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40(1 / 1)
生完孩子的胡萝卜太累了,睡得很香,夏弘新抱着孩子看看,又对胡萝卜看看,点点头:“挺好的,都挺好的。”
和夏弘新坐在医院草坪上,颜露葵又哭又笑,对夏弘新抱了又抱:“你特么活着你不吱声啊。”“这神经病不让我和外界联系,软禁我了。”夏弘新说得一脸平静,顾景秋看了看表,白她一眼,懒得理她。
颜露葵有太多太多话想对夏弘新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夏弘新安慰的拍拍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任之东结婚了有娃了,结婚时哭得那个熊样哟。苏周颂,也有新归宿了。你们都很好,我知道。”
“她一直等着你,要是知道你还活着...”颜露葵很着急,明天苏周颂就过来了,但偏偏...夏弘新穿着大衣围着围衣的模样显得很沉稳,这会也用沉稳的口气说:“我活不长的,她该有她的幸福,被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拖累多不好。所以老颜啊,这次见我的事,就不要说了,胡萝卜也别说。要是将来我能彻底治好,一定回去看你们。当然,我要是中途挂了,这神经病总裁也不会让你们知道,她会找个炉子一把火烧了我埋在她种的树下。”
夏弘新走的时候最后说,天下啊,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都好好的,我和顾景秋也好好的,说不好将来能团聚的。
颜露葵一个人坐在那给哭成狗。
回到胡萝卜那,胡萝卜醒了,她说:“老颜,我刚才好像看到老夏了。这梦特别真实。我听见她说话,她气色还好,她和顾景秋在一块。”这才看到颜露葵的眼睛:“老颜你怎么了啊。”“我高兴...”颜露葵哽咽的说完这句又去洗手间了,哭得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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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秋真觉得现在要加紧赚钱了,夏弘新坐一趟飞机也那么多破事,有病就不让坐飞机啦?那么怕担责任别开航线。
夏弘新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群山,听着顾景秋的唠叨,嘴角勾起丝笑容。听到顾景秋让她滚回屋别在外边坐太久,她回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找苏周颂吗?”
——“夏老爷您现在这身子骨跟药罐子似的,一年烧的钱她一辈子也赚不着。你能拖累她?当然只能赖着我啊。”
——“嗯,门清。那么顾景秋,你为什么愿意接着我呢。”
——“欠你的。我有钱我愿意。”
夏弘新艰难的站起来,拄着手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说句实话说句好听的话会死。”顾景秋本来在吃葡萄,这会看着她的眼神连葡萄皮都不敢吐,咽了下去说:“我...”停顿了一下又咽了口水:“你现在长这么丑让我说我爱你真的好为难我。”
深吸了一口气,夏弘新对着她的背影吼:“我再丑也比你好看!顾景秋!离婚!”顾总裁听着她这没力气的吼声中气十足的回道:“好!准许离婚十分钟,十分钟后求我给你喂药。”
她和顾景秋真的结婚了,因为牵扯到繁杂的医疗文件需要签字,顾景秋只能成为她的监护人。监护人——一个听起来还蛮温暖的词。
每个人都有不可示人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能治愈有的只能让它麻木,就像病症,温柔的疗法不行就来残暴的,实在不行就不理它了,大不了是个死。顾景秋心里的伤很重,夏弘新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它痊愈,只能让自己成为一道麻药,给顾景秋堵住那伤口,让她暂时忘记,慢慢的,永远忘记。
晚上顾景秋端出了个蛋糕:“祝夏老爷二十九岁...”
——“别糊弄我,我今年二十八。”
顾景秋很头疼,捏住眉心叹了一声:“好,祝夏老爷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你把上边的数字改了呀。”
——“哪来那么多废话,过不过这生日。”
——“过。二十八岁的。”
真的没办法,只能用手指给涂成二十八。然后嫌弃得不能再嫌弃的看着夏弘新那一脸傻笑说:“许愿。别憋在心里许,说出来,我给你实现。”
夏弘新透过烛光看着她,很温柔的看着她,然后缓缓的说:“我希望,不久的将来,我就能痊愈。那样顾景秋就不用再这样辛苦的照顾我,我就能照顾她,对她好,对她很好,一辈子对她好。”顾景秋略低下眼睑掩视自己的泪光,抬头笑道:“我知道后面还有话,说吧。”夏弘新还是很温柔的看着她摇头:“没有了。”
顾景秋趴在她腿上哭时,夏弘新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还是说得很慢:“对不起,一直让你这么累。”顾景秋趴在她腿上摇头,又抱紧她:“你别煽情行不行,我受不了。”夏弘新欠身用手指勾了一坨奶油:“那来吃蛋糕。”趁顾景秋抬起头,给塞她嘴角,末了用指尖刮掉她嘴角的奶油送到自己嘴里吃了。
无聊没事的时候两人也讨论过爱情这回事,爱情是什么呢,夏弘新问顾景秋,顾景秋说不知道。顾景秋又问她,她想了一会说:“能够相依相偎的过日子,那个人出远门你会惦记,回来的时候你会高兴,想和她说话,想看到她,知道她委屈你也难过,知道她高兴你心里也会跟着高兴,她做某些辛苦的事情时你会心疼,她生病时你好紧张,她想要什么你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给她,就希望日子能过慢一点,能再这样陪着走长远一点,大概这样就算是爱情吧”
顾景秋听完后又问她:“那你现在爱我么夏弘新。能越过道德的心理界线,放下曾经的恩恩怨怨,就把我单纯的当一个女人,你爱我么。”夏弘新对她看了很久,笑道:“我说我爱你的话又在道德上绑架你了,你在外边睡别人的时候得想,还有个人爱我,我这睡得多纠结。”顾景秋没跟她闹,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还是要那个答案:“现在的你爱我么?”
