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积福游戏(1 / 1)
皇后在外官宴席上呆了一个时辰。发表了一番经过弘文馆学士精心设计的演说词,言辞恳切,句句泣血,感动得朝臣们热泪盈眶。若不是对她之前的□□和霸道还有印象,定会拥哭成一片。
皇后特意和几位经常反对她的大臣干杯表示感谢和期望,营造了无暇可击的亲民形象。这场寿辰在外官宴席上是十分完美的。
之后皇后请各位外臣尽情享用御厨的拿手菜肴后,才回到了内宫。此时内官的宴席都凉了大半了。但大家都饥肠辘辘地等候在一桌桌佳肴前。
“来,大家不必客气,今日本宫寿辰,就是要请平日里忙碌的各位好好吃一顿饭。”皇后娘娘满面红光地坐上了首位,再三请大家动箸。
于是在设计好的安排下,全体举杯为她祝福,又再三跪拜,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动了筷子。
太子李唯命人送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取自东海海底的红珊瑚制作的福如东海盆雕;之后阮雪珺,顾青凝以及其他太子妃嫔依次送上个人的贺礼。最后是贺兰玥和左恩送上的尚宫局和掖庭局的礼物。
皇后娘娘很高兴,“今天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玥,等会儿还有什么节目没有?”
贺兰玥上前回答,“皇后娘娘,今日宴席到一半,等大家吃喝得七八分饱时,还有祝寿烟火,以及从宫外请来的胡奴鱼龙表演。”
“好呀好呀。”宫人们纷纷拍手。他们常年闷在宫内,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表演。
“另外,我刚才听王司服和李司珍说,听说大家还想加一个节目,为皇后娘娘祝寿呢。”她示意她们二人上来解释。
“哦,是这样的。”王司服说,“前两日,我听一个宫人说,现在外面很时兴玩一种积福添寿的节目,就是让百家人把祝福语写在彩笺上,然后折成心字,一起放置在贵重的琉璃花瓶中。”
“听说最早的时候,民间是从百家人中取得一些吉利物件给孩子积福的。后来一些书香门第人家开始用彩笺写祝福了,倒是十分风雅呢。”李尚珍说。
“好呀,本宫今日也要玩一玩积福的游戏。”皇后立刻应允了。
于是王司服和李司珍把五颜六色的彩笺分发给宫人们。承蒙内教读书的普及,大部分宫人们多少会写些简单的祝福的话,什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与天地齐寿之类的。写完后交给王司服和李司珍。
为防万一有人给皇后娘娘下诅咒,贺兰玥让王司服和李司珍先看一眼写好字的彩笺,没有问题才可以折叠起来放进一个滴水净瓶。
交上来的彩笺堆成了小山,贺兰玥和烟翠也帮忙检查。就在这时,烟翠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贺兰玥问,接过烟翠手里的一张彩笺,只见上面写着:
珍珠花蕊藏玄机。
“珍珠花蕊藏玄机?”王司服和李司珍分别念了一遍这张彩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太古怪了。”烟翠说。
贺兰玥琢磨了一下,“这字体太平常,认不出来;也不记得是谁交上来的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不是给皇后娘娘的祝福语了。以防万一,还是上报给娘娘吧。”
彩笺传递给了皇后,本来兴高采烈的皇后顿时沉了脸,“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庆寿和珍珠花蕊有什么关系?”
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阮雪珺身上。阮雪珺十分尴尬,“这是怎么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写的。这珍珠花蕊也不是我做的啊。”
王司服和李司珍变了脸色,无奈求助地望着贺兰玥。
“大家先别紧张。这彩笺上又没说是什么玄机。说不定阮良娣的珍珠花蕊里藏着金子呢。”贺兰玥微笑着说。
大家跟着她挤出了勉强的笑容: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啊,这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倒霉的破事。
“玥,立刻给本宫查一查,到底里面是祸是福。”皇后下令。
贺兰玥领旨,对李司珍说,“你是行家,去仔细查看一下珍珠花蕊里面到底有什么。”
李司珍领命,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检查阮雪珺礼服上的珍珠花蕊。
此时在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忐忑不安地望着阮雪珺和李司珍。
贺兰玥快速扫视了一下,看到只有顾青凝却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贺兰玥心里有了数。
李司珍抖抖索索地检查不出来。阮雪珺怒了,用力撕扯着珍珠花蕊,骂道,“都是你们尚珍处做的好东西。我不要了。”说着便要拿过剪刀把礼服都剪了。
还是王司服取来工具,把珍珠花蕊小心地取了下来,再交给李司珍查看。不过一会儿,众人看到李司珍的眉头皱了起来,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青凝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忽然又消失了。
李司珍脸上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把珍珠花蕊掰开后,上呈给贺兰玥看,说道,“这珍珠花蕊,的确被人动了手脚了。”
全场人哗然了:谁有这个胆量在这里动手脚?
