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草蛇灰线(1 / 1)
游乐山见叶归舟下了台,这才朝着台下诸人略一拱手,朗声道:“现下是这位吴英雄拔了这头筹!不知台下还有哪位英雄要来这台上试试运气?我们公输小姐可是静待多时了啊!”
台下之人交头接耳,游乐山眼尖瞧见有几人仿佛跃跃欲试,却又恐不敌吴林手中长戟而踌躇不定。
毕竟方才台上这二人交锋大伙都是有目共睹,若不是那叶姓青年躲闪及时,这长戟之下只怕有要再多一条人命。
他们大多不是亡命之徒,珍宝美人可都没有性命重要。
游乐山看半天也没人上台,也不拖沓,当即取出一株长香插好点燃,朝诸人道:“这一柱香时间内,若真无人上台应战,便算了这位吴英雄得胜了!”
吴林一听这消息,也忘了方才那丁点的不虞,只道是哪个路过的高人不兴他草菅人命,这才出手示警。
他志满意得,是巴不得这长香只得寸长,好叫他早早得了那秘籍美人,也算一了夙愿。
眼看这长香越燃越短,吴林心中却无端焦虑起来、而一旁的游乐山却仍如老僧坐禅,除开不时看两眼那柱长香,其余时间都凑在那戴着纱织帷帽的公输瑜前,嬉皮笑脸地似是逗她说话。
吴林明知自己胜券在握,却还是恐夜长梦多。
长香燃至指节长。他终于是见公输瑜从她那位置站起,施施然朝着台下扫了一圈,柔声道:“确定是没有人要来打擂了?”
吴林心下狂喜。也不待等她宣布结果,大步跨前便要摸上这将军小姐好好亲近亲近。
却又如方才那天外一击石子般,一道红影倏然闪过,那将军小姐便离了他三尺远。而他的手也被这突然而至的罡风一震,扫回了原位。
等他看清那道红影究竟是何,却是脸色发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不但是他,台下亦是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
金环束发,深绿碧瞳,正是那镇北将军沈言!
沈言瞥了一眼那恰恰烧尽的长香,长眉一挑对着台下人道:“看来我是赶得恰是时候啊。”又微微低下头,笑吟吟对着倚在他怀里一脸惊诧的公输瑜道:“我是觉得拿心上人当赌注这种事实在不妥,可如今这个境地似乎也不由我说妥不妥了。”
“——瑜妹妹,你看这香也没尽,那这个擂,我还能打吗?”
“哦,对了,我已同师父师娘提过亲,只要你应承,我这将军府随时可以成亲。”
“……”
*
却说叶归舟。
他呕出那口黑血后内息平稳了不少,正打算缓缓便自行下台,却又被游乐山推进别人怀中,一路被搂着下了台。正是哭笑不得,一路被搀着走他也别扭,可强行挣开又不太好看,只好等到了点后对着身后人道:“游公子,你松开我吧,我并无大碍。”
叶归舟说这话时脸色仍是苍白,唇上还有些许血渍没擦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又狼狈又虚弱,又叫游怀水如何放心得下。
正所谓慈母多败儿。游怀水方才看着吴林同叶归舟那一战便十分惊险,叶归舟几乎是全场都落了下风,到后来还差些让吴林刺中咽喉,所幸是他那一击石子救得及时,才没真让那一戟真的刺下去。
到后来看见叶归舟咯出那口血时,更是恼怒,若不是等着靠吴林引蛇出洞,那可就不是一声扰乱内息的传音就能解决的事了。
他先前还想着要如何让叶归舟多经几次历练,可他这个想法才出现没多久,如今又隐隐觉得是不是有些时候尚早。
游怀水却不敢松手,看了一眼那仍在不断出血而显得触目惊心的伤处,言道:“叶少侠受了那吴林一戟,如今是要赶紧去包扎一番才是。”
叶归舟心道:他这是伤到了肩膀也不是伤到了脚,这样拉拉扯扯别人看见了只怕还以为他是受了什么重伤,还是即将不治身亡的那种。
可他嘴上还是很给游怀水面子,“游公子也不必担心,我随身带有师父先前备下的伤药,对刀戟外伤有奇效,敷上半厘便好。”言罢微微挣开游怀水的禁锢,便伸出另只手在怀里摸索一番,找出一包提前备好的药粉来。
那纸包上还别具用心的写了几个蝇头小字,以防他自己情急之下摸错认错。
他给自己包扎,正涂好药咬着绷带准备扎紧,叶归舟突然皱起眉来,他转头看着游怀水,奇怪道:“游公子你跟着我到了这,瑜姑娘那怎么办?”
他们先前说好,叶归舟上台守擂,若是实在撑不住便靠游怀水上去把台子抢回来。现在游怀水跟着他到了客栈,那公输瑜又要怎么办。
游怀水也没想到他还有空操着这份闲心,也是哭笑不得:“我不在自然有人去打擂,反正公输小姐这遭肯定是要嫁出去了。”
叶归舟道:“此话怎讲?”
“这凉城就这么大,你道沈言不知道此事的可能有多大?”
此时此刻,只怕早早就打扮好了从将军府出来,现在已经在擂台上逞一逞威风,好叫公输瑜心甘情愿地应承他俩的婚事。求偶期的孔雀,都是这样花枝招展的。
“瑜姑娘没事就行。”叶归舟点点头,神情未见轻松反而是更显凝重了起来:“我方才应战,虽是趁势划破了那吴林左肩衣服,可那之上却并无伤疤……”
游怀水道:“你怎知那人就一定会亲自上场?”
叶归舟一怔,“那是说——”
游怀水从怀中取出一道小竹简,打开掀盖朝着收心微微一敲,便将其中事物倒了出来。
正是一张不过巴掌大的信纸!
“我方才在下面恰好见那吴林隐在人群中放了只鸽子,便想碰碰运气,就顺势把那信鸽打了下来。”他微微一叹,“哪知,真是好运气。”
“今夜凉城,可是有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