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楔子(1 / 1)
寒冬,大雪。
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在冰雪之中,仿佛一切当真都是白的,那般干净的一尘不染。
呼啸声和兵刃相交声突兀的响起,朵朵“红梅”在雪中妖异的绽放,璀璨而刺目。
一望无际的银色海洋,十多人的混战分成两方。
一方人数众多,个个年纪极轻,艳色衣裳,彩绣精美,束金冠,腰玉带,多持偏门兵刃。
另一方却仅有四个人。
“就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那样的声音,温润好似春风拂面,中人欲醉,正如它的主人目如朗星,齿白唇红,面容姣好如最绝色的少女,分明确实是男儿无疑,却又有着比风尘女子更妩媚的神态。可惜他手中的蝶翅刀使出的狠毒招术,将那一份美好尽数破坏。
与他斗在一起的是一个身着青墨绒遍底金滚黑风锦袍,面容英武,不甚大的年纪,然金错刀起初掀起满天满地的雪沙,刀走刚猛,开山劈虎,挡着披靡。
“你们视人命如草芥,歹毒无比,不杀死你们,遭殃的便是无辜之人!”青墨锦袍的男子沉声道,手势愈急,刀影连成一片金光。
那绝色男子被逼的连连后退,而其手中的蝶翅刀却丝毫不乱,见招拆招,冷哼道:“哈!那些人无辜?我们何尝不无辜?难道我们愿意去做伶人?愿意去赔笑?愿意去给人轻视作践?”
“那你们也不该迁怒他人!”青墨锦袍的男子并未因他的话而生出半分怜悯,“如今求饶已经晚了。”
“求饶?”那绝色男子似是听到了一生之中最好笑的笑话:“世人待我们不公,我们又何须对得起世人?既然你们自命侠义,想必死在这里也是甘之如饴了?”
这时一个黑色劲装的汉子插口道:“单大哥!和他们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这群鸟人!今天若是走脱了一个,那必是踏着俺的尸体过去的!”响雷似得声音,正如他手中的铁链宣花斧,远可做流星锤,威力更甚;近可用板斧绝技,出招更奇。四五个使长索,链子枪,甚至是金丝渔网的伶人团团围住他,却硬是奈何不得他,稍有一个不慎,自己倒先挂了彩。
另两人似是一对年轻夫妻,同是一身黯黄色银貂裘衣,从剑法上看应是同门师兄妹无疑,更难得男俊女丽,两人相互配合有度,默契十足,攻守之间看不出半分破绽,对方人数虽众,却也讨不到半分便宜去。
风越刮越急,雪珠儿密的似乎要他们吞没……
骤然,青墨锦袍的男子手中的金错刀反手砍在了那绝色伶人的左肩头,力道之大,几欲将那伶人的整条膀子卸下来。
那绝色伶人却也是个狠角儿,拼了这一身的重创,奋力一挥,蝶翅刀在对方英武的面孔上划开了一道红色的细线,骤然迸出鲜血。他就地滚出一丈开外,也不管左肩头血涌如注,仰天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声。
长啸似虎啸龙吟,似惊雷滚滚,似冤魂索命,似恶鬼夺魂……
随着这声长啸响起,骇人的一幕出了——那些艳衣伶人领子里,衣袖中,衣摆下都窜出一条条蛇来。
这些蛇每一条都是全身翠绿,黄色眼睛,头大,呈三角形,颈细,头颈分明,正是剧毒之物竹叶青!
这些本该冬眠的毒蛇仿佛接到了魔鬼的指令,纷纷向那四人窜去。
竹叶青,竹叶青!原来这便是这个由伶人组成的组织取名“竹叶青”的原因!
“小心!”
“有毒!”
“不要被竹叶青咬到!”
“先杀了这些蛇!”
……
艳衣人随着竹叶青而上,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色,他们握着兵刃的手青筋爆起,他们的神情狰狞而可怖。
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
这是一场人与蛇的斗争!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斗争!
四人见此情景,不用言语已自然而然的相背而立,手中兵刃舞成一片光墙,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般的防御局势,人也好,蛇也罢,俱都挡之于光墙外,时而进攻几招,更是拼了毕生的绝技。
蛇的尸体,蛇的血液,并了人体火热的奔流的液体将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进行了诡异的点染。
——软鞭抽在敌人的身上的时候,长剑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白蜡杆打到对方的头上的时候被金错刀拦腰截断,刀锋顺势而下,要了自己的手臂。
——铁牌变守为攻,却仍挡不住宣花斧的全力一击,生生让自己的兵刃贴在胸前,然后刀斧穿胸而过,血溅三尺。
——薄如纸的雪亮利刃已刺入对方胸口三分,终是被对手一脚踢在心口上,在空中划过一道醒目而并不漂亮的抛物线,跌落在三丈开外处,全身的骨头都似断了一样,狂喷出大口大口大口的鲜血。
——七柄柳叶刀有三柄刺入了鹅黄衣裳的伶人身上,一柄中了一个绿衣人的后脑勺,还有几枚插入了雪地之中。
——一柄又薄又利的短剑在橙衣伶人的后背插入心脏,直没到剑柄。橙衣伶人不敢置信的盯着胸口突然出现的滴着自己鲜血的剑刃,万分不甘心的缓缓倒下。
如冰片般小巧精致的银色蝴蝶镖在雪中穿梭,悄无声息的,毫无征兆的,准确的没入敌人的胸口。
……
雪又渐渐转小了,叱咤声中多了粗重的呼吸声……
那四人身上也都是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们用各自的兵刃拄着地,或是艰难的稳住身形。
“都死了吗?”那黑衣劲装汉子喘着粗气,看着一地的或残破或完整的尸体狠狠地问道。
“还有一个。”一个疲惫尽显却依旧不失优雅的女声答道。
“朝东面去了。”说这话的应该是女子的丈夫,声音浑厚纯净,狠狠地咬了咬牙,好让自己更清醒点儿。
“追!决不能放过他!”那黑色劲装的汉子怒道。
四个仿佛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人没有理会身上正汩汩流血的伤口,施展轻功奋力追了下去……