“到底是什么手脚?李司珍说来!”皇后娘娘不耐烦了。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李司珍解释说,“这四颗粉色珍珠的底部,本来应该只有一个小孔穿金丝线用。可是现在,这珍珠的内部,被人凿空了。因而这四颗珍珠除了外壳的光泽外,已经是残缺的废品了。”
李司珍刚说完,众人悚然变色,只是各有不同。
皇后娘娘震怒,阮雪珺羞恼,而顾青凝震惊中颇感失落。
“混账!”皇后娘娘砸了手里的酒盅,指着李司珍大骂,“你是怎么搞的,本宫要你五马分尸!”
李司珍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饶命啊!微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后娘娘,尚珍处是尚宫局下设的,统一由微臣管理。此事微臣难辞其咎,一定会查到罪魁祸首,不能连累到无辜之人。”贺兰玥跪了下来,“请皇后娘娘息怒。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辰,不可动怒扰了雅兴。娘娘千岁千千岁!”
“娘娘千岁千千岁!”全部宫人都跪地求情,“娘娘万福金安!”
烟火表演和胡奴鱼龙杂耍立刻热热闹闹,花红柳绿地在翊坤宫前开始助兴了,竭力转移盛怒之下的皇后娘娘的注意力。
而贺兰玥带着李司珍和王司服,以及一队禁军侍卫火速赶往尚珍处,寻找珍珠花蕊的宫匠巧儿。
“真是奇怪了,巧儿本该在宴席上出现的。她是知道自己会被人揭发吗,所以干脆躲起来了?”李司珍气愤地说。
贺兰玥不说话,疾步冲到尚珍处,一眼看到弁房里烛火通明,她顿时放慢了脚步。而焦急的李司珍却带着禁军侍卫冲了进去,紧接着她发出了一声惨叫,“啊,她死了?!”
贺兰玥怀着沉重的心情,挪到了弁房门口,实在不忍直视,可除了她,谁有会真正明白巧儿的凄凉薄命。
巧儿躺在弁房地上,手握一把金色的剪子,深深扎入了自己的胸口。血还在缓慢地从伤口流淌出来,却已经不热了。
她的双眼微微睁开,死不瞑目。
“你这孩子啊!”李司珍惊吓之后,恸哭出来,扑过去,抚摸着生命在渐渐流逝的青春少女,“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啊?”
贺兰玥拿起巧儿案桌上一张纸条,递给李司珍,“这是解释,足够了吧。”
巧儿的尸体和她留下的纸条都被侍卫抬走了。
贺兰玥随后向皇后娘娘禀报了巧儿留下的纸条内容。
“巧儿说,她身为宫匠很不甘心,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飞上枝头。看到阮良娣如此受宠,她很是嫉妒,于是就借机挖空了珍珠花蕊,给阮良娣捣乱泄愤。刚刚她发现被人揭发,自知无颜立足。所以自尽了。”
“愚蠢的奴才!”皇后娘娘斥骂道,“居然敢在本宫寿宴上搞鬼,如今这寿辰被沾染上了血腥之气,实在不吉利。贺兰玥,这事出在你们尚宫局,从你开始,整个尚宫局的人都要受罚!”
“皇后娘娘息怒。”贺兰玥磕头,“微臣监管不力,扰了娘娘雅兴,微臣该死。微臣甘愿承担一切责罚,只是请娘娘饶恕尚宫局其他人。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巧儿的血腥气只有娘娘的贵气大气才可以化解。请娘娘饶恕其他人,只当是放生一群不知好歹的蝼蚁。”
“奴婢愿意陪贺兰尚宫受罚。”李司珍红肿着眼睛跪在贺兰玥旁边,“巧儿是奴婢尚珍处的人,奴婢有罪。”
王司服也跪了下来,“此事不能全怪李司珍。只因珍珠花蕊连缀而成后,底部紧密相连,根本无法从外表看出端倪。奴婢也难辞其咎。”
太子李唯走下了陪座,和贺兰玥站到一起,也为她们求情,“皇后娘娘宽厚仁慈,所以才得上天庇佑,福寿无疆。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怎么会那么容易受到小人戾气的影响呢。只有皇后娘娘的贵气和大气才能化解戾气。”
看到太子都发话了,阮雪珺,顾青凝等嫔妃慌忙也加入了求情的行列。
皇后渐渐消了怒气,哼道,“不过是个贱婢,怎么可能影响到本宫的福寿。算了,今儿是好日子,本宫不和这个贱婢计较。就把那个贱婢扔到沐夕宫枯井里去。要影响也只影响那些冷宫的贱人们。”于是只是罚了贺兰玥和两位直属的薪俸各一个月就算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