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十三章 圣生(1 / 1)
原来自墨痕和宇文拻出了玄羽山庄,他四人都甚是牵挂,有听闻江湖上关于峨眉、崆峒的传闻,商议之下,便决定来少林寺等着他两人,这样一来不会给墨痕两人带来麻烦,二来自己见了人也能安心,再则要是有个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四人径直往少林寺而来,又是骑马,早两日便已到了,因着这里的规矩被安置在外面的厢房里,苏饮溪是自幼的大小姐,一向要什么便有什么,对被拘在这儿老大不开心,好在有左明辉安慰着,她又是孩子心性,便也不作理会了。左明玉有心事,对旁的半分不放心上,沈自清则忧心自家阁主,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因这厢房是待客之所,便于此处等着墨痕和宇文拻。
沈自清道:“阁主是孤身一人来的不成?冷梅姑娘竟也放心?”
墨痕浅浅一笑:“你别冤枉她,若是她知道,必是一百个不放心,只是我打发她回写臆阁去了。”她不愿对着外人谈论写臆阁的事,当即岔开话题,问道:“方才进来见到两个穿着武当服饰的人,莫不是武当山的人也来了?”
左明玉道:“正是呢。比咱们到得早,似乎是来了不少人,连武当掌门人倚枫真人也在其中,只是他们不出来,我们也不好多问,免得叫那些子人瞎疑心。
墨痕心知她是对少林武当齐聚玄羽山庄的事耿耿于怀,便将目光投向沈自清。
沈自清道:“回阁主,武当掌门人倚枫真人,倚松道长,倚榕道长都来了,还带了几十名二代弟子,这几日似是一直在与少林寺中的僧人商议着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左明辉冷哼,“是挺重要的,诛杀武林大魔头宇文拻,这可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他这般讽刺,对于这些人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墨痕一直留意着外头,听得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近,只是不动声色的含笑道:“这茶倒是甚好,左堡主说了这半日话,想是口也渴了,不妨润润嗓子。”
她这样说,左明辉犹自茫然,左明玉已然笑着道:“南宫阁主说的是,哥哥,我帮你倒茶。”说着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再说。
脚步声由远及近,应是五人,不大一会儿便进来了。
为首那位慈眉善目,面呈祥和的老僧却是旧识了,正是当日在玄羽山庄相会的圣灵大师。
墨痕站起身来裣衽为礼。
圣灵还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南宫阁主不辞辛劳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墨痕道:“指教不敢,墨痕听闻贵寺镇寺之宝《易筋经》似乎出了意外,我写臆阁与少林渊源甚深,先师亦与少林几位高僧相交多年,因此特上山询问是否讹传,也好令墨痕安心。”
圣灵身后的一个合中身材,面容略有几分凌厉的中年和尚冷冷的道:“这么说你是来关心我少林喽?哈哈……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墨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温然道:“出家人首戒嗔痴,和气待人,这位师父似乎修为还不到家啊。”
那中年和尚顿时有几分恼怒:“你……”
圣灵喝止道:“无相,南宫阁主说的不错,你该在功课上多用心才是。”
那中年和尚无相不敢和长辈顶嘴,面上虽有忿忿之色闪过,却低了头,躬身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墨痕看在眼中,不过置之一笑,却听圣灵道:“老衲多谢南宫阁主对蔽寺的关心,只是如今,蔽寺出了一件比《易筋经》更为严重的事,还望南宫阁主相助。”
墨痕闻言不由一怔,旋即心念一转,骤然大惊,身子如坠入了冰河般冷,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拽住,满心满肺俱是惊惧。
她连死都能置之一笑,还有什么是不能坦然接受的?
面上依旧是淡然的喜怒不现于形,只是略沉了声音:“带我去。”
无相似是抓住了什么她的把柄似的立即便大叫道:“我师父还没告诉你什么事,你怎么会知道?莫不是真是你和那奸贼宇文拻做的?”
墨痕的眼眸瞥过他,看来是那么温婉柔和的女子,此时这个目光却冷得能将无相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令他不能呼吸,听她声音冰冷:“除了少林掌门人圣生大师出了事,还有什么会比《易筋经》失窃更要紧?还有什么是武林泰斗的少林会感到棘手的?”
众人的神色惊讶诧异或是恐惧失色,墨痕都不在意,她想到的远远不止这些,她只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很多事在这一瞬间她了然了,然还有一些难以掌握的事却令她恐惧害怕。
圣灵道:“请南宫阁主跟老衲来。”这时候规矩合该放在一边了。
圣生的事少林众僧应该还是不知道的,他们依旧有条不紊的作者自己应该做的事,见到圣灵引着一位绝色少女进来,都不由面露诧异,却也依旧恭敬的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一路而来是香烟缭绕,钟声悠悠,松柏葱蓉,庄严祥和。
圣灵在路上已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和墨痕讲了。说是详细,其实一点也不,只不过圣灵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分不少的讲了而已——今日早上卯初小沙弥来报,说是方丈被人害了。急忙赶去,便见方正果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墨痕苦笑。
踏入圣生的禅院,哀伤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院内站了不少人,或着僧衣,或着道袍,墨痕幼年时曾上过武当山,也来过这少室山,于在场诸人倒都还有几分印象。
站在最左首的是一个略显清瘦,形相清癯的老僧,乃是戒律院首座圣因,旁边一个年纪较他稍轻,神色沧桑而哀痛的僧人,若所记不差,应是龙树院首座圣缘。
再往旁的道人貌不其扬,双目灼灼,正是倚榕,连那一向极少涉足江湖的倚松今日也来了。
墨痕当下来不及逐个寒暄,只是礼节性的裣衽为礼。有这么多人进来,现场是早已被破坏了,她拧了拧眉:“请几位出去一下,让墨痕检查现场。”
这些道长大师们皆是满面哀容,有几个还怀疑的看着墨痕。
还是倚松道:“我们还是出去吧,呆在这儿会妨碍到南宫阁主的。”他这样说,众人也就依着他的意思,和他一道退了出去。
墨痕朝倚松微微颔首,便将目光收回到现场来。
禅院所种各色林木众多,少林掌门人圣因倒下在一棵松树下。他的面目和善,佛光满面,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笑应该是发自真心的,他的头靠着松树,浑身没有一丝血迹这现场也没有任何血腥味。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墨痕眉心紧拧,贝齿咬在花瓣般的樱唇上,丝丝泛白——他,竟是自震心脉而死!
站起身来,墨痕的目光投向四周。院中的雪是早已扫过的,但泥土上的痕迹却清楚的留了下来,圣生生前竟是拼了最后一口气爬过来的!
墨痕仰头看天,只觉得圣生的死实在太过诡异。为何要自杀?为何要爬过来?又为何露出这样的微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恢复自己纷乱的心绪。
闭了闭眼睛,提出最合理的假设:为何自杀姑且不议,莫非是因为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圣生才要拼死过来?莫非他已得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笑?
再次俯身去找,松树四周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圣生也没有手持什么被取走的痕迹,也就是说,圣生过来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次竟是猜错了?
圣因的死令本就诡异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墨痕定了定神,终于向着院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