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有的闹腾了（1 / 1）
老鹰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培训，就被分配到了市场规划部，邹娴安排她写金科公司宣传片策划方案。此工作早在一个多月前，商纣王就专门开会传达工作要求了，我和邹娴都被通知参加。商纣王天马行空的喷着，什么恢弘、大气、气势磅礴的场面，连张艺谋导演的奥运会开幕式画卷都扯上了。“现世宝”邹着眉头云里雾里的听着，记着，我则瞌睡连连，任他在台上说的天花乱坠，我也只得昏昏欲睡，惹得“现世宝”不是拿眼瞪我，就是踢我椅子。这样的会议，几年来我参加了无数次，商纣王他就是一大忽悠，今天这个想法，明天那个构思，没有几次是按照他自己提要的要求顺利往下开展的。
曾经的我真的很天真，认认真真的记录与构思，全部按照他的要求，通宵达旦地将方案和效果图做到极致。拿我来金科公司第二年的国际道路交通展为例，为了尽善尽美，我总共出了五套方案，原本这样的事情，项目负责人华总直接拍板就行。但是在金科公司，商纣王要管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其他领导人是无法决策的，定夺永远就他一人。我要随着他的心情，今天这样改，明天那样改，不是这个变化，就是那个意见。其实这些通通不是问题，关键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还是不拍板。后来被我逼的紧了，一句话撂给我，“去至少找个五十人来投票，都签上名，投票结果统计分析好给我看。”
得！折腾呗，等我好容易把统计结果给他看，他意思又变了，不仅不选民意票数最多的那个，反而指出票最少的让我再更改。得得得，这些还都不是问题，等我又改好了给他看，他却跟我说，就用那个票数最多的方案吧。我下巴都快脱臼了，离开展已经不到五天了。我翻出商纣王每次提出的更改要求，不仅大相径庭，更是面目全非于他的初衷！
在商纣王身边做事情，是对自己耐心和细心程度的极大挑战，太考验我的专业功底和情商了。后来在华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波流转里，我学会了“拖延”，不是推自己的工作，而是提前准备好后，等着快到节骨眼上了再给商纣王定夺，看还折腾谁。仔细回想，华总就是这样的工作作风，放眼望去整个金科公司都是，大家要搞定的人通通都不是客户，而是我们的统治者，商纣王，他比上帝还难伺候，能把他伺候好，还愁客户上帝们。
我知道邹娴对策划工作不熟悉，不擅长，而她正需要老鹰这样的人为她市场规划部的工作锦上添花。她一上来就安排给老鹰这个工作，显然是试探老鹰到底有多少深度的水，殊不知在策划方案的编写上，老鹰远远高于我这种非专业的水平，再加上有我这个熟悉工作情况的幕后军师指挥着，两日的时间都不到，老鹰就提交出让邹娴彻底蒙掉、刮目的策划书。
连老鹰都说，这是一啥女的啊，啥都不懂，咋坐上领导位置的啊。居然还恬不知耻的问她，这方案是她写的吗，是不是找人代写了，还是董事长已经看过了，直接修改好的。擦，一个普通的方案都能把邹娴震撼成这样，她要是把十八般武器都使上来还不把她给闹心死啊。我看以老鹰这性格，这才气，这女人闹心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不出我所料，很快邹娴又把宣传工作安排给了老鹰，我把我之前写的材料分好类，归纳出商纣王最喜欢的几个辞藻类型，通通发给她。老鹰不愧是老鹰，领悟能力极高，不到半日的研究，就成功掌握商纣王喜欢的语言风格和思想高度。
我提醒老鹰她很可能就会慢慢接手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工作，在金科可不能靠别人提交你素材，你要靠自己发掘。老鹰自信的回我，小case，商纣王与老巫婆一样，全一个熊样子。
等老鹰再把自己写的材料给邹娴过目，这女人连看老鹰的目光都变了，深深的不可思议里居然还流露出一丝恐惧。接下来与商纣王一个月的交战里，退回率为零，虽然也进行了更改，但是顺利过关，这对刚入金科公司直接与商纣王对接的新人来说是很罕见的。
老鹰嘲笑商纣王，这个老卷毛真不是盖的，那忽悠功夫一等一的，明明种植一颗小树苗，她写这个目的就是为了体现公司爱绿化，他却给升华到几大批树木，在金科公司广大员工的辛勤劳作下茁壮成长，象征着金科公司来年更旺。这高度，拔得都跑天上去了！”
我告知老鹰这就是商纣王，什么都得与金科公司的发展结合起来，这样她才能不挨骂。老鹰说通过一个月的观察来看，“大堂经理”在商纣王心目中的位置看来是不如妲己的 ，一次自己正等着改材料呢，“大堂经理”跑来了跟秘书预约，把她插队排到第一。不一会，妲己也跑来了问，现在预约的有谁，一听只有老鹰和“大堂经理”，立马就跟秘书说，这俩都后面去，董事长来了第一个叫她。后来商纣王来了，秘书问她，她们三个，先选谁，商纣王直接就说，妲己第一，“大堂经理”第二。擦擦擦！这些鸟人，完全都是藐视她田依茵的节奏啊，明明是她先预约的好不好！等了一下午，妲己都没出来，把“大堂经理”都给等苦楚了。反正老鹰看着大堂经理那表情她就乐，这叫啥，失落！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精彩！
