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二(1 / 1)
小学读了四年,初中读了两年半便上了高中,然后去了上海,从上海回到故乡,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土地上一片金黄。春天的季节总是那么美丽,而少年的情怀总是那么懵懂,冥冥中好像要注定发生什么。
隔壁村庄里有一位女子,年纪也就十七八岁,长长的辫子,或者披着直发垂到腰际,大大的眼睛如一湾清澈的湖水,散着氤氲的水气,那略浓的眉却像长大的柳叶儿,那白里透红又略微透着一丝黝黑的瓜子脸,呈现江南女子特有的娇羞和妩媚,恰似那一缕微风吹来,摇曳了水面的荷叶,不胜凉风的娇羞。
在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笑天再一次从她上班的地方经过。她叫住了他,喂,你明天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事找你,你最好是来啊,要不然你会后悔的。声音如铃铛轻微的撞击般,悦耳、动听,略显调皮而又不屑一顾的神色和腔调,然后掉头跑进厂房里去。
哦,什么意思?笑天一头雾水,愣在那里傻傻的想,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姑娘他是认识的,对她也一直充满好感和爱慕,只不过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也不敢想。也许,这美丽的姑娘不开口打破僵局,笑天也一直不敢开口讲第一句的,总觉得那是女神,那是天使,便不敢亵渎了她,她在他心中多么的美好,甚至趋于完美,不敢去碰,生怕碰坏或者打破了什么。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一个一头雾水的男孩紧张的到了她的厂房,心一直咚咚的狂跳,身上燥热,手脚都不知放在哪儿,只是一个劲的慌张,像等待受刑的刑犯。
哎,你叫什么名字。姑娘粗声大气地问道。
我叫笑天,也许笑傲长天,也许讥笑苍天。你呢 ?紧张的神经顿时缓解下来,弄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没什么好怕的,聊聊吧,她又不会吃了我,再说也挺喜欢她的,笑天默默的想着。
我叫丹丹,英文名字叫nating。姑娘大方的说。
nating,名字挺好听的嘛,婀娜多姿,亭亭玉立,人如其名,名如其人。你……笑天嗫嚅了一下,你真漂亮。笑天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今天叫我来干什么?
帮你做媒,喏,我旁边的这个女孩子,丽君,挺漂亮的,又能干,行啵?
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了,原来是这样,你自己才一□□大,做媒,做什么媒,我看你挺好的,干脆把你自己给我好啦。紧张的脑袋突然间灵活了起来,好像觉得全世界的花儿都在开放。
呸,我才不要呢,要嫁,我最起码要嫁到街上。
笑天低头不语,默默地想着,街上,街上是什么呢,是那些不用种地就过得很好的人吗?我只不过是乡下的孩子,别痴心妄想了,癞□□想吃天鹅肉呢。想到这里,心竟坦然起来,平静而又惆怅,一丝伤感慢慢的席卷心间 ,如潮水一样,渐渐的涨着,又默默地退下去,留下满眼狼藉的泡沫。于是便失望而忧伤的故作平静的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啊。
还没有呢,我问你这个女孩子,行啵?
行,行,行,行个屁啊,我就喜欢你!笑天在心里狠狠的想着,却又这么说着,我就喜欢你,其余的我都不要。
她一脸绯红,嘴角却又露出一丝丝笑意,湖泊似的眼睛突然便迷离了起来。厂房里其他几个姑娘们便吃吃的、哈哈的、呵呵的笑,空气中荡漾着欢跃的气氛。
笑天接着一字一句的大声说,我就喜欢你,其余的我都不要,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啦。
她们晚上在丽君家打牌,你一起去吧。她一脸的温柔,连口气都是柔柔的,像那林中的风悄然掠过,又悄然的回来,你却不知风在哪里。
好吧,那我去吧,你去吗?
我不去。
那我也不去。
为什么呢?
你不去,我有什么意思呢。笑天讪讪的答着。
哦,这样子哦,那,那我也去吧。她似乎很无奈,却又带着缠绵的笑,浅浅的笑容便在那酒窝里回旋,荡漾!
