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六十一)我要辞职了(1 / 1)
我在家里痛苦的窝了两天,眼泪一直不停的流,公司也不去,躺在床上的大部分时间一会清醒一会模糊。最正常的状态就是不在状态,手机也一直处在关机中。老鹰一直没来看我,这让我觉得更加难过,我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流泪。
倒是程译然来了,他居然也拿着钥匙打开了我家的门,真是讽刺,貌似全世界的人都能打开我家的门。是了,分开太久了,我居然忘了在程译然的手中也是有着钥匙的,他居然一直还保留着。
他手里拎着香喷喷的饭放在桌子上,缓缓打开包装端到我面前,拿着勺子慢慢伸过来。我心中更加酸楚,不顾一切地趴在他肩膀上使劲儿哭,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蹭。
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低低的说着,没事,没事的。我拼命摇着头只是哭。程译然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自从去年我着了道被下药不省人事后,何岁枫为了救我以一群挑受伤时他就有所怀疑了。但真正确定他对我的感情是在北京后海我喝醉的时候,本来将我抱回宾馆人应该是他,程译然。但是下车的时候,何岁枫却强势的把我接过去,理由是程译然是最没有立场抱我的。他当时还反问何岁枫,作为落落姐夫的你难道就很有资格?何岁枫轻蔑一笑,男未婚女未嫁,仅此一点就比他程译然有资格。
送我回房间门口前,何岁枫转身扔给他一句话,“如果你真心为落落着想,请收起你的关心,彻底的让她死心,我还是给你个建议吧,程校长高校的场子那么大,你没必要非要在落落涉及的交通领域里工作。”
我想起了自己醉酒后第二天熬成兔子眼的译然站在房间门口的那个拥抱和那句“好想哭”,我捂着胸口,又是一阵阵的痉挛。
译然叹了口气,双臂仍像初恋时期一般圈着我,眼神温柔欲醉。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像是前世一样久远,伴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从他的胸前缓缓袭来,我突然想起他与蔡雅舒生的女儿每天吃完奶都是蜷缩在这个臂弯里的,享受同等待遇的肯定还有他亲爱的老婆大人!
我立马觉得胸口一堵,猛然推开他,“你也赶快给我滚蛋。”
程译然看着我,眼睛更加红了,“落落,你冷静下好吗?”
“我为什么要冷静啊,你管我冷不冷静啊,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的了吗?管不了你滚呀,你现在的老婆可是蔡雅舒。”
程译然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震惊的怔了怔,有些踉跄的站起来,指了指一边的手提袋,让我记得按时吃东西,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我抓起床头的喝水杯就往门砸过去,顺便把一旁盛饭的装备也往垃圾桶丢去。我想了想还不过瘾,跑出去就把大门给反锁了,靠!看你们谁还能进来!
第二天一整天何岁枫都在大门口叫我,伴着钥匙拼命开门的声音,我心想,甭管你配了多少把钥匙,我这门可是花了大价钱特别定制的,就是为了防贼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听到何岁枫喊道,“茵茵来了,难道你连她都不见了吗?”我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打开大门,但门外只有他一人,我愤然的再次关上大门,他的手很快就插了进来,“落落……”他的声音有太多的哀悯和怜惜,“茵茵就在楼下。”
我赶紧跑下楼站在老鹰面前,耷拉着脑袋让一米七的个子站在她面前跟个底气不足的侏儒似的。我眼泪又汹涌出来了,“老鹰,我对不起你……”
老鹰没有任何表情,冷漠的一句,“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你深爱的人正以同样的深情眷恋着另一个人,很可惜,那个人不是我。”说完又补充道,“你老妈打你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边,我说你出差去了,你最近很忙!”就转身走了。
望着老鹰离去的背影,我一直不走,却也一直说不出话。我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很想冲上去抱着她说,“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我宁愿天天被你骂、被你调侃,我们还回到从前。”却什么话都喊不出来,也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流泪。
现在的老鹰突然变得很坚强。其实我知道,自小就经历父母离异的她,什么风雨都见过,所以早知道真相的她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一扛再扛。我想上次与陈池的醉酒让我看见她不轻易出现的眼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被自己最爱的人算计了,也被自己最好姐妹的感情左右着。自己越在乎的人,就越不能承受他对自己的欺骗和隐瞒。
不知何时,何岁枫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我眼皮都不抬一下,无力地挥挥手说,“你走吧。”
他低着头,取出一根烟要点,却点了几次都没点着。从我的角度瞟过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眉峰冷峻。我没理会,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昂首阔步走进办公大门,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幸灾乐祸坐看好戏,消失了两天大家不奇怪才怪呢!连王婷看到我都不淡定了,一阵小跑过来问我怎么失联了两天,黎姐考勤了,给雍睿打电话问我的去处也问不到,不仅又要扣钱,可能还要作为典型案例通报批评。
我心想着你装什么好心狐狸啊,上次我被扣钱不就是你跟黎姐里应外合合谋的吗,办公室那么多人不来上班,为何不盯人家,偏偏就盯我?黎姐能瞄准我的空挡期,不也是你的推波助澜吗?
