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喜欢你,不能自已(1 / 1)
那天晚上,周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是一枚种子,被包裹在黑暗的壳子中。有一天,他落到一个温柔的掌心,被栽进芳香的泥土中。它将根努力扎到更深处,想要获得足够的力量破土而出。它日复一日的在黑暗中蓄力,终有一天,在暴雨之中,它绽放了小小的幼芽。
可是在这个天地之间,它还是如此的渺小。无法让那个少年注意到它的存在。它需要长高一点再长高一点,长到与少年齐眉。
经过了很多年很多岁月,它长得更高了,并且绽放出美丽的樱花。少年站在他的身边,轻轻的凝视着它,然后双手捧住它的枝干。
这一刻,是如此的幸福。它向上天许愿,愿花期永存,花朵永在。
这样,我就能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无论春夏秋冬。
……
寇淮就在隔着过道的桌子上,明明伸手就能触及。可是周期觉得好寂寞,他从未如此寂寞过。
他害怕告诉寇淮,他喜欢他。他害怕寇淮讨厌他,害怕寇淮远离他。百种滋味在内心翻涌。
如果告诉他,被讨厌了,一切都没有了。可是,周期却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告诉他。
这个世界很大,有千千万万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像他一样,害怕失去仅存的美好,却无法忍受不能说的孤寂。
飞鸟和鱼的距离很远,天空和大海的距离很远,这颗星星与另一颗星星的距离很远。两颗心的距离究竟要走远,才能相爱在一起?
他们的世界相隔的太远,太远。即使终及一个人一生的追逐,也永远没有办法到达。
那么不如敞开自己的世界,告诉寇淮,在另一个世界中,有一个叫作周期的少年,他一直在寻找你。
放学的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他好害怕,害怕去看寇淮的表情,害怕那双冰冷的眼睛。
最终,听见旁边的人推开椅子,想要离开的声音。他想要喊出声,喉咙却像扭曲的空瓶,干燥的无法发声。
如果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如果这次不说,他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颤抖的,缓慢的,发出了不像自己的声音:“寇淮。十六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十六年。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总是在迷惘中,无谓地度过每一天。而现在,我只想到达你的身边。”
“我喜欢你,不能自已。”
身旁凳子拖动的声音突然间停住了。整个教室的时间,仿佛冻结。
唯独提醒周期的只有他的心跳。太安静了,这里安静的就像死掉一样。
周期转过头,望见了寇淮的眼神。
他身影轮廓被余晖勾勒,他坚毅的脸庞逆着阳光,宛如雕刻的大理石。
他露出了怜悯的眼神,比任何时刻都要怜悯的眼神。这样的怜悯,像是对待蝼蚁的怜悯。
他宁愿看见寇淮无情的面孔,也不愿意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因为他这是在彻底的否认掉,他的一切。他认为他的感情,是扭曲的,是错误的,是值得同情的。
他说:“恶心。”他以为残酷的话语,可以将他从迷途的深渊拉醒。
寇淮从高高的香蕉牛奶塔上,抽.出了一个罐子,沉重地放在桌上,随即转身离开。
香蕉牛奶塔左右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如同一盘散沙,从高空下坠,彻底崩离。耀眼的黄色像天火降临,灼烧光周期仅剩的自尊心。
寇淮的背影消失在这场无情的毁灭之中。只留下,死掉的空间之中,破碎的声音,突兀刺耳。如同他的话语。
胸口好痛,痛的生生喘不过气。每次的呼吸,都会勾起五脏六腑的颤栗。痛楚像爆发的病毒,占据了整个身躯。就连瞳孔中的世界,也全部都被眼泪拆分的破碎支离。
