人弹劾你,你当如何?”
年希尧叹道: “天子之怒,我等臣民还能如何?如今年家显露出微势,墙倒众人推,我也只能任人宰割罢了,可怜父亲已经年迈再受不了打击了。”
已是春天了,宅子里总是有鸟雀飞来,带来些许生机。
年世兰盯着那些鸟儿道: “兄长,你要记着,只要有人弹劾你,带你到皇上面前要求皇上治你的罪,你便提起我就是了。”
见年希尧不解,年世兰冷笑道: “皇帝长情,他最忘不了的就是得不到或者已经失去的人,而妹妹我,对于皇上来说,是已经失去了的人,就像纯元皇后一样,虽然我比不上她,但是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尤其是这次我的离去,对他是不小的打击,所以兄长你只要适当地提起我,皇帝就会心软,放你一条生路。”
年希尧用手指敲着石桌,另一只手抚着胡须道: “妹妹说的倒是有些可取之处。”
此时,年世兰叹了口气道: “不知道我的弘福怎么样了...”
年希尧道: “弘福是皇子,皇上十分宠爱他,自然金尊玉贵,妹妹不用担心。”
年世兰看着桌上渐渐冷却的茶水,冷笑道: “弘福的恩宠我自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有人嫉妒他的恩宠,宫里的皇子们很少有生下来的,即便生下来了,也很少有活下来的,这个我就不能不担心了。”
年希尧听后不由得一惊,忙道: “那...妹妹你身在宫外,你如何能管得了弘福的事情?”
颂芝亦是担心此事,便问道: “二小姐可有什么计策?”因为年世兰决定与皇帝脱离关系,便不再允许颂芝等称呼她为娘娘,只叫她旧日里在年府的的称呼,因她是年遐龄的第二个女儿,是故为二小姐。
现下周宁海又送了热茶过来,茶烟袅袅,雾气腾腾,年世兰思虑道: “我虽然离宫,但并不代表我会远离我的弘福,离宫是为了以另一种身份回宫。”
颂芝惊道: “二小姐,不可,咱们好不容易从那水深火热的宫中出来了,不能再跳进去啊。”
只有周宁海冷静地说道: “颂芝,二小姐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顾忌和打算。”
年世兰啜了一口茶,向众人道: “且听我讲完,我要回宫,并不是回去做皇帝的妃子,我回去,是为了保全弘福,没有忠心的人在他身边帮衬,我怕他...当然,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原来的皇贵妃年世兰已经死了,我决定以宫女的身份入宫,只需要兄长你替我谋划。”
年希尧想了一回道: “妹妹你既要回宫,那就得改头换面,换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