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别出心机(1 / 1)
所有人都在等待顾青凝的反击,包括贺兰玥。
既然太子开始宠幸妃子了,那么对她也会渐渐遗忘的吧。她会有更多的时间和蓝玉樵在一起,不用在意李唯的醋意了。
想到这里,贺兰玥真是要感谢阮雪珺的及时出现,和恰到好处地争抢宠幸机会。再多一个顾青凝就更好了,争夺太子唯宠爱的女人越多,她就越安全。
于是这几日她享受着少有的闲情雅致,时常和蓝玉樵在剪心居喝茶聊天。
有一天还未到上课时间,蓝玉樵和她在剪心居盘膝对坐,聊着诗词歌赋。
“古来有很多‘双燕’的诗句,‘双燕复双燕,□□令人羡’、‘双燕归来细雨中’、‘微雨燕□□’、‘燕子□□去’……你最喜欢哪句?”蓝玉樵问。
“‘微雨燕□□’,很喜欢这一句呢。”贺兰玥抱着膝盖,坐在羊羔毛垫上,左右摇晃着,“觉得很温馨的画面,清冷细雨中,一双燕子斜斜飞,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蓝玉樵说,“茕茕孑立的旅人通常很羡慕□□燕,就如甘苦自知的夫妻,若真的情投意合,无论怎么恶劣的天气,都可以肩并肩走。”
贺兰玥歪着脑袋,沉浸在遐想中,“我好想有一间农家的小屋,让屋檐上挂满燕子窝,每日里看他们出双入对,比看喜鹊叫还要欢喜。”
蓝玉樵贪恋地凝视着她少有地露出天真表情的脸,若不是有宫中事务缠身,她其实和一般的女子无异,有憧憬,有梦想,有渴望。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烟翠慌张的叫喊,“尚宫,出事啦!”
贺兰玥脸上的纯真遐想瞬间扫荡得一干二净,她“腾”地跳了起来,只来得及和蓝玉樵说一声“你自便”就冲出去了。
“谁?哪里?”她边跑边问烟翠。
“顾昭训,归龙湖湖心亭附近。”烟翠回答。
贺兰玥的心跳加快了:居然是同一个地点,真具挑衅意味。
她拉开大步唰唰唰地疾奔,伶伶俐俐的。路上遇到从掖庭局出来的一群小太监,也是赶往出事地点去帮忙的。
跑得快是要看到第一现场。
贺兰玥赶到的时候,施救的小太监们还没来得及破坏当场的情况。她一眼就看到沿湖一排汉白玉台阶下,顾青凝正像一朵水莲花漂浮在那里。
两个贴身侍女正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飘远了,可是似乎没有力气把她整个人拉上来。
于是纤细苗条的顾青凝娇娇弱弱地漂浮在台阶附近,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仙女模样;修长的脖颈上昂着一颗天鹅一样精致的头,在碧波间轻轻晃动,凄苦的眼神焦虑地搜寻着岸上越来越多的人。
贺兰玥歪着脑袋扫了一眼岸上的人群,没发现太子李唯。心想不妙,这出戏难道要作废了?
掖庭局的小太监已经赶到了,急急忙忙跑下台阶来,手里拿着手腕粗的绳子来救生。
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够到顾青凝,两个拉着她衣袖的宫女不知怎么的,手一松,顾昭训顿时被水下的暗流推远了岸边。
这惊险的一幕让岸上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就在轰动的尖叫声中,太子李唯终于赶到现场了。
而顾青凝就在快速的浮沉中瞄准了目标,发出了命已休矣的呼唤,“太子,救我!”
这样一个美人在水里挣扎得半生半死时发出的求救,别说是太子这样一个正常男人会感动,就算是掖庭局的小太监,甚至连贺兰玥都萌生了怜香惜玉的感情。
“快救人!”李唯闻风赶来,一眼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场景,双手一拉,把身边两个掖庭局小太监推下水去了。紧接着,他也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
人群骚动起来。
成功了,贺兰玥心想,托着腮帮子欣赏着这出戏达到了□□:这节奏感,这紧迫度,这半真半假的委屈。
“妙啊!”她赞叹道。
旁边的烟翠不解地问,“尚宫,你说什么哪?”
“哦,我是说太子救顾昭训的英勇行为很棒。没别的意思。”
李唯首先够到了顾青凝,托住了她的纤纤细腰,把她拦腰抱住了。其他下了水的小太监推着他们朝岸边游。
当李唯怀抱浑身精湿的顾青凝一步一步朝岸上走来时,贺兰玥不失时机地驱赶岸上的宫女侍卫太监等闲杂人等了,“好了好了,大家可以散开了。顾昭训需要取暖更衣,大家别在这里碍事。走,走,干自己的活去!”