我的“不自觉”给那些平日里最喜欢抓把柄的人彻底甩出了小辫子,他妈的现在工作我都不要了,难道还怕受旷工扣钱?开玩笑!我对王婷无所谓的笑了笑,径直向彭总办公室走去。
我把辞职报告径直甩在彭总面前,对面刚刚还滔滔不绝劝我做事要注意影响的人突然就不说话了,瞪着眼睛看了我良久,然后问为什么?
我轻松的耸耸肩告诉彭总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彭总笑言部门内部传言的“派系之争”完全都是子乌虚有,就算是这次被扣钱了,他也会私下再补给我的。我很坚定地对他说,不是银子的问题,也不是派系之争,我主意已决,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辞职。所以请他别再挽留了。其实我内心远远没有我表现的那么镇定自若,因为我并不清楚彭总是否隐约知道我辞职的原因,可是我依然要表现我那颗离开的心就在现在、马上、立刻,一分一刻也不想待了。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跟彭总谈判,但整个过程并不顺利,彭总一直在挽留,甚至连让我自立门户的话都放出来了,如果放在数天前,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自己辛辛苦苦布局,步步为营走棋,为的不就是能够脱离掌控,自由发挥,领导属于自己的团队吗?可是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有没意义了!内心充满了乱刀砍过的疼痛。
最后,彭总说,“我再给你几天假,你再考虑考虑吧,别一条路子走到黑,要不,我给你换岗,或者调部门!”
出了办公室麦麦追出来,拉着我的手,眼圈有些红。清早我手机一打开,麦麦的几十通电话“轰”的涌了上来,我知道这几天她一直很不安。
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下来,她问我还怪她吗?我摇了摇头,凌然道,“何岁枫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我不在的这两天居然发生的这么多的事情,原来彭总的接班人竟然是他!”
麦麦有些无奈的说,“落落,你可能有些错怪他了!“
我咬牙切齿道,“不是科班出身、资历又尚浅的堂堂国电所里小小研究室副主任,所里有人挡道不好爬,选择下属单位事业部的总经理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这叫曲线救国。现在业绩导向一切,何况又有麦李江、佟晓婉,还有你这样的镇海大将在,未来的彭总副总经理的位置更是指日可待了,通亿公司的历史上可是有着总经理直接升所里去当副所长的先例。”
麦麦神色有些凝重,她告诉我,本来局势对何少很不利,很多倒老所长的势力一直在暗潮涌动,加之彭总升职,位置悬空,很多副职都在觊觎着,之前呼声最高的是柳总。连阮总都觉得柳总要回来了,私下里宴请分管的工程组的人员,告知他们自己要调部门了,柳总来了要好好听话。可是就在下一秒,何少的任命通知就在内网发了出来,震惊了所有人。
麦麦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何少是有政治野心,但你也占据了很大的原因,当初他联系我暗地里引荐你进来,我很纳闷为何要我保守是他推荐你的这个秘密,直到后来看到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我就彻底明白了。本来你是进不来的,当时内定的人是单芜,是张朝前跟彭总透露金科公司市场信息所达成的协议,本来找彭总要进来的人数不胜数,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后台强硬,你是知道的,彭总这人一向只看重商业价值,若不是何少出面与彭总理论,你和张小武都进不来。彭总的这次升职,就是何少答应出力,彭总才让你进来的原因!”
原来他处心积虑的预谋了那么久,连我都不知道到底能给彭总带来什么效益,他居然连这都算到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我是什么都不想说,干脆催促麦麦赶快回去工作。其实内心里,我并不怪麦麦。
当我俩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麦麦又叫住了我。她告诉我其实她当初在金科公司做牛做马还被董事长骂哭的时候,那时的何少正在跟着一□□警在金科做培训,路经工程部门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当她从洗手间洗罢脸出来的时候,何少递上手帕并附送一张名片,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千里马被伯乐识。
“没有何岁枫,就没有现在所向披靡的我。这几年来,我们都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很多人,这些人在背后无不动用着自己的关系给我及更多的金科人制造着各种麻烦,何少都尽可能的私下里也动用关系为我们一一化解,否则巫祥云怎么可能会交出售前组长的位置?售前组长的位置能这么好做?彭总能承诺给你营销组长当?与彭总接触了那么长时间,想必你也是深刻了解彭总了吧!”
我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傻,麦麦与何少的这层关系我怎么从来都未曾想到,原来自身的实力在这些所谓“关系”“后台”的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
我想起何岁枫站在我身边,一直点烟却点不上,有点冷峻又带点疼惜的脸,原来我一直以为最对不起我的人,一直都在利用我的人,其实一直也在帮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还对他破口大骂,可是他还站在我的身边一声不吭地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