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铁轨少年(九)(1 / 1)
雨林告别润航后,正走到客厅,一个声音却叫住了她。
“雨林,你不能走。”
雨林转过身,看到一脸严肃的祁兵和一脸厌恶的祁夫人端坐在沙发上,举止自然眼神中却含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要去干什么?”
雨林见祁兵这么问,猜想自己刚刚与润航的谈话肯定是被他们听见了,她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雨林哪,你先坐下,我和你伯母还有话跟你说。”祁兵却突然极其和蔼地说道,似乎想极力掩饰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和仇视。
雨林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雨林啊,你父母和妹妹还好吧?自从我们搬过来后,我和你伯母就都没有回去看看他们,只怪工作太忙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祁兵说得动情动理,让雨林一时都极不适应,似乎一脸横肉的祁兵就没有这么温柔过。
“啊?”雨林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声,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嗯,他们都很好,谢谢您还记挂着。”雨林小心答道。
“哦,那就好。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啊?”祁兵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像有什么弦外之音想要表达。
雨林心想他无非是想从自己口中套出一些话,那可太小瞧她了,撒谎可是她的长项。
“我有很多事啊!我现在在一家酒吧里找了份工作,休息时间我有时就去发发传单,做做兼职,有时候跟朋友唱唱歌,交流一下感情。呵呵,反正事情挺多的……”雨林说得高兴,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当然了,最近呢,我还在研究一种新型植物,听说这种植物一棵的新陈代谢量相当于普通树木的十倍。如果这种植物能在各大城市广泛引进可有效降低城市的污染指数,那不是既美观又经济又环保吗……”雨林说得天花乱坠,兴奋不已,全然已忘了自身潜在的危险。
正当雨林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时,突然有人敲门。祁兵示意雨林过去开门。
雨林便小跑着过去,把门打开,却是几个穿着当地警察制服的警察,还带着枪支和手铐。
“祁伯伯,有人找您。”雨林想都没想就大声叫道。
“不,他们是找你的。”祁兵突然冷笑着说道。
“找我?”雨林一脸疑惑。
“没错。请问你是钟雨林小姐吗?”其中一个警察开口道。
“雨林哪……”雨林还没来得及回话,祁兵就站起来了。
“我看你还是在看守所呆几天再回来吧,好好地面壁思过!等你真正觉悟的时候再过来。”说完便使了一个眼色给那三个警察,示意他们动手。
那三个警察像得了命令一样立马走过来,开始把手铐铐在雨林手上。
雨林终于想明白了,原来祁兵不是要跟自己话家常,而是在等时间,等警察来抓自己。“真是个老狐狸!”雨林在心里埋怨道。即使这样,雨林还是苦苦哀求道:
“祁伯伯,求求您放过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一时糊涂,现在明白了……我不会再执迷不悟的,求求您放过我吧……”雨林见祁兵不为所动,便接着说道:
“祁伯伯,求求您看在润航的面子上放过我这次吧……”那祁兵还是疾言厉色,三个警察早已经把手铐牢牢地铐在了雨林的手上。雨林见软的不行,立马改口道:
“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给我说清楚…你信不信我会告你滥用职权,玩忽职守……”雨林理直气壮地说道,似乎自己真的是一介良民,没有任何得罪祁兵的地方似的。
润航在里屋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从卧室里出来了。看到此情此景,不禁也搞不清楚状况了。
“爸,你这是干什么?”
“润航,你别管,我自有安排。”祁兵摆手让润航不要插手这件事。
但润航虽说过自己从今以后要跟父亲站在一条战线,可看着眼前的雨林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的样子,又不免心疼起来,况且她今天的遭遇也与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分不开。因此他接着说道:
“爸,你抓雨林干什么啊?她又没犯什么事。”
“你给我闭嘴。”祁兵突然大吼道,似乎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背着我干出这些偷鸡摸狗的事,还要瞒我,要不是我刚刚听见你们的谈话,恐怕我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我。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回去闭门思过,还嫌祸闯得不够大吗?”
祁夫人也在一旁说道:
“是啊!润航,你一直都很懂事,怎么这次这么糊涂?帮着别人来对付我们家。”说着瞟了雨林一眼,眼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屑。“有人千方百计地要害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你被迷惑了吗?”