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简直无聊到了极点。夜色渐渐的笼罩了宇宙,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出来,银色的月光倾泻如注,整个世界便柔和了起来,柳树的枝条轻轻地摇着,摇着。
哎,太晚了,我要走了,明天还要做事呢。笑天一脸无辜的样子。
好吧,散了吧。她很爽快的对大伙说。
我送你回去吧。笑天知道从这里到她家还有一段距离,再说这美么好的夜色,陪美丽的姑娘走走是值得的。
不,不用,妈妈知道了会骂的。
骂什么,又没干坏事,那,这样好吧,我送你到家门口,然后躲起来,看到你爸爸妈妈开门啦,我才放心,我就回去,好吧。笑天用乞求的神色和口吻说。
好吧,那我们走吧。她很大方的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笑了笑。
银灰色的月光透过摇曳的树梢,悄悄地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稻田里的青蛙呱呱的叫着,高一声,低一声的的呼唤远方的朋友。蟋蟀在草从里弹着琴,悠扬的琴声和着潺潺的流水叮咚叮咚交织在一起,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忽然惊醒一群鸥鹭,扑掕掕展翅朝天空飞去。
月光下的她显得更加漂亮,文静,端庄而又贤淑。她的眉毛,头发上沾染了雾气,凝结成一粒粒如水晶般的小珠子,熠熠生辉,如星星一样的双眸里流露出一种恬静。笑天傻傻的看着那么远、那么远却又那么近的姑娘,充满着朦胧的渴望,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在压抑的背后却又涌动着莫名的悸动。
那一夜的路好短,时间就像流水从指缝间迅速的滑落而奔走,在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田间小径上有一个缺口。笑天迟疑的又大胆的伸出手,轻轻地,用那种极低极低的声音说,来,我牵你过去。顺势就把那肉乎乎的小手握着,手中的小手颤抖着往回抽,笑天用力的握着,笑嘻嘻的,过完了我就放手。
笑天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看着她喊开了门,临进门时,姑娘还回头望了望,轻轻地挥了挥手。
笑天回到家里,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会儿是那银铃般的声音,一会儿是她那娇嗔的模样,一会儿是和她牵手的样子,甚至感觉好像那双小手还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梦里还全是她的模样。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斜斜的挂在窗外,抛着媚眼。
青树嘴街道不大,像十字架的形式,从东头走到西头也就十来分钟,从南头走到西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总共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把整个街道逛个遍。街上有卖文艺品、工艺品的小店。凭着本能的感觉,笑天径直找到那家工艺品店,认真的选择了一款紫色的风铃,轻轻地摇晃便可以发出悦耳的声音。在两条街的交叉处是一个广场,广场的西北角是一家电影院,已废弃多年不用,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是不看电影的,一般就是守在家里,盯着电视机,看广告上的美女。但这里是她的必经之地,笑天便盯着街角的一处傻傻的等着,眼睛也不敢眨,生怕她在眨眼的功夫从自己身边悄悄走过。
街角的一处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略显丰腴的身上套着一袭长长的淡紫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随着轻轻地风和着她的脚步,在脑后荡漾成美丽的波浪。
笑天从电影院的台阶上连蹦带跳的奔了下来。紧张使他急促的喘息,健壮的胸膛随着呼吸猛烈的起伏。
这个是送给你的,喜欢吗?笑天急促的问。
不喜欢。她用手轻轻地推开风铃,铃铛便撞击出悦耳的声音。
为什么?笑天感到很失望。
不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似乎面无表情,又好像在偷偷地笑。
这是我第一次买东西送给女孩子呢,请你收下吧。诚挚的恳求着。
她抿嘴扭捏着,裙角便一摆一摆的,透明的眼神里忽然涌现出些许的哀怨。
拿着吧,送给你的。笑天强制性的把风铃放在她的手上就跑开了,跑到远远地才站住,回头冲她幸福的笑,末了,还挥了挥手。
以后的日子就简单多了,笑天便有事没事的往她上班的地方跑,或者在她回家的路上吹笛子、弹吉他,有时会写一些情意绵绵的情书。他们还租了一条船去那美丽的大通湖畔欣赏美丽的湖光山色,在宽广的湖边大声呼喊对方的名字,在湖边的柳树上刻下两人的名字,再画一个大大的心型的图案,把名字包围在里面。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是一对儿,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双方的父母都知道这件事了,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都觉得很欣慰。
两个人就这么恋着,转眼间到了端午,家家户户都飘着粽叶的清香,当地在那个节日女婿和准女婿是要去岳父家拜节的。那一天女儿多的人家必定热闹非凡,女儿女婿们都会拎着大包小包,提着一挂粽子和麻花,有了孩子的就带着孩子一起,高兴的去岳父母家拜节。小孩们是最高兴的啦,女孩家家穿着各式各样的花裙子,男孩子也会穿上新衣服,一路走一路蹦一路嚷嚷的看外婆去了,看外婆去了。外婆是个很慈祥的名字,听上去就觉得令人很亲切。
端阳的前几天,笑天悄悄地问,过节了,要不要我到你们家拜节啊。笑天知道,只要他能去拜节,那也就证明她父母都同意了这门亲事,他们就可以公开了。
那我得问我妈。她幽幽的回答,末了加上一句,明天我带信给你。
忐忑的心情折磨了一夜,你妈同意了吗?
