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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成远三年的春天,充满了凄风冷雨。让任何一个时局中人,都觉得寒冷刺骨,战战兢兢不敢掉以轻心。
被圈禁在宗人府内的前北疆王扶风死了。
他的头颅被高悬于正阳门城楼之上,神色狰狞,怒目圆瞪,仿佛看见至恐怖至不甘之物。
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也没有人知道这颗头颅是什么时候被挂上来的。
闻讯赶来的正阳府令登时面如菜色,只觉要大难临头。当即心急火燎便差心腹快马加鞭往禁宫禀告。
然而万元帝却只是轻轻摆手,便让那信差退下了。
扶风的死,他是毫无意外。这畜生践踏的性命太多,想杀他的人也同样多,若不是看在先皇的份上,早就该杀了。让他苟活到这个岁数都是便宜了。
一方面他的父亲——那位实在没有皇帝缘的前朝太子扶明为扶风所杀,他迫于先帝弥留之言杀不得仇人,只得一直将付放屁囚禁于宗人府内,干脆眼不见为净。却是他一块心病。如今仇人已死,他也没有太多大仇得报的感念。
且真正说来,他同扶风之间的血债,可还不单单止扶明这一单。甚至于他的亲祖母,扶明太子同清平公主的母后,也就是前朝的孝惠皇后,也是死于扶风一杯毒酒之下。
可笑他那祖父自以为英明一世,偏偏又在最后出了在么个这眼无人伦的畜生!
不再年轻的帝王疲惫的揉揉眉心,思量许久最终召来太监总管。
“告诉闫敬,叫他带着刑部那班饭桶给朕好好的查,但凡其中有个不清不楚的——他也不必再来见朕了!”
刑部尚书面无表情的领了命。
刑部尚书闫敬是个查案的猛人,他带着一班手下一路追查,虽没抓着凶手,倒也抓着北疆王余党的一个小尾巴,抽茧剥丝地追查下去倒也翻出不少案子,无头旧案有,其中便如十四年前的叶家灭门案,新犯的案子也有,最近那位正风光的叶驸马府邸遇刺,至今还生死不明呢,也是这帮人干的。案子翻了不少,更逮着不少跟北疆王余党有关联的高官权贵押进了大狱。
——这没一天消停的朝堂!
万元帝冷笑连连,大手一挥,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一时之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生怕下一刻小命不保,扶风二字便成了禁忌。
然而仿佛像是还嫌皇帝不够烦心,永乐宫中那位又差道童来请。
万元帝思前想后,踌躇许久,还是屏退左右,只身去了这永乐宫。
地方还是那个老地方,白衣国师也还是那个老样子,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次,缙缠是在永乐宫门口见他的。
他手里提着一盏长明灯,打着伞,站在灼灼桃花之下,身上依旧不带凡尘气,仿佛一阵夜风吹来,人就要乘风而去。
如有旧人,就会知道这一幕奇异的同三十年前的重合到一处。
万元帝驻步宫前,便听那人道:
“皇帝,春秋至今,已有三十载了。”白衣国师眉目冷清,不急不缓。
万元帝也不接话,便就等着他的下文。
“我天机一脉接任国师一位也已有三百余年。吾等观星而望,可知国之运道,手掌三式,可判命途,但这人心二字,从堪不破,也不愿读。”
“从今往后,中州命脉如何皆掌你一人之手,不论后帝是否贤明,是否昏庸,都由你来选择。”他顿了顿,“天命读不懂人心,我等也不愿再参这一盘棋。”
“皇帝,三百年旧约,就此作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