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奈落之殇（1 / 1）
“杀了她！”
“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这个女人吗？”
“这个女人将会是你最大的威胁！”
幽冷的声线带着隐隐的蛊惑，唤醒沉睡在内心最深处的罪恶与欲望。
阴暗的房间里，奈落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四魂之玉，视线透过玉的表面直直射向黑暗的中心，红眸凝滞的目光，好像在看，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少顷，纤白修长的手指伸出，把四魂之玉攥在手心，直至光芒消失、黑暗凝固。
猩红的眼眸蓦地划过一道血色，身影渐渐匿入暗处。哼，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悬崖下。
一抹红影迅疾地在树林里奔行穿梭，紧抿的唇微微露着倔强，金眸奕奕，无法泯灭的执念。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不过须臾，一刻不停地追赶却始终抵不过焦急和不知名的恐慌。解不开的心结，无法释怀的伤痛，只有不停地寻找。
时光匆匆而过，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脚步陡然停在一条小河边。
这里有蝶的味道。
眉头不自觉皱起，犬夜叉使劲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没错，蝶一定在这里待过。
循着兮若蝶的气味一路到一间破败的房屋前，犬夜叉才发现自己来晚了一步，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
灿灿的金眸仿佛一刹那失去了光彩，染上一层失落。蝶应该来过这儿，不过这里除了蝶的味道，还有一个人类的气味。
清风徐徐地吹拂，树叶沙沙作响，不时传来的鸟鸣声更增添了林间的几许幽寂。一道红影时而掠过其间，扫起片片落叶，犬夜叉在附近搜寻了很久，最终仍是回到原点。
破落的房屋，淡淡的气息。四周，散了的微风，散了的味道。
瞳孔瑟缩着，金眸泛上寒意，紧锁的双眉压抑着叫嚣的愤恨。
蝶跟那个人类的气味断在了这里。
黑暗。
赤脚走在漫及脚踝的水里，咸咸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浸入皮肤的凉意很像深秋的冷风，又宛如无尽的死海，苦涩无边。
漫无目的地一个人行走。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好像无意中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直到一个蜷缩的人影进入视线，她埋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谁？”沙哑的嗓音，仿佛许久都没说过话，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改变吓了一跳。
“嘤嘤…”少女轻轻的哭泣，并不理会我。若有似无的哭音，飘渺而不真实。
“为什么要一直哭？”我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呜呜…”她仿佛听不到我的话般只是哭泣，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我猜她或许是个哑巴，我甚至怀疑这底下的水会不会就都是她哭出来的。
站了一会想要走掉，又忽而很好奇她长什么样子。悄悄靠近想要看到她的脸，却不料拨开头发的刹那看到的赫然是两个无底的黑洞。冰冷，仇恨，哀怨。
明明一团漆黑连五官都看不清，却在那一双幽暗憎恶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自己。
“我就是你啊！”尖锐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耳边传来她凄厉的哭嚎，连绵不断地进入耳朵里、脑海里，心脏突然很疼很疼，好像有无数个场景、声音在脑海回绕，一瞬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脚下的水忽然冷得刺骨，我想逃。
可是这却仿佛是一个诅咒，任凭我不停地逃跑，永远也无法脱离的诅咒。
梦魇，绝望。
“！ ！ ！”
兮若蝶一睁眼发现自己竟是坐在轮椅上睡着了，眼眸微垂，两手推动轮椅靠向一旁的柱子，远眺绿色风景。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稀薄的风阵阵拂过，微有些凉意。
兮若蝶再度闭上眼，假寐。
不止一次做这个梦，梦见那个女孩，不，或许就是我自己，永无止境的黑暗、囚笼，就好像诅咒般缠上自己，到处弥漫的咸咸的水，又不禁疑惑，为什么会哭？
兮若蝶自问一直以来自己或许算不上一个很爱哭的人，却也是一个极容易掉眼泪的人，可自从从悬崖上摔下来腿不能动之后，再也没有过一滴眼泪。
即便很疼很疼，即便再难过，眼睛却仿若干涸的泉眼，再也涌不出泪水。
“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会生病的！”少年特有的声线响起，藤川向着兮若蝶走了过来。
“我已经醒了。”兮若蝶睁眼淡淡道。
“切，像你这种笨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还是多省省心吧！那么爱胡思乱想，就这样子怎么做姐姐嘛！哼…”藤川不屑地哼一声，高傲地扬起头，目光满是鄙夷的看着兮若蝶。
“小藤终于叫我姐姐了，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呐。”兮若蝶唇角微勾，凝眸注视藤川越来越红的脸色。