浑浑噩噩、跌跌撞撞,不知所求。只有周期一个人的夜路,他觉得每一步的迈出都是煎熬。
他想下雨,因为这样就可以遮掩他不争气的眼泪和鼻涕,可是今天的夜晚却晴朗的能够看见星星。
他想哭泣,因为这样他才能发泄压迫他的感情,可是时不时路过的行人,让他不敢放声大哭。
他想去往安静的地方,本该有很多的选择,可是他却走到他寇淮将他淮备的饭菜打翻的地方。
夜灯下,残余的饭粒吸引了蝇虫。周期站在夜灯下,昏暗的灯光投射在他单薄的身体,苍白的皮肤露出.血管,泛着透明的光泽。
有一天我也会像这些被人恶心的蝇蚁一样,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死去。
他在阴影与光明之中,顾影自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
突然间一只大手捂着了周期的嘴巴,将他拖进幽深的巷子中。冰冷地刀刃架在脖子上时,周期身体本能的颤抖。锋利的刀刃仿佛随时会割开血管。
“乖乖的,不要动,否则误伤了,可不关我的事情……”背后的男人凶恶的声音清晰的让周期明白,他被人绑架了。
他们将周期关在一个货车的车厢内,双手被绑住,嘴巴上也被贴了封条不能够呼救。
歹徒的脸上都蒙着黑布,看不见长相。
“你绑架个学生做什么?”A歹徒问B歹徒。
“他是寇家次子的小跟班。”
“寇家次子?现在寇家不是由寇臣掌管,他不是已经被寇家赶出家门了吗?“
“是的,但是寇家的戒备太森严了,想给老大报仇的话,靠我们几个是不够的。我们可以先用这家伙把寇臣的弟弟引诱出来,在用来要挟寇臣,我不信他会放任自己的亲弟弟的死活不管。”
“嘿嘿,你倒是专挑软柿子下手。不过我喜欢。“
周期在角落听得清楚,内心一丝丝的凉意。
他们想用我来要挟寇淮……太可笑了。周期想要干笑几声,听起来却像在哭。
“叫什么,小心老子一枪毙了你!“歹徒B恶狠狠地踢向周期的肚子,惹得他一声哀嚎。
冰冷的枪头指着周期的脑袋……
“别管他了,我们出去。”歹徒A向歹徒B招了招手,两个人一起跳下来车厢。然后慢慢的拉上大货车的铁门。
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车门的细缝中会露出微微光芒。
周期痛的弯着腰横躺在地上,刚刚那一脚踢得他觉得胃里直恶心。大货车上也越来越颠簸,周期无法知道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又要如何逃脱。
他拱动的身子,靠近车厢铁门,想要从缝隙中看见什么。可是缝隙实在是太小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附耳在地,仔细的听着马达和车轮声。时不时会有碎石子弹跳上铁门。
这群歹人一定是带我来到了郊外……只有郊外的路会如此颠簸,还会有这么多的石子。
“哐”的一下,车身一个剧烈颠簸,周期的脑袋撞到了铁门上,“彭”的一声。他感觉有温热的血液从额角上,一直滑落到眼睛上。慢慢地,失去了意识,昏迷了。
……
“下雪了啊……”
呼了一口热气,手上稍微会觉得暖和了一些。
可是眼前突兀兀的大树,光秃秃的屹立在雪中,一片叶子也没有,总让人会感到些许的凄凉。
“咯吱”有踩雪的脚步声。我侧过头,望着身边的影子,渐渐地靠近了那个大树。
那个人穿着薄薄的衬衫,有些削瘦的身材,在冰天雪地中,看上去实在是过于单薄。
那个人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捧住了树干。大树和他,仿佛彼此之间相互取暖。
树很冷,他也很冷吗?
我搬了四五块砖头垫在脚下,摘下了围巾,踮起脚,将围巾一层一层的绕在他的脖子上,像在绑一个粽子。
“不许着凉。”我望着他。想看清他的脸,却一片模糊。但是,他好像笑了。因为空气中,有他温柔的味道。
“明年春天,这棵樱花树会开花吧。”他轻轻地说。
“一起来看樱花吧。明年我一定会长得比现在高,高许多哦。”
对方轻轻地将手放在我的脑袋上,那双手好温暖。能够被他触碰,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明年春天,我们要一起来看樱花……一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