有次老鹰听到单芜跟邹娴的对话，单芜叫嚣着加工资，邹娴无奈的表示，华总不批准，理由是单芜做的没有我好。可把单芜气得，一直到下班，都嘟囔着脸，把汇报华总的材料统统扔到了地上。
期间老鹰故意自言自语逗她，听董办说华总现在好像回来了，单芜立刻变换档位，迅速整理好地上的材料，拿出桌上摆的小镜子，看了又看，头发理来理去，向门外跑去。没五分钟就回来了，要哭的样子，老鹰问怎么了，单芜咬牙切齿道，“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就像个邮递员一样，我去送个材料就被叫做邮递员，我的工作就这么廉价吗，是讽刺我只配跑腿吗？可恶！”
这就是华总，看不上的人永远被拒之于千里之外，用看似玩笑的一句讽刺来提醒你时刻注意自己的定位，不得逾越。我突然开始无限同情起这个小虾米，看来她也看出现任领导的外强中干，想再次站好阵营却如此不得愿。
老鹰说好像没人能摸清华总的行程，甚至连董办都找不到他，其实在她看来这只是华总躲避商纣王约谈工作的一贯做法，项目事务繁多，出差是最好的理由。不到商纣王步步紧逼，雷霆在即，华总绝不会自投罗网，乖乖就范就等于自寻烦恼。
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摸出金科公司的生存之道，可是老鹰才进入一个月就已经玩转的风生水起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天赋异禀，真是人才！
一大早，我懒觉也顾不上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聚划算又推出好多漂漂的衣服，好心水，我刷刷都放进购物车等着十点准时的开抢，这才叫青春！我以前是错过了多少美妙的风景啊，现在恨不得一口气全部大补回来。
“听说我以前部门的行政助理又被辞退了。”Q又开始狂闪，是麦麦，金科公司前工程部行政助理，老黄牛级的人物，超强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享誉全司，两年前被通亿公司领导慧眼识珠，成功挖去。
“麦麦，你说的是哪个啊？”
“大家都叫她小荣的那个。”
“早就被辞退了啊，你这消息真不灵通！”
“怎么这样呀，为什么呀？”
“商纣王嫌弃人家是学生妹呗！你前领导满意没用，商纣王看不上，当时就无意中瞄了一眼，就直接打电话给大堂经理，说让这颗豆芽菜走人！”
“听说小女孩走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是呀，哭的很伤心，我都看见了！你当初走的时候，商纣王都留你了，还答应给你加薪，你还是把金科公司抛弃了。”
“呵呵，不是钱的问题，我实在是受不了金科的压抑气息了，想换换环境而已。你呢，驻守金科阵地的女英雄，最近怎么样？”
“我这块的阵地也沦陷了，哈哈，我也跑路了！”
“老华怎么可能放你走呢，你走了，他怎么办？”
“我走了他凉拌，金科谁走了都照样运转。”
“可有什么打算？下家找好了？”
“没有打算，就是厌工了，先快活一段时间再说吧！”
“想不想来通亿跟我作伴？我们这最近在招人。”
“通亿哪是我能进的了的，现在门槛最低好像都是硕士生了吧。我这样的本科成把抓，谁要啊。”地球人都知道通亿公司门槛高，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要妄自菲薄，快把简历给我。”
“简历不在我现在的笔记本里呐，改天吧，有时间我再发给你。”我惦记的聚划算马上就开抢了，心里早已摩拳擦掌。
“快快，就现在，快点更新，现在就给我，快点，快点。”麦麦的对话框不停地闪着，耐不住她连环催似的攻势，从网上档来模板，随便填写下就发送过去，同时心中掠过一丝感动。
以前大家一起共事的时候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在工作的交集上经常切磋经验。私下我们还互相帮助，为了避免流程的冗杂，彼此间经常互借材料，资源共享，好借好还。现在这种友善和默契持续到两年多后的今天，怎能让我不感慨。
记得麦麦刚办完离职手续的时候，专门跑到我办公室跟我道别，我拉着她的手，几句舍不得就把麦麦的眼圈给勾红了。我翻出当天刚收到的包裹，打开包装盒，一袭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展现在面前，在麦麦诧异的目光中迅速为其穿上。窗外的阳光斜射在麦麦身上，显得尤为明艳动人。
我告诉麦麦，出了金科咱一定要好好打扮，看看现在的自己，多美啊！我把为自己准备的臭美装作为临别礼送给了麦麦，祝愿她离开金科后，工作发展越来越红火。
我说，“我要是真进通亿了，绝对请你吃大餐！”
麦麦给我个大大的笑脸，“你就快快准备好钱，等着被我屠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