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处归叶(1 / 1)
薄雾晕染的清晨,钟山寺的钟声又敲响了。
归叶穿着暗红的袈裟,站在钟台前向山下看,钟山底的小山村随着这声钟响苏醒了过来,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风一吹便渐渐消散了。
真冷,他把黄色的布衣拢紧了些,虽然是暮春,但早上寒气重,山顶的风又大,好似连骨头都被冷水浇了一场,冰凉冰凉的。
归叶是钟山寺的主持,说是主持,其实今年也才十五岁,脸上的青涩意味都未褪去,白皙的肌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钟山寺很小,只供着一尊佛陀,钟山寺很穷,比如归叶的袈裟已经有五个年头,比如钟台的老钟已经锈迹斑斑。
佛堂后有个小小的后院,住着归叶和他的师傅归根。归根半年前圆寂了,整个寺院就只剩下归叶一个人。
寺院方圆十里只有一个村庄,就是山底的柳家村。
三十来户人家,背靠钟山,多是靠打猎为生。
敲完钟归叶往寺院回走。
每天来寺里求签问佛的人不多,但是归叶从不懈怠,他弹掉衣角和袖角的露水,抬头,有人已在寺门前等着了。
是柳家村的柳元,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手,身高七尺,虎臂熊腰。
柳元头发扎在脑后,露出底下棱角分明的脸庞,袖子高高挽上臂膀,麦穗色的肌肤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纹理。
“我来上柱香。”
归叶上前几步打开门,一股幽幽的檀香扑面而来。
柳元点了一柱香,跪拜下去,只是他的心思明显不在佛祖上,每天过来几次不过是为了见心上人一面,搭上几句话。
他把香递给归叶,假装不小心擦过那双白皙的手,柔嫩光滑的,勾得他浑身一颤几乎就要呻,吟出声。
“小师傅最近缺不缺东西?我今天带了些过来。”柳元压下喉咙里的麻痒,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归叶抿着嘴唇,耳根有些发红。
自从师傅走后,他就很少去城里购置油盐酱醋这些生活所需之物,反而是这个男人,几乎每天送些过来。
“不用麻烦施主了,厨房里还有些。”归叶连连摆手,昨天柳元送过来的青菜和面粉还没有吃完。
刚开始的时候归叶还执意要给钱,可是第二天柳元总能想尽方法把钱放回来,最后柳元无奈了,只能以给的香油钱为由。
“喔。”柳元直接朝后院走去。
大清早的厨房还没开火,整个显得冷冷清清的,几个冷硬的荞面馒头放在陶碗里,旁边还有一小碟的咸菜。
“小师傅昨晚就吃这个?多没营养啊?”柳元把篮子放在灶台上,两条粗犷的眉毛纠结在一起。
男人本就是猎户,杀气重,又长着一副彪悍粗犷的相貌,这一皱眉,浑身更是煞气弥漫。
归叶吓得退了一步,他从小生活在师傅身边,每天除了礼佛念经,还是礼佛念经,哪里见过这般浓重的煞气。
柳元懊悔,他没想吓着自己藏在心尖上的人。
“我来做饭吧。”柳元点起火折子,开始烧水。
“不用,不用了,施主。”归叶想要拉住男人,入手却一片粗糙温热,是男人光、裸的小臂,他松手改为扯住男人的衣襟,“小僧自己可以做饭。”
“你嫌弃我笨手笨脚?”柳元小心握着抓着他衣襟的手,语气却是假装生气得很,轻轻揉捏了几下,心里好似被猫抓过,又麻又痒的。
“小僧不曾,只是…”
“那就是了。”柳元恋恋不舍地移开手,开始做饭。
洗,切,炒,动作行云流水般,就像他在家里做过无数次一样。
柳元想着,他虽是一个大男人,但是为那人做这些妇人做的事,他心甘情愿甚至带着些羞涩的甜蜜,好似他们也是万千灯火里平凡的一家。
从那天以后,柳元依旧每天都会去钟山寺,带着时令蔬菜水果,和一些去城里买来的点心。
风雨无阻,有时一留就是大半天,直到归叶忍不住赶人了才离去。
这个夏天来得又急又猛。
连续三天的暴雨,钟山寺终是没能捱过这个夏天,归叶抱着包裹,看着一片废墟的寺庙,泪流满面。
雨水打在他瘦弱的肩膀,勾勒出袈裟底下不算结实的身躯。
柳元把执着守在寺前的归叶打晕抱回了家。
归叶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身上是绣着陌生花纹的被子。
柳元端着一碗香菇青菜粥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懵懵懂懂的少年和尚,就是这个清秀瘦弱的模样就迷得他神魂颠倒了。