妈说,早了,过几天我爸的生日,姐夫他们都在那一天回,你和他们,在那一天一起吧。她优雅的甩甩头发,头发就像瀑布一样飘落,极富神韵。
笑天准备了烟酒等大包小包,以准女婿的身份于她爸爸的生日那天过去拜节,哼着歌的快乐心情就如天空飞翔的小鸟。
爸,妈。祝爸爸生日快乐。这是笑天见到她的长辈的第一句话。笑天是个机灵而又胆大的孩子,趁着这机会把爸爸妈妈的称呼叫了出来,只要老人家答应了,也就算是同意了两人的关系。再说又是老人家生日,想必也会答应的,笑天胸有成竹的想。但表面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憨厚又木讷的样子。
哎 ,哎,快出来,笑天来了。坐咯,丹伢子,给笑天倒茶撒。她妈妈热情的招呼着。
她笑眯眯的,热情的把笑天迎了进来,她扎着大辫子,蓬松的发梢在胸前轻轻地抖动,漂亮的呢子套裙把脸颊衬托得愈发的娇艳,一脸的娇羞。
在长长的沙发上坐下,他俩聊着普希金、托尔斯泰、图格涅夫、大仲马、小仲马……
那天拜见准岳父一家很顺利。
春耕的季节马上开始,稻田里的秧苗一片绿油油的,大片大片的稻田已经整好,储存着浅浅的水,像一块块大大的镜子,微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层涟漪,涟漪反射着粼粼波光光,如一串串钻石在那里闪耀。
插秧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她却也过来帮忙。很干净,很利落的样子,其实她是在家里也没干过多少活,家里她年纪最小,一直被父母宠爱着。这也许是为了给未来的婆家一个好印象吧。
笑天,你们不用插秧了,很辛苦的,你带她回去休息。还不到半个小时,笑天的父亲一手拿秧,一手插腰半佝偻着身子,大声的喊着,黝黑的脸庞上流露着憨厚而又喜悦的笑容。
笑天,带她回来吧,别累着她呢。笑天的母亲在厨房里急切地附和着。
午餐很丰盛,丹丹总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怯怯的,偶尔用手摆动一下自己的衣角或者大辫子的发梢。
你帮她夹菜呀!她怕哩。笑天的母亲笑吟吟的对笑天说,顺将一个鸡腿夹进女孩的碗里,热情的招呼着,吃喽,吃喽,别怕,习惯了就好,我们那会比你们更害羞哩。说完呵呵的笑着。
笑天的父亲也呵呵的笑着,顺势也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她的碗里,憨厚朴实的声音从他健壮的胸膛里发出来时,竟如钟清扬。
笑天木讷的笑笑,不会说啥话,只是不停的帮她夹菜,鸡肉、鱼肉、鸭肉,一会儿碗里便冒起了尖。
丹丹停顿了一下筷子,迷惑而又娇嗔的盯着笑天,然后优雅的小口小口的吃着。
他们终于发展到谈婚论嫁了,婚礼是在青年节举行的,笑天亲自驾车去迎娶的新娘,很多亲戚朋友都来参加,婚礼很热闹。这一天,丹丹便成了女人,他们以前是有过亲密行为的,只不过都没有实现,这一天,笑天做到了,便由男孩变成了男人,一个不懂事的男人,懵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