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有茶香从长歌鼻尖抚过，“起来吧。”无忧公子转过身看着她，目光里是不知对什么的怜悯。

长歌低着头起身，不敢看向她的公子，那张不似凡人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在亵渎。当满院舞蹈的花瓣归于寂静，长歌才缓缓开口，“公子……该去见皇上了。”

楚澜没说什么，衣袖拂落了她肩上的花，轻移莲步，走进室内。长歌执琴，毫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室内。先是将琴放好，才走进楚澜卧室，“公子，今日是穿朝服吗？”

“你看吧。”楚澜坐在雕花木椅上，随手拿过一本诗经翻看。

长歌看着衣柜里各色衣服不由得好笑，明明是个偏爱素色的人，却偏要穿些流光溢彩的衣服。手低低地掠过触感柔软的衣衫，落到一件黛色朝服上，既然去见皇上，必然要穿的肃穆些。“这件如何？”将朝服捧至公子眼前。

他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放那吧。你也去打扮一下，免得失了礼仪。”

“属下？”长歌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楚澜会叫上自己，毕竟往常他与人谈事时自己总是退避三舍，尽好一个得力手下的职责。

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长歌霎时红了脸低下眼不敢去看他的脸，只听见他说，“也罢，这样也好。去门外等着吧。”

长歌匆忙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望着一院开得正盛的桃花。脸上的潮红褪去，长歌暗骂自己不争气，看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会脸红。这也不能怪她，楚澜那张脸，着实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也很容易让人自卑。他是逍遥王爷无忧公子，早晚有一日会迎娶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子。而她能做的，就是将那份爱慕深埋在心中，做好一个属下的本分，默默守候在他身后，护他周全。

室内传来脚步声，长歌下意识地回头，无可避免地对上楚澜的面孔。那一瞬间，春风送暖，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那黛色衣衫的男子缓缓朝她走来，步步生莲，美不胜收。沉稳中不乏飘逸，高雅中不乏亲和，让人移不开眼。

楚澜嘴角漾出一抹浅笑，“走吧。”

“公子，马车已经在准备好，还需要带什么吗？”长歌贴心地问道，花瓣落在她发上倾听。

楚澜捻起花瓣任其飘落，“不用。”

长歌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等着公子先走，自己随后。

楚澜没有忽视她的后退，“你怕我？”

长歌没有回答，侧过头，“公子，快些吧。”花瓣悠悠落在地上，掩盖了命运的一声叹息。

马蹄咯嗒咯嗒响过街巷，有好事者探出头来张望，只能看见远远的一顶明黄轿鸾消失在视野中。

摇晃的车厢里，长歌低垂着眉眼注视自己的鞋尖。一旁的公子似是在阖眼小憩，她才敢用余光偷偷打量面前的男子。其实不用打量，他的面容已经细细雕刻烙印在自己心中，细枝末节都无比清晰。长歌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那张脸，仿佛所有关于惊为天人的描写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而且，还不够贴切。

长歌记得，他当初自诩无忧公子时，就是希望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一生，不经烽火，不染狼烟，更是在负有盛名时请求隐退以表心迹。皇上封他为逍遥王爷，也是此意。可是现在……他终不是可以清闲的人。

马车停在宫门口，就有人抬了轿子前来相迎，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奴才恭请王爷。”

长歌为他掀起云锦车帘，轻声唤道，“公子，下车了。”

纤长的睫毛上扬纷飞，露出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点漆星眸暗含怒气地扫过人群中的唯一一顶鎏金轿子，轻启薄唇，“长歌坐哪？”

众人皆是一愣，只听说王爷这次回京带了个极为宠爱的侍女，都以为再宠爱也不过是个侍女，却没想到竟然宠爱到如此地步。

“公子……”长歌柔柔地喊了句楚澜，眉头微皱。

楚澜依旧坐在原处倚着轿壁，冷冰冰地扫过跪在地下不敢抬头的人。当目光扫过时，低下跪了一地的人都觉得仿佛有千斤重的铁石压在自己背上，压得直不起身呼吸困难冷汗直下。大太监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地回答，“奴才，奴才，这就，这就让人给，给长歌姑娘抬顶轿子来。”

话语像是打进了棉花里，没有回答。时间凝固了般，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呵，”轿子里神仙般的男子忽的笑出声来，“这样的答案吗？真是该好好整顿下了呢。”

“这……”全场寂静，不知所措。大太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王爷何意？还请明示。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还请王爷教训。”

长歌跟了楚澜这么久，思维行为和他如出一辙，自然在他笑出来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扶着楚澜下了马车，站在为首的大太监身前，扶起他。面前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不敢让人直视，只听见她说，“公公请起。公公不必害怕，长歌一介侍女，自然是无权乘轿的。王爷不过是想看看这宫内到底是不是循规蹈矩一视同仁。如今，王爷已经知道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全都跪了下去，所有人都筛糠般浑身发抖。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下来的责罚绝不会轻了，“请王爷赎罪！请王爷赎罪！请王爷赎罪……”一遍一遍带着恐惧的嗓音回荡在楚澜耳边回荡。

他依旧表情清冷，不染尘世。长歌跟在他身后，轻轻从地上人的手里拽出衣角。像是两位来自天上的神仙冷漠却又理应如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