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刁蛮女子(1 / 1)
两日后,天色微亮,杜小溪在秦氏的千咛万嘱中背着包袱出了晓园。练术场上,一个少年正朝她挥手,一袭短衣劲装,身量高大,俊颜微黑,棱角分明,正是云熠。
“喂,小溪,快些快些。”他笑容爽朗,声音已变得厚实。
杜小溪加快脚步跑去,一蹦一跳的模样犹如一只欢快的小兔,引得云熠大笑。
杜小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中对云熠却是感激,此次历练的弟子共有九人,杜小溪年岁虽小,却因天赋异斌,早早便进入第二回历练,她自小就受同门疏离,如今更是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冷眼连连,唯有云熠始终真诚相待。
云熠大大咧咧道:“要说你这丫头还真厉害,这都已是第二回历练了,我比你早入岑门那么些年,不过才比你多一回。”
杜小溪笑嘻嘻回道:“师兄那一回还没过,说不准我还能同师兄一道去。”
云熠正要与杜小溪斗嘴,不想一阵冷笑传来,好似浇了他一头冷水。
“师叔已来训话,云熠师兄难不成忘了正事?”
说话的少女容貌美丽异常,眉目间却是一片冰冷。
杜小溪抬头一看,果然见陆庆正负手朝这边走来,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那年的铸林大会之后,她正担心乐姗来找麻烦,哪想她比从前突然判若两人,变得冷若冰霜,沉默寡言,更是自此不再纠缠云熠,待之如同路人,杜小溪问了云熠,这家伙哼哼哈哈地就是不说明白。
可方才乐姗出口提醒,虽说语气不善,却分明还是担心云熠受到责骂,唉……感情之事勉强不得,终究是笔糊涂账。
陆庆等一众降妖师到了面前。
“历练在即,怎可嘻嘻哈哈如同儿戏?”陆庆朝众人瞪了一眼,登上白玉台,大着嗓门道:“这回历练,你们需降下三只妖物,并取得灵珠,当中若有一次失手,便不得过关,听清楚了?”
众人应声。
陆庆点点头:“平日勤学苦练皆在此时,务必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他又是一番训诫,见时辰已到,便命队伍出行。
远处,八角炼丹楼上凭栏站着两人。
董重宛望着杜小溪衣阙飘飘的背影,皱了皱眉,脸上现出厌恶的神情,不知为何,这孩子愈加让她有种熟悉之感,心中隐隐生恨。
“确无遗漏?”
郑广山在她身旁躬身道:“这些年来属下已查过多次,这丫头乃是前门街上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母亲早逝,父亲命丧大火,家仆四散,她从火场里逃了出来,流落街头成了乞丐,身世说起来着实寻常,只是不知她如何来的禀赋,又如何能驯得妖铸?”
董重宛摇头疑道:“她身上有些疑点,不可不防。”思索片刻,冷声道:“如今的岑门缺少人手,且先将她留一留,暗中观察。”
“是。”郑广山应声,一抬眼,见竹林掩映下,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望着远去的一队人,直至消失,许久不动。
郑广山望向董重宛:“门主他……”
“他对那丫头太过上心了。”董重宛冷哼一声,心中莫名恨意疯长,拂袖而去。
一行人在云熠的带领下往郊外赶路,一路不得歇息,晌午过后,已是有人撑不住。
“师兄,还请停一停再走。”
云熠头一回领队,劲头正足,张口骂道:“这才走了多远?”一回头,见身后众人皆面露疲色,再抬眼看看,日头已过正中,只得松了口:“前头寻个地方,歇息一刻。”
又走过一段,终于见到一间小小的茶棚,众人心中欢呼雀跃,连忙进去坐下。云熠吩咐店家上来茶水,让众人速速吃些干粮充饥,好接着赶路。
正说着,另有一队人也进了茶棚,一行七八人,皆是年少男女,腰间挂着骆门的腰牌。
“可累死我了。店家,快上茶水。”一个黄衣少女一下瘫坐在凳上,大声喊道。
她体态丰腴,此时浑身已是汗津津的,着实难受,便恨恨地抱怨起来:“原本以为可以出来游玩,没料想要走这么多路,吃这么多苦。”
黄衣少女旁若无人地娇呼,不防身旁的粉衣同伴轻推了她一下。
“妡瑜,看那边。”
黄衣女子顺着望去:“哦,不过碰上岑门的人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同伴小声道:“你看那个女孩。”
那叫妡瑜的黄衣女子懒洋洋地朝杜小溪望去,渐渐睁大了眼。
粉衣女子接着道:“看见她腕上的那节彩绫了没?都说岑门有个女弟子,小小年纪便驯服妖铸,引得三门关注。那妖铸名叫霓彩飞绫,有七色浮光,好像就是那个。”
“你是说她便是那个女弟子,叫什么杜……杜小溪?”
“嗯,我想错不了。”
黄衣女子满脸不悦:“哼……这有何了不起……”
这妡瑜本是骆门门主骆震的远房亲戚,家境富贵,家人自小宠溺,直至长大些才发现,这姑娘已养成骄躁蛮横、好吃懒做的陋习,想到这样下去,恐怕方圆百里无人敢上门提亲,只得忍痛将她送到骆门,不求其他,只求能有些长进。
一年前,一次机缘,妡瑜见到了岑慕扬,虽只有匆匆一面,却让她情窦初开,许以芳心,从此便四处打听岑慕扬的消息,现下得知那个跟随心上人习术,资质出众,备受宠爱的女孩就在眼前,不禁妒忌不已。
她脑袋一热,想也不想走上前来,傲声道:“你可是岑门弟子杜小溪?”
众人皆是一愣,向这边看过来。
“正是,有何贵干?”杜小溪早就留意到这陌生女孩不停打量自己,知她来者不善。
那妡瑜也不自报家门,无礼道:“听闻你降妖术了得,我欲领教领教。”
杜小溪并不理睬:“岑门门规,弟子不得私下比试,还请谅解。”
妡瑜恼怒:“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门规?”
那无礼嚣张的态度,引得岑门弟子纷纷怒视。
云熠怒道:“你是何人?怎敢对岑门出言不逊。”
那些个骆门弟子虽厌烦妡瑜,但也担心她出了意外回去不好交代,便赶紧围过来。
一个弟子硬着头皮向云熠道:“我师妹不过是想切磋一番,多有得罪。”
那骆门中的粉衣女子只觉一阵头痛,因这妡瑜的身份,她本想与之接近接近,方才便与她说道起来,哪里想到这人突然发疯,不问青红皂白故意挑事,若与岑门中人冲突起来,出了事,她定脱不了干系。
粉衣女子连忙上前拉住妡瑜,急道:“快回来,不要惹事。”
岂料妡瑜将她一把推到旁边,又向杜小溪奚落道:“你这么推辞,莫非三门中关于你的事全是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