夏弘新还是没回顾景秋的话,只是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想出去,顾景秋又在后面说:“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晚上了,天冷,不许出去。”夏弘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慢慢走回来,眼角的笑竟有些宠溺:“你也不是全能天才嘛,有些地方还是智商不够用。”
顾景秋和医生聊夏弘新的病,医生说最近夏弘新的心态有些不同了,以前是随便折腾,要死死能活活,现在很积极的配合治疗,还会问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方法。医生说完对顾景秋笑着点头:“她这样你功不可没啊。”
这洋医生在中国生活过很长时间,学习中医中药理论,一口中国话流利得很,成语用起来也顺手。可顾景秋觉得医生真是弄错了,就她和夏弘新那相处模式夏弘新能活到现在没被气死她已经很庆幸,功劳什么的就别住她头上堆了,说不好夏老爷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两天就安静了。
回到家仔细观察了一阵夏弘新,还真是,比以前精神头好太多,要说这荒山野岭的也没美女,哪就还来斗志了?山中精怪被她遇上了?上前递了毛巾:“歇一会吧,都这些年了要补也不是一下子能补回来。不过我挺好奇,您老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夏弘新才动了一会,这会喘得不行一身汗,擦掉额头的汗摇摇头:“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好累啊。”
吃完药歇了很久,顾景秋又给她换了衣服,她这才感觉舒服些:“我没受什么刺激,就是觉得,都这些年了,你一直烧钱不说还到处为我受累,我想着,能博就博一下,弄不好就好了呢,也不能叫你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前我就是想耗着,看老天爷到底想拿我怎么样,现在觉得那样真是对不起你,太对不起你了。我尽人事,听天命吧。你一步一步扶着我走到今天,将来我是能自个站直了走路还是猝然倒下,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但是眼前我还在喘气,就尽最大的努力去博一把。”
三年了,第一次听这个人说,要好好活下去,一瞬间真是觉得什么都值了,什么都值了。
夏弘新在慢慢积极,顾景秋就问她要不要回东州看看老朋友,她想了想还是摇头,只是找出苏周颂曾经戴在她手上的戒指:“你帮我还给她吧,就对她说,戒指应该有真正的主人。我以前身体好,能蹦能跳能吃能喝,和他们在一起才会那么开心,现在我这样,还要往里凑,那是膈应他们,他们做什么都得顾及我,那多不好。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我还是有分寸。”
这么久以来,顾景秋从来不问夏弘新是不是还爱着苏周颂,因为没有意义,夏弘新这几年连她自己都不爱,哪还有心思去想情情爱爱的事情。苏周颂现在的归宿也挺好,小姑娘很有骨气,早早的和家里摊牌,谁也不能说她心理有问题啊,她是医生辅修心理学的,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反正把她爸妈给唬住了。
天气转暖的时候,在这边过冬的候鸟开始迁徙,一大片一大片的鸟飞过山飞过林飞过水,在夕阳下显得尤为壮观。夏弘新爬上山坡,指着大片的候鸟对顾景秋说:“顾景秋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的爱情习性都是候鸟习性,趋利避害,为环境改变而迁徙。没有殉情的忠贞,只有活着的守望,我心安处即为爱情。但是顾景秋,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去感知爱情,给予爱情。我说得对么。”
顾景秋拿着速干毛巾跟上,给她脸上、脖子、背后擦完汗才喘着气说:“你想说什么,就想骂我们俩在爱情里不忠贞没原则啊。喝水。”夏弘新喝完水一把搂住她:“你语文就是数学老师教的,幸亏当年你教我的是数学。”顾景秋还是不明白她说什么,但是有点愣:“你搂着我干嘛,是不是站不住了?”
夏弘新的嘴唇里有淡淡的药草香,略苦,但是吻久了又尝到甘味。顾景秋在这个候鸟迁徙的傍晚,在如火烧的夕阳下,她听到夏弘新低低的温柔的说:顾景秋,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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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