“不,润航……”雨林一听祁夫人这么说自己,急忙解释道。“我没有要害你,只有你知道我的动机,绝对是善意的,绝对不是针对任何人的。每一次我都是跟你有商有量的,我怎么可能蓄意对付你们家?不出意外,你们家不久就是我的家啊!”雨林说得声泪俱下。
“呸!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是我们家的媳妇,传出去别叫人笑话了。你出这么大的事,难道这还不算意外吗?莫非这就是你预谋已久的阴谋?”祁夫人见缝插针地说道,她早就对雨林看不惯了,这次逮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我没有……”雨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祁夫人的颠倒黑白、信口开河真是太厉害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有?我看你就是。将来把你娶进门,你还不得吃里扒外教唆润航一起对付我们。像你这样大逆不道没上没下的,将来谋权篡位也说不定呢?说不定你就是看上我们家的钱财才讨好润航的,那不是养虎为患吗?我早就看不惯你的江湖习气,随随便便,举止轻浮,身体恐怕早就不干不净了。还指望做我们家媳妇,做梦去吧你!”祁夫人一说就没完没了,而且句句都狠毒至极。
润航本来还想替雨林辩护,但母亲的一句“随随便便,身体恐怕早就不干不净了”,让他又想起了易枫,想起了那张照片。嗫嚅着嘴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润航,你说话啊!难道你也相信我会害你吗?你快解释给伯母听啊!不是她说的那样,不是的……”雨林有气无力地说道,润航似乎是自己唯一的筹码,只有他还有可能会帮自己,但这一点希望也被润航的缄默不言破灭了。被别人这样羞辱着,雨林早就恼羞不已了,又没有一个人帮着她说话,此刻雨林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别磨蹭了,先关进去再说。听我的命令再行事。”祁兵终于下最后通牒了。
那三个警察便不顾雨林的挣扎呐喊,硬把雨林给带出去了。
雨林此刻又羞又气又急又悔,真是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早知道祁兵这么阴险,竟然对一个小女生玩手段,我早就应该走了。还在那里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啊?好,祁兵,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定将你的罪行公诸于众,让你身败名裂。”雨林自责不已,后悔莫及,还是被迫带到了看守所。
雨林被带到了一间又黑又小的房间,取下了手铐,将门锁上后那三个警察就都走了。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从墙上的小窗口中可以看到外面的繁星点点和一轮皎洁如水的明月,像极了在易枫家的那个夜晚。雨林不禁害怕起来,她不知道那个祁兵打算怎么对付她,是如他所言仅仅关上几天,还是……
“还好,带了手机。”雨林心想。
思索了好久还是只有向易枫求救最靠谱。父母那里是绝对不敢说的,他们要是知道自己闯下这么大的祸,不把自己打死才怪呢!雨淇因为易枫的原因早就对我恨得牙痒痒,说不定哪我出事她求之不得,这样就没人抢走她的白马王子了。至于润航,已经明显给自己表过态,会站在他父亲那边了,恐怕对自己的遭遇早就不闻不问、听之任之了,看他今天的样子就知道了。雨林突然感到莫名的孤独,与自己交心的还有谁呢?似乎没有人了。
“易枫……易枫……”雨林默念着。说完她便写好了一条短信,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易枫发过去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现在被祁兵囚禁了,你快来救我。”
尽管雨林对他到底会不会来救自己的确没有把握,毕竟他是这件案子的主犯,我要调查,则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我是一个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我的存在对他就是个威胁。他怎么可能会来救我这个“卧底”呢?但尽管这样,雨林还是抱有了一丝希望。因为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只是朋友或敌人,还有——同盟。
易枫收到雨林的短信后,当晚就去到火车站赶了火车,尽管他有多不愿回到那座城市,那座留下了太多伤心记忆的城市,那座拥有了太多痛苦经历的城市。那个满是噩梦、满是血腥的城市。但为了雨林,他回来了。易枫觉得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已经被雨林全部占据了,自己的魂什么时候也被雨林勾走了。这一天雨林没来上班,易枫就一天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想起自己与雨林的每次见面都是这么奇怪,又都是那么印象深刻,易枫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在这清冷的深夜,也算找到了一点心灵的慰藉。
到达那座城市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了,易枫便在火车站的座椅上休息了一下,等着天亮去救雨林。
坐在火车站,易枫又想起了那天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那真是他父亲呀!易枫想着想着,不禁苦笑了一下。或许自己终究是离不开这座城市的,不然为什么明明已经离开了却还是着魔似的跑回来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易枫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祁兵家。
开门的是祁兵的夫人,
“这么早,你找谁啊?”她没好气地说道,揉着睡眼惺忪的眼,似乎对这个扰她清梦的人很是厌恶。
“我找祁兵局长。”易枫说道。
“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快说。”祁夫人没耐心地说道。
“您就说……说…我是易松的儿子。”
听到这里,祁夫人的瞌睡已经醒了大半,用诧异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她似乎想不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竟会是这次血案的凶手。口里却急忙说道:
“你等一下,我叫他起来。”
没一会儿,祁兵披着西装走出来了,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少年,他不禁问道:
“你真是易枫?”
“没错,我就是易枫。”易枫平静地答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早就该逃之夭夭了吗?你不怕我将你缉拿归案吗?”祁兵边说边往客厅走,易枫也跟着他走进来了。祁兵示意他坐,易枫便坐下来说道:
“我是不该再度出现,不过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回来是向祁叔叔要一个人。”
“祁叔叔?叫得真亲切。”祁兵冷笑道。
“对,看在你曾和我父亲做了一年多盟友的份上,我叫你一声叔叔。”易枫直言不讳。
祁兵知道他话中有话,便不敢再傲慢,态度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找我要谁啊?”
“钟雨林。”易枫一字一句地说出,说得铿锵有力,在早晨朦胧清新的空气中似乎显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