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逃出生天(1 / 1)
第十六章
啪嗒,门开了。
夹缝中的灰尘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扇动。
一位拎着精致蛋糕盒身着女仆装的金发女子出现在光影之中。
夜神月,输了。
龙崎蹲坐在床上,咬着大拇指,愣愣地想着,不想去深究内心的情绪。
这是必然,我早就预料到了,不是么?
门口的女子也是呆愣,没有往日的聒噪,她只是面目表情地走进,像是日本木偶一般。
她将蛋糕盒放在桌上,取出里面好久不见的草莓蛋糕。
“谢谢,弥。”
龙崎接过弥海砂默默递过来的蛋糕,手上的锁链哗啦哗啦地响。
“真是对不起,龙崎,我担心你太饿了,想等你吃完蛋糕在解锁。”
弥海砂似乎忘记了自己可爱的口癖,语气意外的平静轻松,好像在与旧友感慨往事。
龙崎没有回答她。他只是在嘴里塞满了蛋糕,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弥海砂。
弥海砂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如果是以前龙崎不搭理她她一定会气得揪龙崎的头发。
“龙崎身体还好吧?”
弥海砂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看见龙崎似乎比初见时的形态更怪异了,甚至,连气场都有点不一样。
龙崎只是用漆黑的眸子无言地注视她。
弥海砂,这是失忆了吗?
按她的性格,看见这样的场景,应该会变成愤怒的狮子吧。
没有人说话,这个小小的房间忽然沉寂下来。
弥海砂低着头,湛蓝的眼睛中汹涌了泪水。
月,她的月牺牲了。
月临死之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找一个钥匙去一个地方开
一个包裹。
她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是月成功了准备用浪漫的方式向她求婚。
当打开包裹时,她看见里面只有一把钥匙和一封信。
她的心脏更加激动,几乎要震破心扉。
她颤抖着打开了信封。
亲爱的海砂:
你好!
在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遇难了。在追击基拉的过程中,我们获得一位故人的消息,但苦于基拉的存在,我们无法对他进行营救。我们与基拉势不两立,如果我死了,基拉也一定无法存活。这个悲剧已经发生。善良的海砂,这位故友就由你拯救了。请替我完成未完成的任务吧!记
得带一个草莓蛋糕!
爱你的月
金色的刘海遮住眼睛,在昏暗的小屋中似乎黯然失色。她低下头颤抖着打开龙崎手上的锁链。
龙崎正想揉揉被磨得酸疼的手腕,却被弥海砂抢先握住。
在龙崎惊诧的目光下,弥海砂失魂落魄地轻揉起来。
“基拉,是基拉干的。他杀死了月,还把龙崎锁在这里。”说着,两行清泪便从弥海砂的眼中滑落,她举起龙崎的手,额头抵在龙崎微屈的手指上,抖如筛糠,“月,我的月死了,他死了,龙崎,要怎么办,找基拉报仇,不,不,基拉也死了,月自己有能力报仇,也不对,月就是为了抓住基拉才和他同归于尽的,月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海砂最爱的人,呜呜……”
龙崎能感受到弥海砂下滑的眼泪吸住了自己的手指,仿佛自己的灵魂也被抽空,身体内是无限的失落与空虚,仿佛那个下雨天的钟声又在耳边轰鸣。
夜神月,你听见了钟声吗?
龙崎一动不动,只是开口问道:“他在哪?”
弥海砂似乎不太着急去看望月,她拉着龙崎,神经质般前言不搭后语地讲述着自己是怎样威逼利诱松田才得知的会面地点。
她再次委屈地哭起来,她为什么不去阻止月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不是她的错。是月冷落了她几个月,还频繁地与一个女主播交往,这是月活该。
不——
失去月,是她最大的错误。
得知了地点,龙崎安慰性地拍拍弥海砂的肩膀,弥海砂才松开了龙崎的手。
龙崎踱到门边,才发现这里是高铁线旁边的一座高塔。
每过几十分钟都会有一辆雪白亮丽的高铁呼啸而过,在远处天地连成一线的地方消失无踪。
“你不去吗,弥?”
“月走了,misa想一个人静一静。”弥海砂向龙崎挤出一个
苦笑,还勉强自己用了口癖,她还伸手递给龙崎自己的钱包,“龙崎,替我向月问好。”
龙崎瞪大了眼睛,弥海砂,该不会是想……自杀?
“弥,你……”
龙崎还未说完,便被弥海砂一把推了出去,“嘭”地砸上门。
龙崎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钱包。
保重,弥海砂。
龙崎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事不宜迟,龙崎很快拦了一辆计程车便直奔现场。
…… ……
推开车门,白皙的脚丫便踏上了棕黄的土地。
一边是低矮的杂草,一边是高高的铁丝墙。
不远处橙红的落日,像是被关在了没有温度的铁丝墙后,绝望地陨落。
没有丝毫停顿,龙崎便飞奔起来,此时此刻,他感觉大脑一片冰凉,他只想快点到现场。
太久没有运动,龙崎只感觉呼吸困难,明明落日下的黄土地透着丝丝温柔,但他只感觉自己脚底一片冰凉。
“咝——”
他忍不住呲牙裂嘴地□□了一声。
脚掌酸疼,龙崎看见自己脚上流着渗出丝丝鲜血,几块散落在小路上的石子刺进了他的脚掌。
他怎么就忘了给自己鞋呢?
而自己怎么就忘了问司机要鞋呢?
龙崎抑制不住地心脏发疼,好似一个漩涡状的黑洞出现在心脏上,越是旋转就越是不安,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将脚上尖锐的石子拔掉,红艳的液体便缓缓流了出来,
很疼也很疲倦,但比起夜神月对他做的不算什么。
他感觉大脑清明了一点,他不知为何会有这感觉,他不是一直都很清醒吗,但为何他又总感觉现在他在做不清醒的事呢?
