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春赏牡丹(1 / 1)
离京中突发时疫不远了,前世华妃害了惠贵人,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次找了个机会悄悄告诉沈眉庄,说近日自己的哥哥年大将军在外听闻许多人害病,症状像是时疫,说不定会传到京城乃至宫中,叫自己也小心防范着,由于这是从宫外传递进来的消息,怕被皇上知道了不好,希望她不要声张。于是惠贵人以防偷盗为由,与敬嫔这些天严查进出宫的宫人们,目的是一旦发现生病的或者脸色不好的,即刻准许在家休养。
终于闹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的时疫席卷京城,如末日降临一般,好在内宫中预防的好,时疫并未传入进来,只有紫禁城门外经常出入的几个杂役还是不幸的感染了,令皇帝忧心的是京中的因时疫病死百姓混乱局面,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时常有死亡人数报进来,皇帝是几天几夜睡不好,吃不下,每日召集太医院寻方问药,得不到解决办法又将他们臭骂一顿。
后宫以皇后为首,要求各宫纷纷焚烧艾叶,煮沸烧酒以防感染,内务府来各宫分发艾叶烧酒,富察贵人仗着有孕,又怕时疫感染到自己,便抢了安答应的那份,安陵容人微言轻只能任她欺凌。莞嫔只好把自己那份匀出一些给安常在。皇后知晓后,也送来一些预防时疫的用品和一些慰藉的话语,安答应感激谢恩。
这日华妃以担心圣体安康为由请见皇帝,地下太医乌压压跪了一地,华妃留意到温实初也在内。看到皇帝果然消瘦了不少,华妃压抑住心疼,没有忘记此番的来意。她先给皇帝请安问好,又谈及时疫病情,说到自己可能有救助之法,皇帝果然令她详细说来。
华妃道:“臣妾曾经听哥哥说道,以前他带兵打仗时路过一片荒地,曾经发生过瘟疫,有人传言说当时有一乡间郎中粗粗研制出一药方,给病人服用过确实抑制了一下病情,可惜药方未拟完加上条件恶劣,那郎中不幸染上时疫病逝,病人们也都无药可医了。臣妾当时好奇问了几句那是个什么方子,哥哥也记不清了只说有黄连,石膏,栀子,芍药,桔梗等物,多余的他也记不得了…”
这几味药都是前世华妃在温太医的方子里看到的,不过编个谎话抛砖引玉,如今时疫初行,温太医还没拟好完整的药方,听到华妃说的几位药中与自己的药方中有两三味药是一样的,便忙禀道:“皇上,娘娘,臣初拟了治疗时疫的药方,一直不敢擅用,但与娘娘所说的药物有几味是相应的,看来这方子可行,只需臣再多斟酌剂量加配药即可。”
皇上大喜,忙命太医院全力配合温实初主理治疗时疫之事,果然不出三天,温实初便拟好了治疗时疫的药方,给感染杂役的宫人们用了,颇有见效,故皇帝按此方散药与京中百姓以治疾病,疫情这才控制了下来,百姓感恩戴德。温太医功不可没,不仅皇上厚赏,在太医院等级也被升至院使。
华妃虽然只是提点了一下,但是仍被皇帝视为大功,在盛宠莞嫔的同时也时常去看望华妃,华妃越发谦虚不敢居功。皇帝眼里一向只有莞嫔,如今竟也不忘看望华妃,皇后心生忌惮,便提点皇上多多照顾其他妃嫔,又说安常在十分思念皇帝,于是这天皇帝翻了安常在的绿头牌。
谁知富察贵人知道后,与安常在起了口角,二人针锋相对,在宫中闹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就传到皇帝那里去了,皇帝最不喜欢后宫口角之争,如此便没了兴致,便召了莞嫔侍候,半夜皇帝又被富察贵人以胎动不安为由请走了。只有安常在孤单非常,在宫中默默垂泪。
冬天就要过去,但寒气犹在,身子单薄如安常在,一下便染上了咳疾,富察贵人天天嫌她晦气,多少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也不敢声辩。皇后体谅她体弱,不但免了每日的请安,偶尔也会过来瞧瞧,还请了太医天天诊脉看病,衣用食物一概不缺,暖阁的碳火更是烧的旺,皇后如此照顾,安陵容十分感激。
