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八(1 / 1)
笑天瘫坐在椅子上,感到异常烦闷,那是暴风雨来的前兆,而雨过后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也许在阳光的日子便会有一道彩虹,如果没有呢?
丹,你和女儿好点吧,我很无奈,也许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既然事情已发生到这种地步,真的没有办法,就像你说的吧,我们无法回去。笑天默默的想着。
燕燕那凄历的声音如夜猫子一样,又在街道的左邻右舍间游荡。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和笑天谈判呢,鬼知道她想干什么哩,贱人。
呵呵,可能和那男人混不下去了吧,又想和笑天和好吧,把女儿都带来啦。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可能是想要笑天的那间铺面吧。
哎哎,别这样说,毕竟人家以前是夫妻还有女儿呢,可能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吧。这怯弱的声音随即便淹没在那一阵阵的波涛里,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
老倌子,你可能是看上她哩,要不你怎帮她讲话哩。老牛想吃嫩草啊……燕燕凄历的声音便如鬼魅一样,具有魔力。
那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沉闷着脸,踱进屋里重重地坐在太师椅上,喃喃地说,可怜啊,可怜啊。
街道上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各种各样的呵呵的,哈哈的,嘻嘻的笑声。
你这个骗子,就是你害了我,你看,我曾经的婶娘,我现在叫她,她都不理我,你这个骗子,你害了我。燕燕凄厉的声音再次如夜猫一样,划破空气,张舞着双爪冲笑天迎面扑来。
这个疯婆子,太疯啦,这么多人看着,不怕害臊吗?你不怕我还怕呢,老子毕竟比你小十岁,别人怎么说我,一个老堂客都搞不住,还天天被她喝五喝六的,没出息,窝襄废!笑天恨恨地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套。
姐,你坐吧,休息一下,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你这骗子!害了老子,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看到贱人又发骚了吧,你跟她去啊,去啊!张舞的双手和蹦跳着的身影就如聊斋里索命的黑白无常。
笑天的心一阵冷似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就这样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忍了你两年,可以啦,不治服你,就被你治服,一辈子不想出头,像个奴隶一样,洗衣服,做饭,然后被她无由无故地骂,这样的罪我可受不了了。笑天想着,怒火但在心头狂烧,失去理智的喊着,你这个恶婆娘,怕丑不怕丑,天天吵。
丑!老子以前从来不吵,我是佛教徒,修行好着哩,你这个骗子!
老子被你骂了两年啦,够啦!
我骂你,我都是为了你好,帮你成才,做好生意发财,发大财。夜猫子的声音突然间如夜莺一样,门板一样的腰肢拼命的婀娜着挤到笑天旁边,然后低声的,恨恨的说,你这骗子!王八蛋!你害了老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就像战役一样,一个战斗接一个战斗,无法打赢或者无法和平的战斗。笑天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其困死这里,不如放手一搏。
你最好别吵啦!笑天凛然坚定的说。
吵,吵你怎么啦,你这个骗子,老子喊伟伟来,看如何收拾你。燕燕凄厉的说,老子家里有的是钱……嘿嘿说完又邪邪的笑着看笑天。
再吵,再吵老子杀了你。
他要杀人啦,这个骗子,忘恩负义的家伙,他要杀了老子,来人啦,快来看啦,骗子要杀人啦!燕燕的身体便如触了电一样蹦起来,双手双脚无节制的晃荡,凄厉的声音便如猛然之间刺破了一个大大的气球,尖细的声音便回荡在空气里,刚刚散去的人群便如鱼儿投了饵一样齐唰唰的聚集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
他要杀我呢,这骗子,老子教他做生意,他竟害我,要杀我,帮我做证啊,老天爷啊,开开眼啊,我是好人啊!燕燕的身体便如秋天的落叶在风中夸张的舞着。
你回去喽,丢人现眼的,丑不喽!笑天强压着怒火,僵硬的伸过手牵住她的手。
不,不咧,你要杀我,你是个杀人犯,你是杀人的魔鬼,!凄厉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不得了,这女人疯啦,更年期提前了吧!悻悻地怒想着,拉着燕燕往屋里牵。
你这骗子,想把我拉进屋杀我咧!燕燕狂乱的呼喊着,一边用脚狂乱的踢着。