他没有时间解答这些问题,他看见地面上有很多血脚印,不全部都是他的。
他脱力似的摊了下来,伸手拂起地上沾满血液的黄土,还算新鲜,当然,比起自己的来。
龙崎立即掉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四串明显不同的血脚印被他甩在身后。
看,他真的在做不理智的事。
…… ……
当Near卷弄这头发看向车窗外时,他发现地上有四串鲜红的脚印,不觉露出惊异的神情。
基拉,你真可怕?
他低头看着伪□□上最后一个名字:L Lawliet。
现场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你还活着吗?
Near心里忽然五味陈杂。
…… ……
仓库。
余辉下的阳光泼撒在木架的每一个格子里。
木质的阶梯上,躺着一位俊美的青年。
他几乎全身浴血,作为出血口的手瘫软地垂在旁边,血一滴一滴地滑下。
他瞪大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难以置信。
这简直像梦一般荒谬。
他怎么会受伤?怎么会躺在一个如此破旧的仓库?
他应该是作为高高在上的神坐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宝座上啊!
但虎口的隐隐作痛告诉他。
这不是梦,
是现实,
他失败了。
他做错了吗?
没有。
但他失败了。
不——他没有失败,他现在还是自由之身,他还能反击,对了,他还有……
心脏突然猛地一抽痛,青年皱紧了自己的眉。
畜生——
青年在心里痛骂,他已经无法出声。
硫克这个笨蛋——
他夜神月根本就还没输,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月握紧了拳,却拦不住开始渐渐流失的气力。
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撞进了眼帘,狂乱的黑发,雪白的皮肤,纤细的身体、纯白的T恤以及蓝色的牛仔裤,他就站在阶梯下,平静地望着自己。
情绪似乎产生了波动,却是百感交集,还来不及体会,便只剩下遗憾。
你来了……
L……
…… ……
L站在阶梯下,平静地注视着夜神月闭上了双眼。
他大概知道夜神月的意图,毕竟落在关系复杂的人手里待遇会不一样。
一步一个脚印,血色。
他走上前,聆听了一下夜神月的心口,没有心跳。
如果只是手伤夜神月还不至于死亡。
死神,那个顽劣的死神,人间的生命,怎么能被当作玩物?
L握紧了手,许久未修的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刺入自己的掌心。
突然,一股气流袭来,伴随着一片浓黑。
一个巨型的物体降落在L身边,一如既往地睁着他爆大的眼睛,咧着他血红的大嘴,那充斥着死亡的黑翅几乎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L——”
“咔咔咔……你居然出来了,月居然会放你出来,我还以为他会希望你陪葬呢?咔咔咔……”
“他大概以为我会救他。”
L冷淡地说。
“咔咔咔……但事实呢?你想救他吗?”
硫克捂着脸笑,他几乎要拿出死亡橡皮擦。
嘛……还以为L也会死……看来好戏可以不结束。
“基拉,正义所不容许的人,绝不可存活。”
L的声音很是残酷,但他的手却无法控制地轻轻抚弄着月散乱在额头上的刘海,如蜂蜜般的光泽,如此甜蜜的存在,再也无法回来……
虽然不忍心,不甘心,很痛心,但作为案件的部分必须结束。
“咔咔咔……L,这么冷血真的好吗?月可是那么爱你诶,连我作为旁观者也感动得想要掩面涕泣啊……而且你不觉得有对手在生活更刺激吗?咔咔咔,我还想当观众怎么办呢?”
L冷漠地看着死神拿出了□□,一边怪笑着一边在来回动作,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他能感觉到手下的心跳忽然轻微地振动起来。
生命……居然被看着这么简单轻微,被死神玩弄于鼓掌之间。
L握紧了拳,眼神越发得冷厉。
不管是任何时空,都需要法律来维持秩序,否则,便只有毁灭。
他绝不相信,死神就不受任何规矩束缚。
但是,就像人间的犯罪一样,死神就不会犯罪吗?
现在,他们只是作为时空的弱者被欺负罢了。
“硫克……硫克……”
正和L大眼瞪小眼的硫克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阴影下传出的细小声音。
他看见L仍旧保持着冷冽的眼神,看来是死神界的同僚,他忽然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不就是月一开始用的笔记的失主杰拉斯吗?
“胆小鬼,你又干嘛?这回我可没捡你的笔记,去找别人,我正忙着呢?”
硫克不耐烦地说道,死神界腐朽的同僚真是他的耻辱。
“不是不是……”细小的声音有些着急,“死神大王醒了,要所有死神集合……”
说实话杰拉斯就只是一个胆小的老好死神。
硫克“切”的一声,眼神有些鄙视。
但他不得不扇动翅膀跟随杰拉斯离开。
“我在死神界也期待你们的表演哦!加油!”
硫克冲着L眨眨眼,便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啊啊啊啊……”
L有些发愣,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不远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给吓得神经抽痛,他不自觉地抓紧了夜神月的手。
他回过头,便看见门口松田抖如筛糠地用枪指着他,即刻,昔日的伙伴们便出现在松田身后。
“鬼啊,救命——”
“L——”
向来严肃的相泽呼喊了一句。
“是我。”
L呆呆地举起一只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
风水轮流转,当初他以手代枪,这是这么指着他们。
他不禁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苦笑。
“L——”
枪自由落体。
松田愣怔地看了L几眼,然后惊喜地冲着L泪奔。
“这样月君也没事吧!真是皆大欢喜啊!”
松田似乎忘记了之前绝望的场景。
L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态,他忽然听见一声轻咛,他看见夜神月正缓缓睁开眼睛。
“龙崎……?”
纯良的眼神,温柔的声音。
一切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