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十九章 真相(上)(1 / 1)
这场大雷雨下直了一夜,竖日清晨,依旧是阳光明媚。难得的是夏日的暑气被洗去了不少,迎着晨风,清爽宜人。
白裙衬体,墨莲天成,也不挽发,仅是用累丝蝴蝶银环随意的束了,泼墨般逶迤而下,愈发显得青丝如墨,朱颜如仙。淡妆素裹,恰到好处的将面上的憔悴掩饰住,轻轻浅浅的一笑,便有浑身的灵气流泻而出,气质清华,飘逸如仙。
接过一盏银耳莲子羹饮尽,倒恢复了几分精神,起身道:“我们走吧。”
此时西花厅中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他们或坐或站或来回走动,但目光却都是朝着门口方向的。
墨痕便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款步进入西花厅,风华绝代若凌波仙子。
她的潋滟澄澈的眸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在看到任聪玉面上惊诧之时,朝他淡淡一笑。
任聪玉的脸色顿时变了,深深地低下头去,仿佛是巴不得底下有个洞好让他一下钻进去。
这时柳达翔已按耐不住了:“南宫阁主,你说凶手已经被你知道了,到底是谁?我柳达翔就是明知是死也要去找他!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这正是大家想要问的问题,一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墨痕身上。
墨痕静静地看着众人,缓缓道:“不必到天涯海角去找。凶手,就在这间花厅里。”
“什么?”柳达翔惊问,“这怎么可能?”目光不住的朝着四周打量。
“怎么不可能?”墨痕含笑反问。
“这里有谁有这么高的武功?”李绍为柳达翔接口问道。
墨痕笑笑:“你们都看过戏吧?戏文里的高手不一定是高手,演得好便成了。”
单丹丹惊道:“难道凶手武功竟是平常?”
墨痕轻轻一笑:“那倒也未必。单大小姐是侯大爷的师妹,他的武功如何,单大小姐比墨痕清楚。”
此言一出,四座俱惊。
柳达翔首先道:“这怎么可能?”
朱达也道:“南宫阁主,侯贤侄可是在柯兄死的时候也受了伤!”
墨痕淡淡的道:“是受了伤,因为不受伤就太奇怪了,只是别人可以伤自己,自己也同样可以伤自己不是?”
侯树如沉沉的看着墨痕,此时终于开口了,他却也不恼,只是平静的道:“南宫阁主这么说,必是有其独到的见解,那么就请南宫阁主解释一下,也让咱们大家,让在下都明白明白。”
墨痕潋滟的明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一如平常的温婉宁静,缓缓道来:“其实杀柯大侠很简单,他当时已是大醉,由你送他回去,出其不意的一刀杀了他,在树上刻上‘第一人’这三个字完全没有难度,然后自伤一刀,叫喊引来柳大侠即可。因为房间是由你定下的,这个证人也便是你一早内定的,唯一要把握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侯树如笑道:“阁主是不是忘了什么?”
墨痕淡然一笑,宁静如青山悠远:“自然不能忘了那位‘凶手’。”偏首,“只不过,柳大侠可看清楚了那人吗?”
柳达翔一怔,沉吟半响,摇摇头道:“不,是听到了衣袂破空的声音。”
墨痕点点头,回首看向单丹丹:“单大小姐,敢问侯大爷可有养狗?”
单丹丹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有养,好几年了,怎么……”
墨痕不答,接着问:“狗的品种如何?速度怎样?”
单丹丹愈加莫名其妙的,但还是答道:“是我华锦山庄最好的猎狗‘黑箭’,大师兄喜欢打猎,所以亲自养着它。”
墨痕得到肯定答案——其实她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要让在场的人都知道罢了,浅浅一笑,眸色微微加深:“若是将一件衣服系在狗身上,令它飞奔会怎么?”
闻言,众人的面色都是微微一变。
侯树如面沉如水,沉声道:“那么我二师弟呢?”
墨痕轻摇臻首道:“他倒确实敬你为师兄,所以你赢了又赢在出其不意上。”顿了一下,道,“大家回想一下,汝二爷死的时候是不是连衣服的扣子没有完全扣好,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
众人点头称是。
墨痕转向侯树如:“这便是了,若是外人,汝二爷定会整好衣冠再迎客,但对于侯大爷显然是不必的。你与汝二爷同门多年,打制一枚他的独门暗器金蝴蝶镖自非难事。你清早去找他,在其毫无防备之下,将他引出屋后杀死他是完全办得到的,然后你从他的怀中取出那八枚金蝴蝶镖,将七枚向他倒下的对面打出。一切便如同我们所看到的那般了。”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侯树如,里面充满了惊疑。
侯树如抚掌大笑:“南宫阁主不愧为写臆阁的阁主,什么话在你的口中都能惟妙惟肖,仿佛真的一样。那么庄掌门人和庄夫人呢?难道也是在下出其不意所杀?南宫阁主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侯树如了?”
墨痕拿起桌上摆着的莲花白瓷盖碗,轻啜了一口西湖龙井,却并没放下,反倒将其举到眼前:“庄掌门人夫妇自然不会是出其不意便能杀害的。”停了一停,苦笑道,“其实我早已发现茶杯上有极轻微的毒,但当时因为在特定的情况下,我误以为是他们对我下毒,并未深思。其实是有人在他们身上缓慢聚集毒素。在他们身上下毒本来是极不易的,但若是他们亲近之人,每次用量又极微,却也不会被发现。”墨痕看着他的眼睛,“若墨痕没有猜错的话,你只将□□抹在了茶杯的内壁杯口处。自然,茶杯每日都要洗,你自己当然不好每日都去,但这些事丫头便可做到。”
清清淡淡的话语,侯树如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墨痕却也不理会,轻轻叹了口气:“积少成多,在他们毒发的时候与他们动手,侯大爷自然有必胜的把握。因为大雨的夜里,你有足够的时间布置现场,一个人在打斗时留下的痕迹和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留下那些打斗痕迹的效果绝对是成以数倍数十倍计的,庄掌门人夫妇和单老庄主乃是多年的好友,侯大爷晓得几招昆仑的武功毫不奇怪。如此,我们昨夜看到的那些便给了我们错觉,当真以为有这样的绝世高手也便可以解释了。”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昨夜我们到结琦馆的之时茶杯杯已无毒,茶中也查不出什么,但墨痕检查过庄掌门人夫妇两人的尸体,切开肌肤后呈青色,乃是死前中毒。这个,想必朱达朱大侠也可以为墨痕佐证?”
墨痕说着潋滟的明眸转向朱达,里面仿佛是看透灵魂的明澈,可以映出一切。
朱达脸上先是一白,继而又是一红,嗫嚅道:“不错。”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墨痕和朱达,但两人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墨痕收回目光道:“侯大爷,墨痕说的可对?”
侯树如冷冷的道:“南宫阁主巧舌如簧,在下无话可说,那么证据呢?在下虽是愚人,也知道断案所凭者不过人证物证,南宫阁主仅凭推理,恐怕太过武断,难以服众吧?”
墨痕淡淡一笑,却是不达眼底,用疏无温度的声音道:“侯大爷想要证据?那好,墨痕就给你证据!”
四目相对,那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里一派沉静,墨黑似海,却蓦地令侯树如心底骤然一凉。
墨痕已然眸光一转,锐利冰冷的眸光直射向一直跪在一边的马房伙计,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