“小师傅打算怎么办?”柳元坐在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喂给归叶。
归叶张开嘴,他现在全身软软的没有力气,所以也没固执地要自己动手吃东西。
“小僧谢过施主,”归叶看着窗外绵绵的雨水,叹了一口气,“天晴后小僧想要去南国,带着师傅的骨灰,去师傅的故乡。”
师傅在的时候讲过许多故事,关于他的故乡,他的故事。师傅念叨了一辈子的春城,他也想去看看,然后找一家寺庙安定下来。
雨一直下一直下,柳元劝过归叶留下来,可是不管怎么劝,归叶坚持要走。
“小师傅真是倔强。”柳元把饭端给归叶,温柔地擦去归叶粘在嘴角的饭粒。
归叶转头躲开,他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大概是执念吧,人生在世,总会有执念,师傅不能避免,小僧怕是也避不开。”譬如离开的师傅,譬如倒塌的钟山寺。
才说了几句话,归叶就觉得疲倦。
归叶觉得不对劲,这几天一直这样,明明没生什么大病。
下午的时候,归叶读了几页佛经便觉渴了。
柳元不在,可能是出去收拾猎物了,因为归叶见不得杀生,这几天柳元都是把猎物丢给其他人处理,付几个钱就行。
他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厨房,桌子上刚好有一壶金线草泡的水,大口喝了几口缓过焦灼感,归叶打量着这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厨房。
左边柜子上一小袋白色的粉末吸引了归叶的注意力。
他走近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一些尝,尝完顿时脸色大变。
归叶背后冷汗直冒,他想要逃离,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小师傅?”柳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已经来不及了。
柳元看着慌乱打翻了药粉的归叶,嘴角勾出诡异的笑,“小师傅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送小师傅回去好了。”
逃。逃走。
归叶迈开步子,却可悲地发现自己使不出一点力气。
横抱起此刻惊慌又无措的小和尚,柳元直接往卧室走去。
归叶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他看着面前强壮的男人一件件脱去衣服,露出饱满结实的肌肉,麦色的肌肤在夕阳的余晖中映出暧、昧的色泽。
柳元赤、裸着爬上床,跨坐在归叶的腰上。
袈裟被洗了晾在院子里,归叶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里衣,很快就被柳元粗鲁地扔到了地上。
男人粗糙的手指摸上他的脖颈,沿着胸膛一路向下,强烈的屈辱感和惊吓使得归叶瑟瑟发抖,他死死咬着嘴唇,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枕巾上。
一场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归叶靠在床上,到处是一片凌乱的情、欲痕迹,他只觉得又羞愤又恶心。
柳元站起来,白红相间的液体顺着大腿流到地上。
归叶别开眼。
“小师傅cao 得我好爽。”柳元被归叶勾得心头又是一荡,他重新躺回去抱住归叶,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归叶立马躲开,可惜很快就被男人大力搂了回去。
“难道出家人就可以cao 完人就走?”
“我看小师傅还是留下来,陪我一辈子罢。”
“哎,听说柳元买了个媳妇儿。”
“对啊,柳元对他媳妇儿可好了!”
“嗯嗯,就是听说脑子有问题,所以一直关在家里。”
“真可怜……”
柳元打开卧室门。
一个短发的少年坐在床上,听见锁开的声音他抬头瞪了柳元一眼,丢开手里的书把自己包进被窝里。
“小叶,出来好不好?”
“小叶,被窝里热。”
“小叶,想不想养兔子?”
“我给你带了和田家的酥饼。”
归叶迅速爬起来,他狠狠一口咬在男人手腕上,鲜血争先恐后漫了出来。
男人一声不吭,等归叶气撒完了,他把酥饼递过去,“乖,明天想吃什么?”
归叶抿着嘴,在男人几乎放弃的时候。
“荷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