一晃三月,春景今日早明月,杨柳风吹任匆匆。已是入春时节,富察贵人的腰也粗了一圈,莞嫔等瞧见心下也是羡慕得很,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怀上孩子。又想起华妃曾说富察贵人怀孕后,她也会怀上孩子,但是现在仍无动静,不由得有些心烦。虽然华妃说是算命之语,但是仔细想想也明白,她们这些新人进宫也不久了,眉庄,陵容,富察氏,淳儿等,总会有一个有身孕的,华妃只不过是碰巧说对了。
天气回暖,景仁宫中牡丹盛开,此花名价别,开艳益皇都。为了彰显国母之尊,皇后邀众人赏花,嫔妃们一个个穿红着绿,绫罗裹身,珠翠满头,似百花争艳,簇拥在花丛中,真好一幅百美图。当齐妃提议皇后将猫抱出来晒晒太阳后,华妃便知今日极有可能生变,前世皇后的猫扑向富察贵人,嫔妃乱成一团,莞嫔受伤,富察贵人的龙胎到底也没有保住。那猫一身黑亮的皮毛且体型较大,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看似乖巧伏在石墩上舔爪子。
为了不让悲剧再次发生,不让众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华妃十分紧张,也不与众人说笑,如绷满的弓弦,时不时关注着富察贵人与莞嫔的动向。皇后却十分清闲,手拿一只牡丹赏玩,与她一国之母的身份十分相配,众妃也在一旁奉承,华妃又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站到富察贵人身旁。
忽听见安常在出声提醒富察贵人补妆,富察贵人又十分得意的拿出御赐的香粉出来对镜匀面,华妃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已来不及仔细想,只见那只大猫似发狂般从石墩上跳离扑向富察贵人,富察贵人身子有孕不能灵活避开直向后倒去,如果她真的这样摔倒那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华妃当机立断,将全身力气用于双臂稳稳扶住富察贵人的腰身,怎奈孕妇体重,一霎间便有摇摇颤颤的感觉,加上二人着花盆底鞋重心不稳,都有要摔倒的迹象,华妃银牙一咬,将身躯挡在富察贵人身下,手肘狠狠的撞到了地面上,总算缓冲了一下。
又见莞嫔像是被人推着迎面扑来,若是撞在富察贵人身上,那就白救她了,华妃眼睛睁得老大,好在莞嫔知道轻重,强迫自己向侧边倒去,这才避开了富察贵人,却被逃跑的猫用爪抓伤颈部,如雪的皮肤上渗出红梅颜色一样的血迹。
短短一瞬间,三位妃嫔受伤倒地,景仁宫跟炸开了锅一样,众人皆是手忙脚乱慌喊太医,各人都想先扶自己的主子起身,其余妃嫔宫人们关心这个又怕怠慢了那个,扶了这位又怕不小心碰伤了那位,好在富察贵人并未觉得哪里不适,只是被刚才那只猫吓得心跳的有些飞快。
皇后眼中的怒色一瞬即逝,面色极为关切的问道:“富察贵人,你有没有事啊?”敬妃先道:“皇后娘娘,臣妾看得快点召太医来瞧瞧富察贵人以确保龙胎无恙。”皇后平静道:“不错,赶紧着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将富察贵人移至内室榻上,华妃与莞嫔也一同进殿去休息,等候太医来诊治。”
华妃与莞嫔对视一眼,莞嫔便知华妃先前说的话没错,果然是有人想残害龙胎,只是松子不过一只猫而已,怎么专扑富察贵人呢…
一时请来了太医院院判章弥给富察贵人切脉,太医道无恙,只不过受了一些惊吓,安心休息便好。又来查看华妃伤势,华妃受伤的地方是手肘,太医不好诊断,华妃也知道这是皮外伤,便只令太医开一些祛瘀消肿的膏药。敬嫔道:“烦请太医快来瞧瞧莞嫔,她脸色很是不好。”太医先是看了一下外伤,后又切脉细诊了一会,满脸笑容连连恭喜道,莞嫔已有两月身孕,这下可喜坏了莞嫔与瑾汐等,太后最是关心皇嗣,一听闻富察贵人出事就急忙赶过来,现下不仅富察贵人无恙,连莞嫔也被诊出有孕,太后自然是喜上眉梢,感慨上天庇佑。众人都忙着贺喜,在场的人只有华妃与皇后稍显突兀,一个受冷落被遗忘在一旁,一个心中愤恨面子上还要装作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