“我去给你拿衣服！”难得没有再骂兮若蝶，藤川飞快地走开了。
单纯明朗的少年走远，一切复又恢复本色。嘴角的弧度收起，兮若蝶眼睫倏地落下。
少顷。
“蝶姐姐。”抬眸，是远景焦急的面容。
“蝶姐姐…拜托你，拜托你去看看阴刀哥哥吧！”远景恳求，娇美的脸庞如同风雨中哭泣的百合花，柔弱而无助，“我知道阴刀哥哥与常人不同，他每个月都会有一天特别难受，不能见任何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痛苦，蝶姐姐你是巫女拜托你帮帮阴刀哥哥…”
“哦？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眸里划过一道暗光，兮若蝶状似不经意地问。
“只要肯用心，自己所在意之人的事情一定可以知道！”远景脸上现出坚定的神色，“也许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的心情我可以感受到，我不知道阴刀哥哥是怎么了，可我希望他能够幸福，永远像以前那样开心的笑…”我还想见到你那样的笑容，阴刀哥哥。
“好，我答应你。”
悠悠清风转暮歌，明朗灿烂的笑靥定格在时光的原处，那时的曾经。
等藤川拿着衣服回来的时候，人早已经走了。走廊上的风铃轻轻响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人的落寞。
兮若蝶推着轮椅缓缓走向奈落的房间，
“少城主不在。”婢女恭敬地行礼。
眼睫轻眨，兮若蝶转身离开。
地下室。
庞大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光亮，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隐隐有什么在蠕动。
诡异阴森的气氛，幽幽的，让人总觉得在这片未知的空间潜藏着一个庞然大物。
车轮轧轧滚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一点一点接近，黑暗中那巨物仿佛陡然睁开了眼睛，震了震。
“你害怕吗？”温和的女声。
“……”另一边，沉寂。
“这里那么黑，你自己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很孤单或者很痛苦？身体一定很疼吧？你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一声痛也不会喊，该说你什么好呢？一向那么聪明的人不是真的傻吧？”
“……”
“是怕被伤害还是怕被厌恶，亦或者两者都有？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世上总有人毫不介意你的身份、你的出身、你的长相，有人那么喜欢你你应该很幸福不是吗？”
“……”
“五十年了，很累吧？”她一点一点向着中心靠近，努力像抱着一个孩子般，把他的身体抱进怀里，温柔地喃喃，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
躯体开始挣扎，努力摆脱她的触碰，四面散落的肉块也跟着剧烈颤动起来，体内却有另一个沉睡了多年的灵魂在叫嚣，渴望回应着她的拥抱。
那样温暖，那般美好。
她终于碰到了，是他的头。
海藻般的头发，长长的睫毛，手指一点点缓缓抚过脸颊，她把他的头轻轻放在怀里，“会怨恨？会难过？会…想念吗？”
挣扎停了。霎时安静了下来。
夜，迷离。
次日。
天亮了，好像一切都好了。
奈落早已离去，兮若蝶默默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不知道天明能维持多久。
枫之村。
戈薇把兮若蝶坠崖前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桔梗虽没说什么，深邃的眸底却满含担忧。枫坐在一旁叹气。
“那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柏溪看着桔梗开口，“我能感受到她的体内潜藏着力量，再说，她不是希望么？”那可是令龙族都为之一颤的力量。
桔梗微蹙的眉尖伸展，忽而对着戈薇道：“你明日跟我学习练箭吧！”
“练、练箭？！”戈薇有些吃惊，“可是我还要回家…”
“你放心，用不了几天的。”桔梗直视戈薇，“你身上有很强大的灵力，日后如果加以练习，应该可以有很不错的战斗力。”
“我真的可以吗？”戈薇蹙眉。
桔梗点头，柏溪凝眸看着桔梗不语，枫沉默。
“好，我跟你学！”戈薇下定决心，我不可以成为犬夜叉的负担！
“戈薇你为什么不跟着犬夜叉一起去找蝶姐姐？”枫忽而出声。
“我…”戈薇垂眸，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犬夜叉去找蝶，如果我跟着，只会增添他的负担，更何况我觉得有些事只能让犬夜叉跟蝶两个人解决，我是多余的，那里面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我想回家，妈妈，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人见城。
奈落披上了狒狒皮，很奇怪，竟然主动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兮若蝶蹙眉，唇上却带着微笑。
奈落好像变了。兮若蝶默默想到，抬眼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的浅笑，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是奈落。
天使般的微笑，可惜奈落从来都不是天使。
“你不想看看吗？”奈落忽而俯身对着兮若蝶耳边吹气，痒痒的。极富磁性的声音，低沉而好听。
兮若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猛然睁大眼睛，那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