人群哄散,只剩下了李唯和顾青凝。贺兰玥也拔腿就走,临走前犀利地扫了一眼顾青凝:
只见她浑身软绵绵的,一身浅绿色纱衣透湿,裹着苗条的身材,该突该隆的角度和线条一览无余;她微闭着眼,急促地喘着气,间隔咳嗽几声。
唯独发髻没乱啊。贺兰玥心想,果然恰到好处。
后面几天的变奏就无须赘述了。顾青凝因为落水了,不仅需要御医的汤药诊治,还需要太子温暖厚实的男人身体保护。于是贺兰玥有好几天没有看到李唯,但凡晚上路过慧菁阁,只见一袭红纱帐里透着幽幽的烛光直到天明。
不少先前给阮雪珺送礼的人开始有点懊悔了:这风水转得也太快了;现如今,到底投靠哪边呢?
这个答案很扑朔迷离,眼下还胜负未分。有一天夜里,烟翠监督小厨房收拾干净后,回来忍着笑告诉贺兰玥:尚宫局几个值夜班的宫女在下注打赌,赌阮雪珺和顾青凝谁会坐上太子妃的宝座,目前的下注是一比一。
“尚宫,我训斥了她们一番了。不过说实话,实在太好奇了,连我都想下个注。”烟翠捂着嘴笑。
“小蹄子,仔细你的嘴。”贺兰玥说,又压低嗓门,“不如,咱俩赌一把?”
“好呀姐姐。”烟翠拍手笑,“你压谁?”
“你压谁,我就压另外一个。”贺兰玥说,“关键是拿什么做赌注呢?”
“你要是输了,就把你这么多年在宫里积累的私房钱都给我。”贺兰玥毫不犹豫地说。
“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烟翠很吃惊。
“你这小蹄子,天天在我屋里同吃同睡,我还能有什么地方给你藏私房钱的,一翻就发现了。”贺兰玥指指墙角。
“不要,那些钱是我出宫后养老的。”烟翠跑过去抱着钱袋子不放,“不如我们赌蓝大人好了。”
“啊?他?”贺兰玥愣了愣,半信半疑地望着烟翠。
烟翠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拍手跳脚的,“我逗你玩的,姐姐。蓝大人又不是猪仔,哪里能捆了起来放一边当赌注呢!”
贺兰玥也笑了。
半个月后,皇后娘娘颁布懿旨:册封阮雪珺和顾青凝为良娣,一切吃穿用度皆按正三品妃嫔标准。其他的昭训,有的封为五品承徽,也有的封为四品良媛;也有的还是七品昭训。
没几日秋凉了,贺兰玥去筑虹苑向阮雪珺请安时,总是听到咳嗽声。
“咳咳,咳咳……”阮雪珺揪着一条绣花罗帕,按压在胸口,气喘得很费力的样子。
“阮良娣病了?传过太医了没有?”贺兰玥问侍女采采。
不等采采回答,阮雪珺自己挥手道,“不需传了,我这是年幼时落下的病根子。看过多少大夫都没用。只因我本来体虚,这风热证引起的咳嗽总是要拿清热降火的药来压,可是不熟悉我体质的大夫往往分量用不恰当,我吃了后经常头晕无力。”
“可这病不治也不会好啊,一直这么咳着不是办法,也不能侍寝太子殿下啊。”贺兰玥说。
阮雪珺示意采采拿过一个玫瑰红色西洋琉璃瓶来,套了一个特制的软木套子,打开后,里面还裹着几层细纱布。全部揭开以后,一股清香飘溢出来,整个屋子都弥漫开了。
“这是我家人按秘方调制的雪梨膏。”阮雪珺说,“我七岁那年,来了一个江湖郎中,只因我家人请他在大雪天进屋吃了一顿热乎的饭菜。他看我正在咳嗽,于是给我搭脉后,给了这个方子。”
“是否可以让微臣看看。”贺兰玥说,“因为宫中严禁自带药物进来,若是自己调养用的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要略微检查一下。”
阮雪珺让采采递给她,说,“无妨,贺兰尚宫查仔细些也是为了我好。”
贺兰玥接过来,闻了闻,只觉得清香扑鼻,却没有任何媚惑诡异的感觉。交还了采采,又说,“可是宫中也有这样的梨膏,微臣不明白这方子配置出来的有何不同?”
“看着是无异,其实费了不少心思的。”阮雪珺笑道,“定是要立秋后七日内成熟的苍溪施家梨,还定是要头年栽种的梨树。合着在湍急河流旁岩石缝隙上生长的雪川贝,和一种用古法熬制的糖块熬煮一日后,滤去渣子,再蒙上七层吴越细纱布,放置在位于高坡上、四面通风但不晒日头的凉亭里,待梨膏慢慢沉淀,蒸发掉浮水。因为此时的梨膏已经香甜诱人,会招来很多小虫子。所以要派两个家丁日夜不停地用苏绸扇驱赶三日;期间还要每隔半日揭掉一层细纱布。”
“我的乖乖,这么麻烦。”贺兰玥吐了吐舌头,“果然是精细的东西。”
“咱们良娣身体弱,所以药性上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采采说,“所以这雪梨膏保存时也要细纱布套着。”
“以防将来事端,良娣可否让微臣带一小勺回去,让御医品尝一下,就算完成检查了。”贺兰玥说。
“没问题的。”阮雪珺说,让采采用银勺舀了一点让贺兰玥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