身上一阵一阵的痛,心灵上的痛却比身体上的痛来得更猛烈。
燕燕挣脱笑天的手,风一样又窜到街道中心,双手叉着腰,脚微微的叉着,盘旋着向周围的人控诉,那滑稽的样子就如鲁迅先生笔下失去控制的圆规,亦如林语堂先生笔下泼妇骂街的绝好形象。
笑天再次冲过来,抱住她的腰,柔柔的说,姐,回去吧,别吵啦,这样很累的。
嘿,回去,回去你杀了我怎么办,我怎么死的还不知道,你这个骗子。她一连连凄厉的嚷着,一边用脚连环的踢着笑天。
再吵,再吵我踢死你!笑天恨恨的想,脚便下意识的踢了过去。
燕燕便如一枚熟透的果实重重的跌落下来,然后弹起,捂着自己的裆部。
乡亲们,都看到了吧,你们要作证啊,他踢我裆啊,踢中了会死人的啊,这毛狗子种太毒了啊。燕燕凄厉的叫着,嚷着,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燕燕的亲戚连同侄儿侄女便如潮水一样,拿着刀,举着棍子,扛着板凳,如风一样冲破重重的围观人群,扑向笑天。
笑天傻傻的蹲在那里,抱着头一声不吭。
快跑啊!笑天,你会被打死的!人群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对面的那位七十岁的老爷爷吼出来的。
笑天的胳膊断了,简单的吊着纱带,于当天的晚上叩别了爹娘,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故乡,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心的酸楚离开了故乡,离开了那片红花地,离开了那片油菜花,离开了熟悉的家乡,离开了一起长大的伙伴。
好人也许终有好报,笑天做生意时还有许多的帐没有收回来,笑天的母亲于是便顶着满头的银发甚至银白透亮的拐杖,一家一户收帐。
“收得多少便是多少啦”,笑天是这样和母亲说的。
“收回来您就留着,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语气很温馨但又很冰冷,所有的笑容和笑意都冰冻在那冰挂儿里。
母亲能感受到冰挂儿里的笑和那一丝苍凉却也无奈 ,只是安慰着他,吩咐他想开些,自己好一点,颤微微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达来时,笑天的心便只是一阵痉挛,泪水便往心里的最深入流去,然后浅浅的,淡淡的笑。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
笑天又对婚了,他们的婚姻也许是一种注定,也许是一种缘,笑天的母亲收帐时的表情打动了一个人,那人就是笑天以后的岳父。
“怎么啦,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收帐。”
“我儿子以前做生意时,有些帐还没收,哎,他人走啦,我来收啊,孙女儿要吃饭啊。”笑天的母亲说着便抽咽着。
“你子儿是谁啊”
“笑天啊……哎……”
“噢,笑天噢,我认识的,我以前还在他店铺里买过东西的,嗨,他人挺好的啊,又和气,人又长得帅,哎,只是他婚姻不知怎么回事……”
“哎……”一声长叹“命吧……”
“什么命不命的,笑天我认识,我有个女儿,比他小十七岁,如果您愿意,我们家帮您家争口气。”豁达的笑声在原野间如洪钟一样。
女人很漂亮,也很年青,在初见的那一刹那,笑天如死水一样心便飘着丝丝的雾气。女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绣着云一样或者如意一样的图案的唐装,粉白的长裙随风轻轻的摇曳着,一头青丝盘卷起来,在后面留了一个鹊尾一样的翘,白晰的脸在桃花的掩映下隐约着丝丝的润红,头略微的低着,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风的娇羞。
那一年女人二十,笑天三十七。
笑天不知为什么,弄不懂为什么,只知道这是缘,只知道要好好珍惜。
母亲的谈话便改变了内容,“儿啊,你要对她好咧。”
三十年后
“燕燕病很重,说想见你”笑天的姐来电话。
“不见”笑天很反感的。
“她都要死啦,等于做好事吧。”
“郁儿,燕燕要死啦,她想见我,怎么办”笑天征求着郁儿的意见。
“你就去看她一眼吧,我懂你的。”郁儿幽幽的说着。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掩映在郁儿的脸庞,如春天的喜悦,也如春天的沉寂。
“笑天,我对不住你……三十年啦……我对不住你啊”燕燕断断续续的抽咽着,也用力的伸出手,似乎想追寻什么。
“一切都过去了。”笑天冷冷的说着。
“对不起,你受苦啦,三十年啊,三十年啊,我终于明白啦……”燕燕用手轻轻的抚摩着笑天的手摩娑着。
笑天轻轻的推开燕燕的手,一声不发。
“你终于不肯原谅我”燕燕失神的幽幽的说“这里,这晨,这里有500万支票,是我这几十年做生意赚的,你拿去,算是我对你的补偿。”燕燕哆嗦着拿出一张支票,塞到笑天手里。
“不,谢谢……”笑天把支票塞回到燕燕手里,便轻轻站起来“我走啦”。
燕燕的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便都怪怪的看着他。
笑天很坚毅的走啦。
支票无力的在风中飞舞着,似乎带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